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四样魅力

上海交通大学附属瑞金医院终身教授 汤耀卿

发布日期：2012-01-30　 来源：健康报　 　我要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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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名医生，重症医学专家、年近七旬的汤耀卿教授用四样魅力凝结成令人难以抗拒的影响力。了解他对这些魅力的诠释，对年轻人当好医生无疑会有一定的启迪作用。 

　　充满智慧的知性之魅 

　　行医数十年来，医生最重要的就是医疗思路，正所谓有思路才有出路。如何判断病情，如何解决主要矛盾，都需要长期的职业训练，然后在逻辑上先理一条线索出来。 

　　有位古稀长者曾被外院误诊为栓塞，看了好几个月，病情越来越重，肚子也越鼓越大，病人极其痛苦，最后找到我。我通过详细询问病史并查体，寻找可疑的心脏体征，再结合必要的医技检查，确诊老人是右心衰。经过正确的治疗，老人的病情逐渐好转，很快出院回家。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妙手回春，非一日之功。坚持以渊博的知识、理性的思考驱散病家的偏见与恐惧，扶大厦于将倾，才能让人得以领略到医生那一份从容淡定、充满智慧的知性魅力。 

　　

       世事洞明的通透之魅 

　　通晓人生各种玄机，世事洞明皆学问。由于重危病人最终都会因多脏器功能障碍危及生命，所以，在实践中，治病救人需要从业者拥有超人的忍耐力和判断力，有时还得“无所不用其极”，聪明手段与笨功夫一样都不能少。我们一再突破禁区，努力超越自我，在国内率先开展血液滤过在重症医学领域的应用，首先提出短时血液滤过的概念，并成功应用在重症胰腺炎的治疗上。 

　　这一模式在胰腺炎早期合并多脏器功能障碍的防治和提高生存率方面呈现出显著效果。早在1999年，我们用这套脏器功能支持和短时血滤技术，经过146个日日夜夜，救治成功一位特重型急性胰腺炎患者，创造了生命的奇迹。如今，通过临床研究和相关机理研究，短时血滤在重症急性胰腺炎治疗中的应用早已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应用，更多病患从中受益，获得新生。这一成果恰恰印证了卫生部部长陈竺所说的话——“医学界，我们的论文应该写在什么地方？我们的论文应该写在人民群众的健康事业上，写在疾病的正确诊断率，特别是治愈率上，这才是真正的论文。” 

　　对于病情还不稳定的重病患，只能采用笨功夫——不放过病情变化的蛛丝马迹。在病人床前一坐就是2个小时、3个小时，甚至4个小时。这看起来枯燥乏味，却要坚持不懈，因为有时候这就是最直接、扎实、有效的方法。

　　教学医院的医生要医、教、研齐头并管，这让我们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常常挤占睡眠时间，牺牲各种业余爱好。医生就像勤劳的蜜蜂一样，在科学和知识的前沿含英咀华，又像鸟儿一样对着天空和大地快乐地吟唱。正如古人所言，德不近佛者，不可为医；才不近仙者，不可为医。 

　　

       坚持探索的本色之魅 

　　我于1991年领衔筹建瑞金医院外科重症监护病房时，已届不惑之年，却毫不犹豫地走上了开启新学科的险途。创业确实艰难，因为重症监护病房是集中救治危重病人的场所，进到这里的每位病人都是九死一生，而重症医学本身在国内还处于起步阶段，在国外也属于新学科。一切都须从零开始，没有太多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甚至没有太多的资源。尽管有院领导的支持和理解，但多数事情还得靠自己边干边摸索边争取。 

　　重症监护室不是生命监护仪的堆砌，不是呼吸机的堆砌，是更需要延续生命支持的全新医学技术和理念的地方。在学科细分、医生们看病越来越专的背景下，重症监护医学的发展对危重病人格外重要。因为当生命发生危险时，常常同时伴发多个脏器的衰竭。此时，病人就需要有一个医生帮他做综合判断和评估，系统地规划抢救步骤。例如对脑水肿的病人该不该用可能造成肾脏伤害的药物？呼吸衰竭、肾脏衰竭同时出现的时候，该先处置哪一个问题？ 

　　遇到这样的问题，目前的现实会发生两种状况：一是没有专科愿意收治这样的多脏器衰竭病人；第二种情况则是各专科医生同时会诊，却自说自话，让最终的治疗方案处于两难，甚至多难的尴尬境地。而重症医学科的医生就是在这个时候替病人权衡利弊，做出取舍的人。 

　　转眼整整20年过去了，在克服了种种难以言表的困难之后，上海三甲医院中第一个重症医学科终于成立，病房抢救成功率连年维持在92%左右。常人永远想象不出20年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没日没夜地与死神赛跑、与病魔苦缠所必须承受的那份责任与压力。也只有在重症医学科呆过的医护人员，才能体会到那种“转圆石于千仞之山上”的感觉。

 

　   尊重生命的高贵之魅 

　　高贵是高贵者的通行证。医生应始终以自己的医技挽救生命，以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对待病魔。一名医生如果能赢得病家的爱戴，是因为他心里充满了对生命、对医学最虔诚的尊重。对于苦病求医者，我们应不问贫富贵贱、老幼美丑、愚聪亲仇，甚至以病人为师，体悟治疗方案的得失，千方百计让这些病患重获新生，让病人在困苦中保持做人的尊严。 

　　为了一位重症病人，我曾连续19天吃住睡在病房中，寸步不离，但我从不会因此而后悔。因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每个人都应热爱生命、敬畏生命，所以，对那些属于病人的转瞬即逝的唯一机会，一定不要让它从眼皮底下溜走。 

　　古书上曾这样说，医者非仁爱之士不可托也，非聪明理达不可任也，非廉洁淳良不可信也。惟其如此，良医的生命才能如此厚重，才能引导我们面对人生荣辱，面对人生沉浮。即使在人们的欲望与心愿之箭射向无数个方向的多元时代，我们仍要坚持以持续的光彩，给人们以点点滴滴润物无声的影响。（浦江潮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