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你 睡 了 吗 ？
⊰ 文/ 格姐 ⊱
- 01 -
凡了是大学至今的异性好友，联系不多，但次次深刻，是位容易让你长见识的难得的朋友，有时候我叫他“烦了”。
上周末，台风天他找到了我，开口就是，“我TM失恋了。”
失恋的小事这是他第一次跟我分享，在经过下着暴雨的街头之后，他看上去很是落魄。在石头给他端了杯热柠檬水之后，他沮丧地对我们说，“她选了那个小个子男生，因为他看上去更需要照顾。”
烦了27了，而他的这个前女友比他小一点，二十四五的样子，不过所怀抱的母性的光辉，似乎远远超过了这个年纪。
没有得到我们的回应，烦了索性开始自顾自地抱怨，聊总是爱公开批评他的上司，聊上一次加班到夜里两点，聊挤公交的时候丢了他最喜欢的一块手表，聊他同学又结婚了，聊他永远涨不上去的工资和母亲每次打电话时说的“我啥时候抱孙子”呢。
最后，在狠狠喝了一口柠檬水之后，他不顾被烫到的嘴巴，压着嗓子说了一句，这破破烂烂的生活，难道我就不需要被照顾吗？
送走了烦了，石头跟我讲，“才27岁，他就跟别人开始比烂了，搞不懂。”
我多想告诉他，你不是不懂烦了，你是不懂这个社会之于一个27岁年轻人的残酷和悲凉。
前几天听说了一个新名词，叫“第二次成年”，说的就是这27、28的年纪。
离开校园刚刚五六年，当初的一身傲气已经被磨得棱角全无，社会的残酷已经张开了血盆大口，谁也不知道在哪一个瞬间被彻底吞噬。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慌慌张张，听天由命，浑浑噩噩，不知所行。
不想失败，也不想退步，越这样想就越容易焦虑，越焦虑反而越茫然，最终直接导致的后果是迷失自我：
我是不是再也无法成功了？
承认吧，如今我们都是河岸上窄行的路人，既然谁都跑不快，索性比谁走得慢了。
瞧，比烂，现实得理所当然。
- 02 -
前段时间，北京暴雨，被困在出租屋里的一个朋友发视频给我，屋外瓢泼大雨，她在屋子里无比悲凉地告诉我，我觉得孤独。
她一个人住，28了，没有找男朋友，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着朝九晚五的设计工作，算算，做这行都4年了。
5年前刚到北京，她还是一位职场的小白，且不说工作，她是那种要花上一个月才能搞懂如何在地铁换乘的呆女子。
在做了近一年的房产销售之后，她一个学经济管理的，最后去做了设计，给人想广告语，海报封面等等，乱七八糟的活，她假装“乐此不疲”。
在第二次想辞职的时候，她告诉我，觉得我不适合这些。
转头第二天，她问我借钱说要交不起房租了。在确认到账之后，她怅然地告诉我，我必须得适合这些。
我跟她聊过，北京房租这么贵，物价又特别高，没必要待着的。她只是悻悻说了句，我宁愿在北京晚上11点的地铁上睡个懒觉，也不想在那座小山城里，百无聊赖地玩着空荡荡的手机。
用某段时间很火的一句话说就是，北上广深容不下肉体，三四线城装不下灵魂。
她看上去有理想，但我想，如今恐怕她自己都说不清这理想到底是什么，还剩多少。
看着她逼仄的出租屋里，以及屋外的大雨，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梗在我的喉头，这个年纪，谁又何尝不觉得这样呢，吐不出来的是抱怨，咽不下去的是孤单。
罢了，我理了理情绪，回了她一句，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至少你的屋子还防水。
同样北京，另一位90后的出租屋
假装生活，并且假装进步，成了所有二十七八岁年轻人的常态。
离开家乡的时候，你觉得自己所追求的与那里格格不入；到了理想的城市，又发现自己所拥有的与这里格格不入...
找到一份工作，满脑子都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雄心壮志；还没转正，就已经决心了管它做什么呢反正都是混口饭吃...
家里打来电话，永远是挂着一副“我可好了”的笑脸相迎；到了周末的深夜，却一个人对着天花板感慨“上天不公”、“生活不平”...
渴望世俗成功，但又觉得自己做不到；
想说服自己接受平凡，但实在不甘心做给别人鼓掌的人。
几年下来，理想成了酒后的笑谈，上进是多余的奢侈，尊严用来吹牛逼和自欺，妆容越来越精致，精神也越来越破败。
才发现，人没有等级之分，生活却被严苛地切割成了一个又一个层次分明的等级，大多数人活在高不够、低不就的最尴尬的中间层，在屡屡摸不到上一层的边缘之后，心甘情愿地躺了下来。
真的，没有心气再去争取那些令人垂涎的“好”了，只能在更悲惨的境遇里，收割一些似有若无可怜的安慰。
感受“烂”，也享受“烂”。
- 03 -
明明还算是90后，怎么就成了这样一幅中年人的样子了呢。
有人把这批90、91年出生的称作中年90后，伴随着给挂上去的标签有：“闷”、“茫然”、“疲软”、“心气全无”...
而我们给自己的标签却只有一个——“听天由命”。
想抓住点过去，却发现过去已经丢无可丢，而一抬眼便是可以望穿的未来，当初为理想而收拾的行囊，如今只剩下了果腹之用的口粮。
朋友告诉我，她愈发觉得自己是被生活边缘化了，而且不止她一个，有一批人正在被动地堕落着。
说这话之前，她刚刚结束了那一周的第四次相亲。
这第四个男生是个公务员，一直升不了职的公务员。
两个人把面对面的许多表情都留给了僵硬的微笑和沉默，一个想说点什么，另一个也想说点什么，但都打算开口时，又默契地一起闭口不言。
朋友说，她突然发现，自己和那个人其实挺相似的。
在把爱情进行成一场任务的时候，他们清楚地知道，谁一直不说话，谁就输了。
但那种局面下，他们没必要去掩饰自己在情感、婚姻等等面前的一败涂地。
一场丢盔弃甲的大溃逃，沿途没有归宿，呵，跑得越快的逃兵，反而收获了某种类似胜利的快感。
其实已经在尽可能地压缩自己的追求了，真的。
10点上班的愿望换成了9点可以下班，周末双休换成了周末可以关机，住的好一点换成了住的近一点，有个相爱的女朋友换成了有了一同吃饭的好朋友。
许许多多，我们以为的日常现在当成了梦想，而往日的梦想，早已成了九霄之外的一粒尘埃，被忘得格外干净。
即使这样，生活还是步步紧逼，压榨着最后一点不至于让生活沦落成生存的精神需求，一旦有人拒绝，啪得，迎面就是一个巴掌。
到最后，“听天由命”成了十分必然、也十分理智的一种选择。
- 04 -
可怖的是，这种“听天由命”的焦虑感正在以不可控的速度不断蔓延着，被扩散的人群包括刚刚步入大学校园的早00后，和30到39岁这批中年人。
其中，女性无疑是重灾区。
据2017年的一个调查报告显示，现在入学的大一新生，他们的幸福感只有63.5%不到，也就是说，1000个新生中间，有365人并不觉得幸福。
而这365人中间，有超过6成是女孩子。
这些本该绽放得娇艳欲滴的女孩子，却承受着我们想象不来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我尽可能用最简练的语言为你们描述这种让我不安的状况）
据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粉丝告诉我，她们的不幸福感，多是来自于生活层次上的差距，比如，很多女孩子连神仙水和SK-II都分不清楚，另一部分却已经用作生活的日常了。
虚荣是这个阶段必经的魔咒，但对于新时代的这一批女孩子来说，她们的成熟来的迅速而又突然——
在她们那看似完整的心脏里面，包含着她们所有无力改变的和接受这些无力改变的的神经网。
“大家都是被动地扯入到了消费当中，我们在目的之外做着我们所能接受的最大限度的堕落，例如挥霍，例如攀比...毫无节制。”
而至于30到39这批中年人而言，这种焦虑感则更加真实，也更加危险。
《别让你的世界太拥挤》里讲过这样一段话：
据说，有一种毒，叫做“断肠无悔”，沾染愈深，愈是甘愿。
这句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苦涩！大约心甘情愿的饮用这种药的人百分之八十是现在的中年女人——
她们有了家，却没了爱情……
她们同甘共苦了，后来却只剩苦了……
她们用所有的热量安身立命，后来发现命也只剩空壳了……
她们用一生的代价，血藏着一个春天，等待地老天荒，可是后来却什么都荒芜了……
所以说，女人到了中年，断了肠也不得不“无悔”。在这个年纪，男人还有着像生活证明自己的渴望，但女人已经成了生活的阶下囚，她们依然没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什么了。
听天由命，听天由命大概就是所有中年女人共同的归宿。
一面是逞强出来的光鲜亮丽，另一面是掩饰不了的噬骨食心，她们看上去在努力地过得比同龄人更好，私下却经历着谁更烂的心酸。
想越过一段山坡，最终却只是坐了趟滑梯，恐怕这种无可奈何才是生活的真相。
- 05 -
罗曼罗兰曾说，这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看清了生活的真相之后依旧热爱生活。
想起电影《百元之恋》里那个悲催的女主，经过被抛弃、被强暴、被奚落等等之后，她人生的茶桌之上，摆满了杯具。
后来，她去练拳击了，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找到最后一点存在感，如果幸运的话，她甚至还能通过胜利来获得久违的成就感。
然而，事实是，在她人生的第一场比赛，在她试图她最擅长的左勾拳并且以为即将胜利时，对方的拳头先到了。
她被揍得鼻青脸肿。
没有比这更破烂的生活了。在她顶着个“猪头”从拳击台下来的时候，每一口粗浊的呼吸仿佛都在暗示自己：就这样吧，一切都完了。
但就是这个一塌糊涂的“loser”，在面对当初弃她而去的那个男人时，嘴里念叨的仍是疯子一样的执着——
“好想赢啊”。
她足足念了六遍，屏幕前的我终于也是没有绷住自己的眼泪。
真的很想赢啊！赢得滋味真是太棒了！
这个世界不好，我知道，许多事情于我们而言都是失控的，但是，是我们的消极和颓败让这个社会变得更糟糕吗？还是这个社会本身就是这么功利和残酷？
我们不是服输了，而是学乖了；我们不是软弱了，而是成熟了；我们知道逃避可耻，但我们更深谙逃避有用。
你瞧瞧，哪一张乖巧的面孔之下，不是藏着屡次碰壁之后的累累伤痕。
我们妥协，或者听天由命，也不过是想对自己好一点。
但在一切自我保护的退路之前，似乎还有根救命稻草，那就是——“一颗想赢的心。”
我们曾经或感受过赢，或距离赢非常接近，知道那种滋味有多么棒，因此，好想赢啊，赢一次也好，就算一次也好。
27岁了，就学会接受失败吧，不是说没有成功的日子就不值得过，只要有一颗想赢的心，就永远不会失去赢的可能。
生活本来就是一道超纲的题目，既然已经知道超纲了，那就更没必要再去害怕什么，动手吧，做你能做到的“最好”。
重新开始，永远都不晚，哪怕这个起点足够的“烂”，也要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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