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前，北京下了一场大雪。想出去踏雪拍拍照片，故宫人太多，颐和园太远，国子监近，便从住处走过去。下楼走出小区不远，觉得太冷，犹豫再三，还是返回来换上了羽绒服。穿过地坛，雪已经下得很大了，乌青的松柏上积满雪，显出黯淡的灰白样子。在院墙的瓦檐下看到长长的冰溜子。等走到国子监，已经下午四点。发了一张照片给乐天看，乐天说：“哈哈那儿有发抖的回忆！”那是大前年冬天，乐天来京，住在雍和宫附近，有天我们一行人去逛国子监，天极其干冷，穿得又少，最后躲进一个屋子里避寒，里面却有书画展，大概是近代画家的展览，有许许多多齐白石的画，难得地暖和了两个小时。
大概就是在这之后，向乐天约了稿。申报选题的时候，我报的题目是“劳作与休息”，这源于乐天的一个相册“劳动与休息”，拍她当时手工制作的一些东西，和工作室里养的一些植物的日常。那时想着内容以乐天对植物的描述与她的手工作品为主。在此之后，乐天就开始修改她的文字，同时增写新的内容，过一段时间就问我，合同规定的交稿日期到了，怎么办？我说不用管合同。就这样增删修改，直到今年七月，作了最后一次修改后，乐天才一篇一篇将文字发到我邮箱。
我打算自己设计这本书的版式，虽然此前编排过五本社里的《博雅好书》书目，也曾经排过两本黑白图文书（廖伟棠的《衣锦夜行》《波希米亚香港》），但要做好这样一本四色图文书，心里还是蛮紧张的。在正文的字体、字号、行距、字间距以及天头、地脚、边距的设置上，试验了数次，最终确定下如今的样式。我想要做一本朴素的图文书，这与乐天平常给人的印象和气质更为相符，于是放弃了热闹的图文混排，而采用了较为简净，或者说笨拙的图片单页排的形式，而除了图片外，内文文字一律单黑。但图片仍紧跟着文章内容，希望尽量做到不妨碍文字的阅读。当然，这只是一种理想的想法，最终的呈现并不那么完美，样书最终拿到手的那天，翻起来才感觉扉页和衬页不够朴素。原本想做裸脊带护封的形式，这样书能完全摊开，看图片的效果会更好，但社里采用这种装帧的书极少，加上我觉得这几年裸脊书有点多，似乎也不够“朴素”，所以就没坚持，只是加了锁线，这样书不会因为翻阅过多而裂开。现在想来，似乎还是裸脊更好？
书编辑完成后，最终确定书名的时候犯难了。朋友们都觉得“劳作与休息”不好，后来乐天想出“两山青”的名字，这源自林逋的词作“吴山青，越山青”，指向吴越之地，与这本书所写的浙江风土相符。我觉得还行，但不是很好。学古典文学的沈书枝同学，觉得非常好。我在古籍库中，用关键词各种搜索，希望能找一个与植物有关的书名，结果都被否定了。就在我每天默念“两山青”，觉得作为书名也挺好的时候，乐天不满意这个书名了，说想用“无尽绿”做书名。我“两山青”“无尽绿”反复默念，觉得还是“两山青”好，“无尽绿”太拗口了。乐天说，书中内容以植物为主角，而她所拍摄的照片给人的感觉就是“绿”。我后来问破碗同学，破碗说，乐天取的名字都好。那好吧，本着尊重作者的精神，我“妥协”了。在这名字最终确定下来之后，我确实感觉到“绿”与乐天的文字和摄影之间，存在着一种值得深味的关连。她的照片中，常是大片的绿为主角，并且不只是青翠，一年四季中植物与山水深浅不同的变化，晴雨时分互异的山岚，都通过她的眼和手用相机记录了下来，因此给人的印象，的确是无尽的绿意。
书名定了之后，就开始做封面。乐天给我提供了一张秋葵叶子的图，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封面：
同时我用书中清明果的照片，做了这样一个封面：
从市场的角度看，我觉得后面这个封面更加显眼，更容易吸引读者，而秋葵的封面，看起来太淡，并且整片叶子的意象在封面上并没有呈现，除非摊开整个封面。我把封面和展开图以及立体图发到朋友圈，喜欢秋葵的似乎稍多一些。程小林同学说，大概饿的时候喜欢清明果这个，平常喜欢秋葵这个。陆九同学表示也是这个意见。
但我还是很固执地认为清明果这张更好。后来，乐天自己试了两个封面，也觉得不是很好，素雅有余而缺乏视觉冲击力。我又用乐天做的封面中的素材，做了这样两个封面。
很显然，这是在模仿企鹅图书。请出片公司打样，效果也还行。但终归是模仿之作，所以还是放弃了。
最后，我将清明果的封面作了一下修改，封底图改换成一张雨天梅家坞茶山摘茶的照片，书脊上加了一个乐天设计的纹样：
接下来的工作是要说服乐天接受这个封面，虽然清明果不能涵括这本书的内容，这并不是一本讲美食的书，但是，书中确实有一篇一万多字的《青与清明果》，记述与分辨各种清明果及其原料和做法，在此前出版的书籍中少有如此详尽的描写，另外，清明果又是植物做成的，与地方风俗甚至工艺紧密相连，因此这张图与书的内容其实是很契合的。不知是我说服了乐天还是她“妥协”了，最终乐天接受了这个封面。不过我还是把秋葵作为内封保留了下来，这样“各美其美，美美与共”。很多时候，编辑与作者之间就是相互“妥协”吧。上市时发了条微博，看到有读者留言说“内封真美啊”，我回复：“外封不美吗？”——“内封特别，美！”——“还是天叔英明，天叔提供的图。”
本来打算十月份上市的，结果社里备的80克纯质纸没有我需要的规格，改用雅质，但我嫌弃雅质纸太粗糙，不适合印图。最终选用了一种100克的轻涂纸，纸上有涂层，还原度高，更适合印四色图书，手感也高级很多，当然也比纯质纸贵不少。在印厂盯印时，师傅说还没用过这种纸，吸墨性确实好。从印厂回家路上，各种担心各种不自信，怕印得太黯。拿到样书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无尽绿》
作者: 宋乐天
出版社: 北京大学出版社
出版年: 2015-11-17
页数: 284
定价: CNY 55.00
装帧: 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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