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拟人化”并非都是艺术表现。比如凤霞憨厚的性格和红艳泼辣的性格差异就明显体现在外貌上。甚至仅仅凭面相我们就能看出一只狗的性格。 然后你发现,拟人化,其实是动物和人之间共有的那个“动物性”。 而人性本身,就是动物性。
妻妾成群
两只公鸡,一只母鸡
那么其中战败的一只
就会被孤立
两只母鸡,一只公鸡
那么这两只母鸡
就会成好闺蜜,形影不离
一窝母鸡
一只公鸡
这样公鸡就有了公鸡的范儿
母鸡就也有了
炖鸡的味儿
少女鸡
母鸡第一次下的蛋
蛋壳上是有血的
往后的鸡蛋就白白净净了
据说在农村
有些妇女生到第三胎第四胎时
上午生完下午就能
下地干活了
母鸡第一次下蛋之前
冠子的红
会比往日鲜艳
1
我有五只鸡,一只公鸡,四只母鸡。这种比例,母鸡明显很母鸡,公鸡很公鸡。他们很幸福, 醒来就低着头,找虫子,或者像一滩泥,趴在地上,晾羽毛,晒太阳,长肉。
2
最先有名字的是一只不太合群的鸡,叫凤霞。凤霞总是独来独往,我很想了解她。
朋友说给其他鸡也起上名字吧,我说好啊,农村的鸡,得起点农村的名字,比如翠红、兰英什么的。毛色鲜艳,双目圆睁的,叫红艳吧,听上去很泼辣。柔软一点的,叫玉珠,像小妹。每天和大公鸡眉来眼去的,叫春花了,很风骚的婆娘。大公鸡呢?果真雄赳赳气昂昂,很霸气,叫雄霸吧?熊霸?不行,不够屌丝。鸡霸?算了,当我没说。还是叫建国吧。
建国是我们村最壮的一只公鸡。
3
刚盖好鸡窝那些天,建国是一个人睡的,每天晚上母鸡们进了窝,他就自己飞到后院墙角的棚子上去。弄得我每次都得找到他,把他抱下来,推着屁股塞进鸡窝。刚开始建国这家伙扭扭捏捏,觉得怎么说也是个老爷们,怎么能和一群女人住一起?被强制关了几个晚上之后,就尝到甜头了,像是男车间主人到了女员工宿舍,很快就和婆娘们打成一片。从此以后,每晚休息之前鸡窝里都是建国和婆娘们打情骂俏的淫声浪语,好不欢喜。
4
很奇怪鸡靠什么辨别人的。小时候公鸡被村里邻居偷过,跑出来后,每次那个邻居从我门口路过建国都会冲上去啄。有次朋友来山上小住,大公鸡带着母鸡进屋吃粮食,我在里屋写字,就让朋友把鸡赶出去。平日威风的大公鸡,被陌生人轰出去,还撞在了门槛上,着实丢人丢大了。重要的是,母鸡也都在旁边看着,在女人面前丢人,实在不能容忍。之后,朋友每次上来,大公鸡都会冲上去啄。
5
大公鸡虽然爱啄人,但和他的几个婆娘关系很好。只是有只鸡似乎总是被他和他的其他几位老婆排挤。他们在院子外面吃虫子都不带她。其它三只母鸡也动不动就欺负她,我觉得她好可怜,叫她凤霞。
凤霞总是独来独往,别人吃完了她才去吃。我平常会多照顾她。
6
我觉得凤霞长的不差啊,丰乳肥臀,多有母鸡味儿。比那几个婆娘身材都好,眼神也柔软的多。真奇怪大公鸡不喜欢她。这个没品位的蠢货,回头我得找他谈话。
7
最近见凤霞不太好好吃东西,离近看我才发现,背上被老鹰抓了。翅膀两边的毛掉光,背上的肉都翻了出来,真像只烧鸡了。还好,都是外伤。凤霞之所以没被抓走,应该是吃的太胖,鹰爪给累脱臼了,也蛮拼的。我给她喷了消炎药,现在已经康复了。
8
邻居家有只母鸡,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有十一岁了,相当于一个九十岁的老太太。太老了,走路都是匍匐前进,没人愿意吃她,她就活下来了。去年十一月,这只老太太,在睡梦中离开。
她来过,我给她拍了照片。
9
如果不是天灾人祸,建国和他的婆娘们,应该也能像邻居家那只母鸡一样,善始善终。人生一场,能够善终,就是福报了。
文丨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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