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的段子

文/臧允浩

白色床单上，被交欢男女的肉体压碎的瓢虫，居委会过道里走失的棕色骏马，《白日焰火》是由一个个诗意的段子组成的，但似乎也仅限于此，无论与《杀人回忆》比，还是与《白夜行》比，这充其量只是一部“技术层面”上的致敬式电影。

《白日焰火》用张弛有度、飘忽不定的镜头将简单的故事情结把玩的一唱三叹，有滋有味。心理描写是这部电影刻画最成功的地方，而它之所以能入木三分的刻画这些心理细节，秘诀尽在那些诗意的意象：晦暗镜头里吴志贞惨白晃眼的长腿在局促的洗衣房里，随着她的抽泣，无辜的颤抖着；张自立含混的哭声，在自己的摩托车被人骑走时，变得轰鸣震耳，而车子的发动机声却渐行渐远；梁志军被吴志贞出卖后，在黑暗的街头逃窜，身后警察紧追，他们从张自立身边经过时，都化作冬日里混杂着尘土与积雪的沉闷声。

这部电影里，还出现了一些奇怪的意象，它们被飘忽的镜头收揽进故事的一瞥中，惊喜多过不解。那居委会过道里出现的棕色骏马便是其一，它与我们理解的琐碎、无趣、僵化的居委会形成冲突，超现实的镜头让人印象深刻。

不过，看到最后，这部电影却难让人满意。一个神秘、离奇、惊悚的碎尸案，在一个失意警察介入后，他入戏了，与吴志贞双双坠入爱河，而爱情与事业两不误，张自立最终发现了这里面的线索——杀人者是这个看似无辜又心事重重的女人，而被警察击毙的吴志贞丈夫只是一个爱情的替罪羊。

简单的故事情结与前期对电影叙事的过分铺陈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这种反差又是不合理的。营造诗意与神秘的长镜头；跳跃的、断片式的叙事；故作深沉的叙事基调。不是电影里技巧性的东西太多，而是这些技巧充斥在电影的各个角落，让它充满刻意。而这部电影一面以技巧性的东西引人遐想，一面以短命的结尾草草了事，让人意兴阑珊。

电影结尾依然是精彩的，漫天飞舞绽放的白日焰火，在惨白的天空里依然晃眼，也许，这就是吴志贞想要的：丈夫用爱和生命为他换来的白昼太冷，也太晦暗，唯有发光发热的焰火能为她带来片刻欢愉，她隐秘太久的年轻的心，终于得到了希冀已久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