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子】留住九华云一片

师陵漪

敦煌与九华山的文化交流（之一）

一千年来，敦煌与九华山，这两个中国佛教圣地，一个在河西走廊的西端，一个在万里长江的南岸，相距2800多公里，两地之间有哪些文化交流呢？

在《云谣集杂曲子》里的【天仙子】，就是发现于敦煌莫高窟的藏经洞，现在正式编号为第17窟。《云谣集杂曲子》共三十首（斯坦因1441、伯希和2838）原件，现藏英国和法国，其中【天仙子】“燕语啼时三月半”的内容为：

燕语啼时三月半，烟蘸柳条金线乱。五陵原上有仙娥，携歌扇。香烂漫，留住九华云一片。犀玉满头花满面，负妾一双偷泪眼。泪珠若得似真珠，拈不散。知何限，串向红丝应百万。

这首【天仙子】的作者，是歌伎？是诗人？是行者？还是商人？我们今天已经不得而知。但是，这是抒发歌伎怨情之词，“特深峭隐秀，堪与飞卿、端已抗行”，艺术感染力之强是不可置疑的。特别是“五陵原上有仙娥，携歌扇。香烂漫，留住九华云一片”，是写歌伎之美，极写九华山之美。

我去过敦煌。在那里，天上的一片云，地上一排杨树，还有经常光顾莫高窟的风沙，都是敦煌忠实的朋友。在莫高窟第390窟甬道顶部《地藏十王厅》壁画中，从菩萨身边投射出的是八朵云彩（而如今常见的构图是六朵云）。

记得《太平御览》卷四六，引《九华山录》云：“此山奇秀，高出云表”。九华山化城寺有一楹联：“华崿峰前香云缥缈，化城寺里花雨缤纷”。九华山龙庵有一楹联：“无事渡溪桥洗钵归来云满袖，有缘修法界谈经空处雨花飞”。九华山接引庵有一楹联：“云封天际路，烟锁梵宫楼”。这些楹联，反映了九华山四季多云。尤其是春季，春雨潇潇，云雾迷漫。云层一般为90米到400米，如果云层厚度在1000米左右，在天台就可以看到云海；在百岁宫、神光岭、小天台等处，有时也能看到云海。九华山，不仅多云，而且多雾：有时雾粒、低云和毛毛细雨，相互交融；有时在风力作用下，云雾时涨时消，山峦时隐时现，犹如蓬莱仙境。

当您读到“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时，就会油然想起飘飘欲仙的李白。天宝年间，李白曾题诗：“昔在九江上，遥望九华峰。天河挂绿水，秀出九芙蓉。我欲一挥手，谁人可相从？君为东道主，于此卧云松。”李白《秋浦歌十七首》第十七云：“桃坡一步地，了了语声闻。暗与山僧别，低头碰白云”。

九华山，坐落在青阳县境内。青阳县有青阳腔《琵琶记·辞朝》载：“（小唱）彤云隐耀。（白）一片白云青山内，一片白云青山外，青山内外有白云，白云飞去青山在。但见祥云飘，料想黄门已到”。在青阳腔剧目里还有：“山门不用锁，自有白云飞”；“窗开一片云五色，坐向春风荡我舟。只见烟雾迷江口，带雨拖云掩山头”等诗句。

写到这里，联想到敦煌遗书【天仙子】那种：“五陵原上有仙娥，携歌扇。香烂漫，留住九华云一片”的情感，也就予以充分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