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啐语（第0031则）

　　 第0031则
　　 
　　或有人惑然出列，躬身叩问俺:
　　“悠哉，你口口声声不离‘悠哉教学法’，自封什么‘有建树的语文教育家’，拼力劲倡‘活的语文，美的语文’。暂且撇开后者吧，我请问您：‘活的语文’是怎样个情形？如何才能做到它，即落实它呢？”
　　悠哉做憨笑科曰：“不难办到嘛！譬如说……”
　　譬如说，初中语文教材有艾青的哲理诗《树》，如下——

　　树

　　艾 青

　　一棵树，一棵树 
　　彼此孤离地兀立着
　　风与空气 
　　告诉着它们的距离 
　　  
　　但是在泥土的覆盖下 
　　它们的根伸长着 
　　在看不见的深处     
　　它们把根须纠缠在一起    

　　课堂上，老师除了讲好这首诗（具体如何讲它略，节省篇幅），还可以复印鲁迅散文诗《秋夜》给学生。它的著名开头如下——
　　“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这不就和哲理诗《树》勾连起来了？
　　想象力，何其重要啊！“悠哉教学法”拼力强调：语文教学要激活和启迪中学生的想象力，涵养其性情、其童心，而不是极力干涸和斫丧它们。
　　语文教育家悠哉至叮至嘱啊！
　　语文教师或似开豁，却又追问：
　　“我教的是初中生，一堂课时间很有限，既要讲艾青的《树》，又要讲鲁迅的《秋夜》，哪里忙得过来？”
　　悠哉憨笑答曰：“诚哉！仅仅一堂课，自是忙不过来的。但是，我并没让你讲《秋夜》全文呀！只是提及它的开头，探讨一下‘一棵树，一棵树/彼此孤离地兀立着’和‘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在精神气质上有无类似之处，总可以吧？”
　　“依您之见，悠哉老师！二者之间，有何精神气质上的类似之处？”
　　“有的，当然有唦！他们俩强调树的彼此孤立，一棵棵个性地兀立着，个性地傲挺着，展现的是个体生命的尊严与风采嘛！鲁迅崇尚的‘任个人而排众数’思想，《秋夜》里含有；艾青的《树》里呢？也含有嘛！”
　　“可是，杨老师，您听我讲！我们要训练孩子们，让他们通过中考啊！”
　　“我并没反对他们参加中考并通过中考啊！初中整整三年，总不能全拿来干这一件事吧？”
　　“那是，那是。”
　　“也就是说，初中三年语文教学大于中考训练，而不是等于中考训练？”
　　“那是，那是。”
　　“因此我摇唇鼓舌，振振喋喋有词：‘悠哉教学法’没有错儿！‘活的语文，美的语文’没有错儿！无奈的是你们的学科功底严重不足，达不到这么搞教学的要求嘛！”
　　“呃……这个这个……”对方赧颜啦，“呃呃……”
　　“退一步讲，就算你们天天围着‘备战中考’搞教学，就能让孩子们个个考取高中？在你们这所京郊乡镇的中学里，这个愿景可能实现乎？”
　　“做不到！绝对不可能的！”
　　“还是嘛！不管你们如何卖命地搞应试教学，中考时孩子们也有大批给刷下的；而你们力推‘悠哉教学法’，尝试‘活的语文，美的语文’，也有智力欠高者听不懂，跟不上，这个我坦承。他们听不懂就听不懂呗！他们跟不上就跟不上呗！每个班里有几个孩子的智慧被点燃，他们霍然开悟，津津受教了，这就是大成功嘛！说到底，在初中阶段，哪个孩子能弄透明《秋夜》究竟讲什么？幸运的是，他们经语文教师的推荐和引领，初次接触了至妙文章《秋夜》的开头，日后他们若有兴趣，还可以品读它的全文，深入品咂这杯阆苑茶，玩味其妙谛啊！”
　　“也就是说……”
　　“读书靠日积月累，谁也不可能一次性弄懂《秋夜》的，悠哉也不能办到唦。古人云：‘少年莫漫轻吟味，五十方能读杜诗。’岂虚谈欤？读杜甫诗如此，读鲁迅《秋夜》等亦然耳！”
　　“哦……领教啦！俺摩顶开悟啦！谢谢悠哉大师！不不，谢谢语文教育家悠哉！”
　　“嗬嗬嗬……‘悠哉大师’也好，‘语文教育家悠哉’也罢，俺悠哉憨笑拱手，坦坦然领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