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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胆琴心:千古文人侠客梦 | 浮生


上世纪初 华山上练剑的道士



更新中的动漫《秦时明月》虚构的是一个古中国充满动荡和思想交锋的武侠世界,江湖中流传着一个剑谱,上谱的名刃在剑客中流转,演绎着不停的江湖恩怨,精彩故事。剑谱排名靠前的利剑更是惹人注目,近几集中“月饼”们一睹了三把宝剑的英姿,大快人心。颜路的含光,锋芒含而不露,坐忘无心;晓梦的秋骊,涵泳天地生机,道法自然;伏念的太阿,大巧不工,端凝沉雄。动漫中的剑总是引人遐想,现实中的剑却是几经兴盛与衰落,在历史狂流中失落又传承。





汉剑


2005年,龙泉人周正武,耗时一年打造出一把“八面汉剑”,入选了在澳门艺术博物馆举办的“国际铸刀大师作品展”,成为中国第一位参加世界级铸剑大师展出的中国刀工,为中国刀剑国际地位的提升和发扬光大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一把宝剑的制作过程十分繁复,前后总计一百多道工序,凌厉的锋芒上浸润了匠人的智慧和心血。



明 “白雪”剑 天津博物馆藏


锻打。上好的铁矿、松炭和水,通红的铁块经受力道均匀又附着饱满的捶打,火星飞溅,铛铛乒乓之声紧促响亮。所谓百炼成钢,铁块要不断的烧红捶打,控制好温度折叠再捶打,以此往复,折叠后的钢材最多可达三万两千层,耗时两个多月。叠压的钢材最终会在剑身的表面形成一层奇异的花纹,俗称钢花。


淬火,回火。将初具形状的剑身加热后放入水中,再重回火中。中间掺入铸剑师秘调的材料,赋予剑更多的灵气。此过程相当谨慎,技术含量极高,温度的把控要恰到好处,心灵的感受指导着力度和程度。


研磨。宝剑锋从磨砺出,从粗到细,不同的磨石轮番上阵,打磨剑身,磨砺剑锋。研磨的过程耗时费神,反复的动作间全靠眼力和手感,最终达到脊线笔直,槽线标准。


明 曾鲸 吕洞宾像


一把真正的宝剑要刚柔相济,既有硬度,增其刚猛,又有韧性,增其轻灵,还要锋利,增其杀伤力。而单从其外表看,则具体体现在剑的本身,尤其是钢花上。一把剑看上去要寒光四溢,令人敬畏。层层叠叠的花纹就像皓月临空的一泓秋水,曲波荡漾,或者静静的河水漫过河滩。《吴越春秋》中有记“光乎如屈阳之华,沉沉如芙蓉始生于湖,其文如列星之行,其光如水之溢塘,巍巍翼翼如流水之波。”传说中春秋末期欧冶子铸造的龙渊、太阿、工布、湛庐、纯钧、胜邪、鱼肠、巨阙等千古名刃都是以其钢花的形状而命名的。




战国时期 持剑木俑


一把剑的打造就如此不易,甚至写满传奇,而人赋予剑的意义更是意味悠长。剑,在中国人的观念中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兵器,它是一个意象,这意象中承载了太多的托付。


余光中写李白“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诗仙太白十五好剑术,尚任侠,他在《侠客行》中写道:“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侠客尚义气、不图名利、重承诺的高尚品格可见一斑。真正的侠客在古代的士人和当代江湖儿女的心里第一印象便是手持一柄长剑,目光深邃,在江湖的世界里行侠仗义。即使面对强大的对手,也要毅然亮剑,亮出凛然气魄,一柄长剑灌注了正义、正气和真理。



春秋时期 越王勾践剑


贾岛的《剑客》写道:“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表面是写十年隐忍磨剑,跃跃欲试,拔剑出鞘打抱不平。实则托物言志,抒写自己兴利除弊的政治抱负,施展出众的才能,干一番事业。辛弃疾在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感叹无人会他的登临意,抒发自己报国无路、壮志难酬的悲愤。“吴钩”本应在战场上杀敌,但现在却闲置身旁,只作赏玩,无处用武,这对一位英雄来说是多么折磨,令人苦闷。




越王勾践剑 铭文:越王勾践 自作用剑


一柄剑上寄寓的是正义、才情和抱负,当然还有自由。千古文人侠客梦,这梦便是琴心与剑胆的呼应。侠客游历于江湖,处庙堂之远,却秉承一份桀骜,对强权和官府是挑战也是弥补。持剑的人要有君子品相,否则就不配持有。内心的悠扬清迈与外在的豪情硬朗集于一身,便是人与剑的契合,便可乘物以游心。剑中有侠,剑中亦有道,懂它的人会懂得修身懂得心怀天下。剑,在无数先贤的光影下凝聚了太多的精神寄托,是中国人完美至极的精神世界的象征。





砖雕中的宝剑


1840年鸦片战争的失败使大清国抛弃了传统武器,师夷长技投入到枪炮的发展中,致使传承了两千多年的锻造技术彻底失传。至民国时期,出产的剑基本上是工艺品,没有了破甲杀敌的威力,那一长条的铁片只能作为镇宅宝剑束之高阁,作为武术器械表演花架式。有幸铸剑大师周正武凭着工匠精神刻苦专研和实践,恢复并调整发展了这项失传的技术。他把自己铸的第一把剑命名“光复”,他光复的不仅是失传的技术,更是丢失了百年的传统。


可是,我们的尚武精神侠客文化要怎么光复呢?梁羽生先生在他的作品中表达了一个书生的慰藉和期许,他的第一部作品《龙虎斗京华》写的是武当派太极剑,封笔作品《武当一剑》又重回武当,重回一把宝剑。武士精神在一把剑上刚柔相济,焕发慈悲和正义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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