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雪峰山下，雷声雨声交织，我全无睡意，起床，穿件厚睡衣，坐在桌前，看着窗外，这一刻是雨季。

鸟儿在对门的屋顶的角落里，喳喳的叫，清脆明亮。雨大一阵，小一阵，鸟儿叫一阵，停一阵。楼下的操坪一下子就积满水，早起的邻居在发动小车，准备出门，隔壁的大妈挑着一担早市卖的早点，撑着一把雨伞，在雨中慢行。

远处的山躲起来，近处的房子蒙蒙的。一夜之间，山塘喝饱，水库长膘，河道染色，农夫有犁田的水，渔民有养鱼的水。道路铺上一张水毯，树木在雨水中换上新装。

二十小时开机的手机，因为雨，嘀嗒嘀嗒不时闪来信息。我知道每条信息的背后，有一群坚守岗位的人。每个水库，山塘，河道的身边同样有一群人。

这个城市，是天然水库，水资源非常丰富，雪峰山是他的大宝藏。我们坐一个聚宝盆上。然而，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因为雨，一大群守护这个城市的人，会睡不着，随时随地待命。

我坐在窗前，在脑子一遍遍闪过，那些会涨水的地方，在这样的雨中，他们长成什么模样？他需要我去看一看，他急切地想把他最近的状态和我分享。赶到那里去，在他们的身边，心就会静下来。我们默默地互相注视着对方，这样的日子已经融入生命。

他比前天漂亮一点点，她比昨天强壮一点点。他们争相表达自己，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变化，就让我辗转难眠。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他滋养着我们，也时刻警告我们，我们只要有一点疏忽，只要有一点对大自然的不敬，他就会给我们上一堂生动的自然课。

在这样的夜晚，有那样的一群人，他们寂寥无名，但是，无论刮风下雨，他们一直都在不远处。

去年我在雨中撑过的破伞还挂在门后；在泥巴里踩破的胶鞋还安静地待在墙角。快到六点，雨停一会儿，鸟叫声更大，吃过早餐，我要在雨中出门。

雨季又再来，我扫一眼墙上的挂钟。

图片摄影：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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