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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丝绒陨
路透摄
在巴黎,有两三个晚上,步行至深夜一两点才回到酒店。
临近深夜,人群也变得稀薄下来,空气中透出一股秘密气息,说不清是在哪一部描述巴黎夜晚的小说中读到过有关的段落,或是一首诗,还是某一部和巴黎有关的电影中,一帧绝妙的镜头,在脑海中浮现。
夜晚的巴黎,可能不是波德莱尔的巴黎,在冷风里踏上寂静无人的新桥,想到的是《新桥恋人》中雾蒙蒙的一幕;可能不是雨果或者海明威的巴黎,在某个无名街角,或台阶上坐下,突然又像是穿梭进入了《午夜巴黎》的场景,在一个个不确定的年代来来回回。因为陌生,我和巴黎之前保持着相对适中的距离——不远,是在书中读到过它,是在一些漂浮的诗句中感触过它;不近,不是因为初次来访,而是作为一个漫游者,本就没有抱有太多想象。
我所做的,就是走动,在这个城市中双脚能抵达的地方,漫无目的地走动,按下快门,拍下有趣有感的一路所见。走累了,或者当雨水把鞋子变成水船,就下地铁,上巴士。
赶上了一年一度的“巴黎不眠夜”,所有的年轻人都拥在一起,跟随着人群流动着,直到看到那些在夜晚的广场上融化的五颜六色的冰,教堂里灯光在音乐的氛围里变幻而照亮可能象征着方舟的船,蓬皮杜门口的烟火被人群重重围困,然后是喜悦的夜间游行队列,街头即兴演奏的管弦乐艺术家们,跳起舞来的人们……
热热闹闹的一晚过去之后,接下来的晚上,就显得冷清得多。除了到很晚还拥簇着柔光的沿街酒馆,昏黄的把光照在潮湿路面上的街灯,大多数街道都人影稀疏。当你走了太远的路,莎士比亚书店是足够慰藉人心的去处。一位巴黎友人说“你一定要去看看”,那里确是温暖的,店小到上下楼梯时人和人要侧身贴面,但这里却有着整整一面墙的诗集,一个小小的隔间里,有一台打字机和数不胜数的留言便条。在那里,我待了两个小时,还留下一首小诗。
一天凌晨,从铁塔乘地铁回酒店,下错了站,在蒙帕纳斯空无一人的地下迷宫里走了二三十分钟,所有的出口都已关闭,亮着灯的通道里见不到一个人。当以为自己就要被困在这个地下迷宫里的时候,幸运地碰到两位下班的地铁工作人员,拉起卷帘门,走上地面。然而,那种置身都市中空旷地带的实感有迹可循,就仿佛置身勒韦尔迪的诗中,或依稀对照着莫迪亚诺对蒙帕纳斯夜晚的暧昧描述。
今天本不想多说话,照片远比我说得好。但作为那个实地取景的匆匆访客,还是忍不住在这些停滞的画面里,指认了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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