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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侃 之碎片《通鉴》(69)

点击标题下蓝色作者名导弹熊 免费订阅

将星疑云

元狩六年九月,霍去病死。

史书说他是病死的。更具体的说法是在出征匈奴过程中,引用了不干净的水,死于某种当时说不清的传染病。

汉武帝的悲痛没有抑制他的想象力,他下令把霍去病的墓造得像祁连山的形状,以纪念他横扫河西,马踏匈奴巢穴。

不过很多人认为霍去病可能是被汉武帝秘密赐死的。

这就要说到另一个人的死。

李敢。

李敢是飞将军李广的儿子,曾经跟随乃父陷阵冲杀,很年轻就是老资格的军人了。

元狩四年,霍去病出代郡大击匈奴,李敢为大尉以从。由于霍去病帐下不设裨将,李敢虽然职衔为尉,其实干的是裨将的差事。那一仗战果辉煌,李敢因军功卓著,被封关内侯,回朝后任职郎中令。

李敢认为乃父李广之死,要归罪于大将军卫青,于是他把卫青打伤了。卫青一方面为人低调,另一方面也许内愧于李家,把这事压了下来。但是霍去病知道后,却忍不下这口气。

未几,李敢护驾到甘泉宫打猎,被霍去病射死。彼时霍去病如日中天,汉武帝不愿意深究,对外宣称李敢是被鹿顶死的。

有这样一段情节,人们有理由怀疑汉武帝事后不忿,决心严厉惩戒霍去病,毕竟此时的李敢已经不只是霍骠骑手下一名军官,更是皇帝分封的关内侯,还是皇帝身边的内廷郎中令。除了皇帝本人,其他人不得擅杀他,杀了就是犯政治忌讳。

可是霍去病也不是凡鸟,不但是政治地位和卫青并肩的大司马、骠骑将军,更是皇上非常倚重的方面统帅。满朝数下来,能够像他那样深得皇帝战略精髓的军界利器,实在是不多,汉武帝怎舍得在扩张野心方炽之际自毁长城?

这就涉及到了汉武帝的用人风格。

他提拔奖擢臣子,从来不看资历来头,有本事的,一番对谈,可能就瞬间万人之上。文如主父偃、桑弘羊,武如卫青、霍去病,都是这么青云直上的。

可他修理臣子,也从来不看职位和功劳。多么有才、多么能干、多么劳苦功高、多么圣恩深重的人,一旦不满意,说杀就杀。思贤若渴,延揽人才不遗余力,但诛杀大臣,也是毫不手软。汲黯曾经很不高兴地当面批评过这一点,汉武帝有过一个解释,大意是:

“只要你有慧眼,就总能发现人才,而人才就像器物,有才而不为我所用,那就跟没才是一样的,干嘛不杀?”

如果用这个逻辑来套,汉武帝清算霍去病,似乎也说得通。一名将军,能打胜仗固然重要,但在集权政治下,老实听话更重要。因为私人恩怨而擅杀朝臣,如果不及时铲除这种苗头,今日可杀李敢,明日不知又会杀谁?一旦成为惯性,有朝一日,岂不是可以......

皇帝最大的任务,是保证子子孙孙做皇帝,任何可能危及这个任务的因素,都要及时清理,而汉武帝是这方面的辣手。

尽管阴谋论没有更充足的证据,所有他处死霍去病的说法都只能是猜测,但正如鲁迅不惮以最坏恶意揣测中国人,我们也不惮以最坏恶意揣测皇帝。

霍去病二十来岁就将星陨落,不能不说是一大憾事。不过这也未尝不是幸事。

第一,他保持着不败纪录死去,不必面对任何将军都不得不面对的失败概率。

第二,他在历史上留下的,永远是一张年轻的面孔。

大概这也算是悲剧之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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