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水问题，几乎耗干了我的那点自尊

弯下腰去，把一切需要承受的驮起来！（张松生语）

 

有了自来水，吃水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很方便了。

然而在乡村生活的日子没有自来水也没有自家水井的时候，除了要费些力气，出点臭汗挑段路，麻烦辛苦外，还感觉不出什么大不了的不方便。

自从到了小镇做点小买卖，吃水就成了我头疼的事情，尤其是大旱年成，夏秋季节简直是灾难，没有经历过是无法知其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其时我在团山中学代课教书。我家在团山中学对面做屋开了间面坊，有段时间还搞小吃炒菜。经营生活都要用到水。虽然面坊等经营是我主张要开的，但我基本是甩手掌柜，基本事务是父亲和两个妹妹干。在团山中学的北西方向，下坡的地方有一口塘，就成了我们取水用水之源。几百口学生也在这洗碗，实在口喝了也权宜饮用。干旱年份，塘枯水干就麻烦了。可是在父親眼里算不上什么，清晨黑早，从栏杆湖挑担水上来，约三里路，还都是上坡。谨慎用一担水，够了。我家的一担大木桶，盛水量约150斤左右。的确，到江南驮树，挑蔑，父亲力大，一般是180斤左右，翻山越岭，夜行多。两相比较，简直是大巫见小巫。有父亲趟头，这些难就在掖下过去了。

到了九四年我从广东打工回家乡后，一时无事可做，就到团山主街道上租一小屋开日杂店。无自来水，天天面临吃水问题。左邻右舍私家吃水井几乎没有。机关单位的井又喜欢上锁，实在是苦不堪言，水又是日常必需。天天如此，日日如是。搞好单位烧火佬的关系成了必须攻克的课题。十个书生九个犟，还有一个不服周。不吃水总是不行，幸亏此时有了老婆，催她去拉满水了，我去挑，逃过求人一关。可是，有时妻子生病了，回娘家了或是下乡干农活了，就无人可催，成光杆司令了，硬着头皮，把香烟揣口袋里，那时我不抽烟也不怎么喝酒。要是遇到特别干旱的年成，井水很少，各单位烧火佬的钥匙就把得更紧，有时心情不好，会让你空桶摇回，那种尴尬简直想见缝就钻。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盯着你看。虽是幻觉，但绝不会没有人暗笑。不可一世的张某人也有这样的时候。不是辩解，也无需辩解。这纯粹误会，平时很少与这些人打交道按触，也就一时半刻无法融入他们的团伙或者说集体。

他们对我的评价是“虎死不倒威”！说真的，这时的腰板真的是无论如何挺不直，头也抬不起来。

知子莫若父。这期间，父亲也偷偷地帮我送了两回水，从栏杆湖取水的。我也有的是力气，也可从栏杆湖挑，也不怕这个苦，在村子里生活时，初中时代的我就挑过。乡亲们还夸我有力气，两手一拎，轻刷刷的。可是在小镇讨生活过日子，一担水还要回乡挑，这乡关一关是无论如何闯不过。

干旱的日子，天天要吃水，日日要水喝，我这点可怜的自尊也被消耗得差不多。见到烧火佬除了恭敬别无选择。

其实，现在想来那不算什么事。暗里给一二包烟与烧火佬抽，就不会甩空桶而回。就是这点变通也是修了将近三十年哪！但我不觉那时的我有什么错，青涩的年龄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少年老成世故到現在我都不喜欢。我只是回想那时的我是如何熬过来的。甚至想致敬一下。

更多的时候警醒自己注意，弯下腰去，每一个人的苦难都有我们的一份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