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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童年伤疤的记忆

一次不该发生的摔伤,给我的童年,留下了一个十分遗憾的故事。脑袋上隐隐作疼的一块伤疤,让我至今刻骨铭心。

我的家乡黎城,是上党地区少有的几个无煤县之一,从古到今这里的人们一直靠烧柴火做饭。家家在屋里砌上土炕,靠坑沿垒一个土灶台,垒上过坑的烟道,连做饭带取暖,也算是节约能源吧!其实是那时家里穷,家家为了省下买煤钱,不得已而为之的无耐之举。

我家所在的北委泉村,现在属西井镇管辖,撤乡幷镇之前属南委泉乡。濒离县城六十华里,黎城人可惯性叫北山,就是现在开发的九龙山风景旅游区。这里是太行山腹地,山大坡广,沟壑纵横,山连山,山套山,山山环绕,到处生长着茂密的森林。可以说这里是太行山最雄伟、最壮阔的一段,除了热带、亚热带的阔叶树木,凡在祖国大陆能生长的树木,这里的山上几乎都能找到。既有挺拔的油松,又有木质坚硬的各种硬杂木。我和小伙伴,起先都是跟着大人上山打柴,从而认识了许多树木。像蔡木、土樟、白金、色木、青桐、山柳、山榆、椴木、漆树、老不干、山核桃、山桃木、六道棍等,至今我能叫上名字的不下百种树木。后来山上的路径熟了,树木也认得多了,学会了用红花、山榆、桑木枝条捆柴火。就觉得翅膀硬了,小伙伴纷纷离开大人,自己单挑独干。其实离开大人的呵护,危险性很大,我就吃了这个亏,至今懊悔不已。

上世纪七十年代,上山打柴是山村孩子们的“必修课”。那时正是人民公社时期,上级号召“以粮为纲”,大人们生产队农活抓得紧,打柴火根本指望不上大人,而烧柴又是每家每户,必不可少的生活所需,这副重担历史性的落在了十来岁的男孩身上。每当星期天或节假日,几个小伙伴在放学的路上,早早就约好了一起上山打柴。至于写作业,几乎是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完成的。那时的山村,很少看见那家的孩子白天猫在家里正儿八经地写作业。

这里的山十分陡峭,海拔一般都在1500米以上,山高林密,常有野生动物出没,像金钱豹、狼、山猪等凶残的动物,我和小伙伴曾多次见过,也听说过豹吃羊、狼吃猪、山猪糟蹋庄稼的事。因此,上山打柴,其实不但累,而且有一定的危险。为此古辈流传下来约定俗成的有许多讲究。如“不能砍犯法的树木(即可以成材的树木)”,否则护林员轻者没收柴火,重者罚款拘留。记得当时杏树滩村,有一位伤残老民兵叫赵仁和,拄双拐,少一条腿,人们都叫他“拐仁和”当护林员。据说他那条腿是抗战打日本埋地雷炸掉的,政府照顾他,才让他当护林员。人们都很尊敬他,他也十分负责任。每次挑柴火路过他家门口,都能看到他坐在路边检查的身影。隔三差五林场还要派人流动检查。“上山不准带头,”山上的崖壁、石头上到处用红漆或白石灰水写满了“上山不带火,带火不上山、”“护林防火,人人有责”、“爱护树木光荣,毁坏树木可耻”的宣传标语,大人们在山里抽烟,都是偷偷摸摸的,抽后赶紧把烟灰用脚搓掉,再蒙上土,防火意识十分自觉,我至今还养成了抽烟搓烟头烟灰的习惯。还有“上山必须三、四个人搭伴、不能喊叫人名字、不能讲不吉利的话、到山上先大声喊叫、重大节日不准上山”等许多规矩。

我清楚地记得我出事的日子。那天是一九七四年农历八月十六,学校中秋节放假,我和安贤、宽乐三个人搭伴到离家十多里路的南望河大雁洼砍柴火。那天天气很好,我们三人六点钟从家出发,九点来钟就到了山上,一个多小时,柴火就砍够了。休息的时候,我们突然看到不远的树林里有红红的橖梨、黑珍珠似的山葡萄、金黄色的山软枣等几种山果子。勾起了我们的馋虫,三个人贪婪地、兴奋地跑过去爬上树采摘。当时的情形我记忆犹新。宽乐爬在橖梨树上,安贤爬在山软枣树上,我则冲上一架成熟的山葡萄。那葡萄藤蔓有胳膊粗细,攀爬在几棵十几米高的土樟、蔡树上,一嘟嗦一嘟嗦的山葡萄果子,有绿绿的、有粉红的、还有熟成黑红的,我手脚并用很快攀上树顶,仰头看着馋言欲滴的果子,嘴里塞满甜中带涩酸的葡萄,全然忘记了危险。结果一脚踩空,“啊哟”大叫一声,两眼发黑,头朝下栽在了十几米高的大树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过了一会,在安贤和宽乐焦急的喊叫声中,我慢慢地苏醒过来,恢复了知觉,睁开了困倦的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安贤跪在地上,怀里抱着我的头;宽乐抱着我的两条腿,眼神慌恐,脸色吓成了蜡黄。我感觉头上脸上湿漉漉的在滴血,腰和背疼得不听使唤,浑身钻心地疼,安贤让宽乐抱着我的头,从腰间拿起斧头,将衣服前襟割了一块布,缠在我流血的头上,把麻绳剁了一节,粗细绳分开,打了几个结,捆在布片上,算是简单给我包扎了伤口。二人慢慢地将我掺起来,试着活动了几下,还能行走。扭头看我摔的地方,真是太悬了,幸亏我摔在一堆枯叶松土上;若摔在靠前一尺的大石头上,脑袋早摔碎了,还能有小命吗?

安贤给我砍了一根木棍,让我拄着,他俩人在旁边掺着,活脱脱像战场上撤退的伤兵,挪动着、蹒跚着踏上回家的方向。咬牙坚持一个多小时,才走到大石头坪一户姓马的山民家里,在他家院里歇了歇脚,他二人喝了碗开水,又开始往杏树滩村赶路。

大约下午三、四点钟光景,才磨蹭到了杏树滩村。在同学爱民父子的帮助下,由卫生所一名叫树生的赤脚医生,清洗包扎伤口。摔得最厉害的是脑袋左侧耳朵上方,摔了一个大窟窿,骨头也摔裂了。我咬着牙缝了十三针,上了消炎药,用纱布进行了包扎,后由一位赶马车的天顺师傅送回了家。

走进家门,看见父母关切、惊慌、焦急的神情,我的双眼止不住热旧盈眶。父母送走赶车的天顺师傅,给我铺好被子,我就昏睡过去了。三天以后才从噩梦中醒来,感到口渴、恶心,浑身滚烫,父母给我头上蒙着湿毛巾,又找了半碗童子尿让我服下,恶心才算止住了。我在父母的悉心照顾下,在家里静养了三个多月,才勉强参加了初一的期末考试。

这是我人生经历的一场大难。虽然已经过去四十余年,伤口愈合和恢复的还不错,但伤疤永远地留在我脑袋上。到了阴天下雨,伤口和腰部就有反应。童年时一次不小心的过错,成为常伴我终生的痛苦,我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文/阅读时间网作者·李苏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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