摘要：这朵花，是桃花。
晨起，站立高楼，向北随浦东运河的流淌，看浦东惠南城北桃源。那里的桃花已落尽，果熟蒂落了。
7月，可以吃南汇的水蜜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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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读初小时，最能背诵的便是这句，现在最有感触的也是这句。
长大了，因家靠近当时的南汇县果园乡，满眼的春色便是桃花。
那一朵花，温柔了我的一生。
1991年，南汇举办桃花节，在县委宣传部工作的我，借调到了桃花节办公室工作。
当时的南汇桃花，以果园乡为最多。万亩桃花，遍开乡野，景点便选在了靠近海边的外中村。那里，陈毅主持修筑的人民塘蜿蜒海边四十余里，随塘河浇灌着塘内的果树。春天，桃花尽开；夏天，桃子满枝。
记得是1992年吧，当时的县委宣传部长吴玲给我一个任务，要请人写篇南汇桃花的文章。在部里分管新闻宣传的我，在遍寻了沪上的名家之后，经当时的《解放日报》农村部领导推荐，请在“朝花”副刊当编辑的许寅先生主笔撰文。
有几天，我随许寅先生采风南汇桃花。老先生斜背着一个包，扶枝问花。在当时的南汇，几乎每个乡都有一个果园村，我们走进桃林深处，遍访果农，掌握了第一手资料。
有几次，我和吴玲部长来到了许寅在市区的家，给许先生讲南汇的桃花，听许先生讲考察南汇桃花后的文章构思。就这么一来二去，一篇书写南汇桃花的《新桃花源记》发表在《解放日报》的“朝花”副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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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汇，上海的远郊，当时已是全国十大“财神县”。浦东开发开放之后，南汇要紧随其后。县长陈文泉主政南汇后，决定通过以花为媒，与上海大企业进行经贸联谊合作，在更大的舞台上展示自己。
许寅的《新桃花源记》刻在了外中村进口处的一块木板上，当时的果园乡与芦潮港经济开发区已合并为芦潮港镇，成为上海最年轻的一个镇。
从1991年的首届桃花节之后，特别是在《新桃花源记》发表传播之后，人们便认识了这朵花，这朵盛开在南汇688平方公里上的花。
人们知道了“自唐以下，燕京蜜桃，冀州六月桃，肥城方桃，金陵时桃，黔中血桃，渭南甜桃，皆个中佼佼者。追至清代，江南水蜜桃后来居上，成桃中极品。此族故乡，本属春申龙华。无锡、奉化实其分支。解放以前，屡遭摧残，龙华桃已成陈迹。解放以后，上海市辖区扩大，易地发展，方始复兴”。
人们认识了南汇的这朵花：“杭州湾北，水土宜桃。南汇县借地利尽人谋，一九五八年迄今，全县先后植桃万余亩，树逾百万株。方圆六百余平方公里内，二十七个乡，乡乡有桃园。清明前后，沪南交通线上，两边桃花夹驰道。一路行来，周浦、下沙、航头、新场、惠南、黄路、三墩、大团、泥城，直至果园，连绵百余里。远观，片片红云，浮动蓝天之下。近觑，可爱深红爱浅红。粉红、紫红、绛红、绯红，重重叠叠，层层密密，却又参差错落，互相辉映。”
人们更知道了这朵花的果实，“待至结实——自小满直至秋分，早花露、早生、早黄、仓方、白凤、白花、玉露、晚黄、迎庆，各种及时而上，爱之者口不暇接。果香四溢，已远飘白山黑水、台湾海峡、港澳地区；希冀其越重洋，过重关，为国争光于异域”。
陆红摄
通过这朵花，人们认识了南汇花的美丽：南汇人今复于果园乡辟“新桃花源”。人民江、小支河环绕三面，“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源内大片桃林之外，更植桔、梨、翠竹、油菜、杨柳、水杉之属。花开时节，小白、长红、鹅黄、嫩绿，大地浑似五色织锦。“鸡鸣翠园”“花海荡舟”“曲径通幽”，清景无限。缘小径，趋田舍，则“一望二三里，村舍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株花”。至于“小桥流水人家”，已非竹篱茅舍，而是新建楼房。说到“阡陌交通”，自行车似流水，鸡犬之声亦时为音乐所淹。往来男女，衣着入时，耕作其间，怡然自乐。
许寅先生这样书写这朵花：今当首届桃花盛节，“群贤毕至，少长咸集”。红男绿女，摩肩接踵。南汇人更自诩：“桃花源本属子虚，今日南汇，新桃花源，则为现实世界，非比乌有。”
许寅的《新桃花源记》，忠实地记录了这朵花盛放的历史缘由。今天的我们，站在浦东开发开放的的宏观视野，为这朵花在更广区域的盛开而思考着一个时代的嬗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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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这朵在浦东盛开的花，已成为上海桃花节。去浦东南汇看桃花，已成为上海市民的共同认知和集体记忆。
我也是从每一朵桃花，每一片桃叶，每一个果实，乃至每一棵桃核，深爱着这朵花。
当李白和白居易等历朝代大诗人对桃花尽情赞美之时，浦东南汇还是一片汪洋大海。历史关于对南汇桃花的赞美无一点任何的姻缘和牵连，人们是默诵着陶渊明的佳作，去寻访现实中的桃花源的。
这片桃花源，也可以在南汇。自1958年种植盛开的桃花，南汇成为全国平原地区最大的桃园。今天，南汇水蜜桃已成为中国地理标志产品。
陆红摄
我，观照着历史对这片土地的垂爱。这一朵花，与出生上海县的明代科学家徐光启有关，而明代的南汇地域，是上海县的长人乡。那时，这位科学家在今天的上海中华路、人民路环线内办了个农庄，一边耕种，一边进行农业研究。1600年（明万历二十八年），他的一个儿子采用嫁接方法，培育出了现在的南汇水蜜桃，引种在了当时的上海县城顾氏露香园内。
在现在的浦东航头鹤丰农庄，种植有“露香金桃”。我曾去造访过，想必那“露香”是历史的传承，这两年已开花结果了。
清代，长人乡从上海县析出，其乡域成为南汇的区域。在南汇结束“熬波煮盐”的历史后，进入了农耕时代。海潮浸润的碱性土地，成为瓜果的温床，南汇水蜜桃和南汇8424西瓜的“好吃”，为我们作了最好的注解。
现有的资料没有确切记载，这朵花何时盛开在南汇的何地，即便有，也是一些“据说”。但这朵花后来开遍了南汇，这是确确实实的存在。处于高度城市化进程中的浦东，为上海留存了足以令中国农耕文明骄傲的“都市农业”。在现在的周浦、新场、大团、老港、书院等镇，这朵花依然是上海最美最艳的春色之一，成为市民舌尖上的依依不舍。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在桃子成熟时节，我常去邻乡果园，花上几毛钱，买回一篮筐桃子，在盛夏酷热的晚风中，剥皮吸汁。一颗桃核会含在嘴里很久，直至甜味去尽。那些桃核会散落在宅前屋后的自留地里，来年开春，有那么一株野生的桃苗破土，那朵花会在春天含苞盛开。
在浦东海中孕育的这片土地上，这朵花开了很久很久。即便在“寸土寸金”的浦东，今天，这朵花依然蓬勃地生长着。
七月的浦东南汇，水蜜桃好吃了。而那朵花，温柔地睡在浦东的怀抱里。
本文图片除标注外，均由作者提供上观新闻使用 题图摄影：陆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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