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大咏。现为岳阳市民政局的一名副科长。每个人都会经常想起自己最有激情的岁月，我也不例外，只是那都是在殡仪馆度过的。
我在殡仪馆的日子里（选载四）
作者：赵大咏
13、那些不幸的人们
过去有句说法：“七十古来稀”。意思是自古以来，能够活到七十岁的很稀少。但随着社会的进步，生活水平的提高，医疗水平的极大改善，现在的人们一般都能活到七、八十岁了。
天气突冷或突热时，许多老人因不能适应，死亡率就较高。不过毕竟他们年龄也大了。
到了殡仪馆之后，同时也发现许多人因意外、车祸、凶杀、疾病等各种原因，较早离开人世，而且比例也很高，让人深深体会“人生苦短”的滋味。
意外死亡的原因是五花八门的。比如一个女警官在大街人行道上走，一辆汽车经过，压在一颗小石子上，小石子受猛烈的挤压飞起，正好击中女警官的头部，当即死亡。
有次连续送来两具被炸死的尸体。我还以为是血肉模糊，可去看时，两个死者好像睡在那里，实在是没发现哪里有什么不对。一问，其中一个是补胎工，给汽车加气，加完后，正低头取充气夹，轮胎突然爆炸，他的大脑受强烈气流冲击，因过激脑振荡当即死亡，外表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另一个是焊工，身边的空气压缩机突然爆炸，当即死亡。人们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哪里有伤口，直到把他的衣服全脱光了，才发现他的肝部有一米粒大的血印。
有一年冬天，一妇女洗澡时，热水器一氧化碳中毒身亡，而当时他老公刚好荣升市直单位一把手。事后，居然有人道喜说：“好福气呀，升官发财死老婆”！
车祸尸体平均每星期都要来一到两具，特殊情况会有许多。摩托车最容易出事，其次是小汽车，大货居第三，火车最少。
有次车祸很惨烈，死了七个，伤了十几个。原因是在国道上，一辆大货倾覆，货物散落一地，附近的村民大喜，群而哄抢，司机爬出来苦苦哀求也不听。正好后面又飞驰来一辆大货，规避乱跑的行人不及，冲入哄抢人群中……
火车由于撞击力太大，有时会把身体的一部分带走，或把一部分撞得不知飞哪里去了，因此尸体总是最残缺的，且往往难以收集齐全。有次一辆火车到了终点站检修时，才发现把车祸死者的一只手挂在底盘带来了。
一次接铁路上通知接一具尸体。火车不同于汽车，是不在事故地久等的，来到事故地点，火车已开走了。我们照例收集撞得稀烂的尸体。正要回去时，有个人告诉我们，好像有一只手落在附近的草丛里了。于是我们马上去找。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再次确问那人，那人坚持说真的看到了。又找了半天，还是没发现。旁边有人说不找算了。李师傅说：“我们还是继续找下，如果确实有而没有找到，一是怕别人看到了会吓到，另一个，把死者的身体尽量收集齐，让死者好投胎，完整做人。”在李师傅的带领下，我们三人，并排站一起，象梳子一样在大概地点来回走，终于在一个草丛里发现了半截手掌。
最让人难受的是死亡时间过久，高度腐烂的尸体。
每年总有女孩淹死在湖里，说不清道不明。有次公安通知到湖边接一具尸体。那尸体在水中泡了几天后，冲到偏僻的岸边，身上白花花的满是蛆虫。有句话说：“屎臭三分香，尸臭无抵挡。”事前，我请教说，是不是搞点香水在口罩上，减轻点臭气？但他们都说这个方法不好，味道对比更加明显，还难受些，就搞点酒精滴在口罩上。
我们在距尸体背风五十米处，展开薄膜，准备好绳子，然后猛地冲到尸体面前，以最快的速度包扎起来，尸体上的肉和蛆不断地往向下掉。扎好后，迅速抬起，放入接尸车的专用后厢。
但刑侦法医还要对这些死因不明的尸体进行尸检！否则不得火化。
法医们都很负责，只要有死因不明的尸体，他们都会派人来认真检查。
法检有许多程序，其中有两个程序最让人看着不舒服：
一个是取胃样。就是把死者的腹部剖开，提取胃部残留物，看是否有中毒的情况。
另一个是大脑检查。先是用利刀，在额头部位把头皮划开一道很长的口子，然后用力把头皮撕下来，露出雪白的头盖骨，接着用电锯沿着四周锯一个圈，切下一个碗状。从脑浆的状况来检查大脑是否受损。我每次听到锯头盖骨的声音，就心、牙、手、脚发酸，根本听不下去。看到这种事，我就跑了。
检查完后，把锯下来的头盖骨盖上，分别把头皮和腹部缝好。
臭尸、烂尸，他们照样坚持按程序检查。所以，有时觉得法医比我们火化工人还了不起，只是他们受的社会歧视要比我们少得多。
也有部分死因不明的人，其父母不忍心看到子女死后还受刀割、电锯之苦，即便破不了案，也拒绝尸检！
有些犯罪分子还打我们单位的主意。有次，好几个人开着车，似乎很懂行，直接把尸体送到火化车间，叫来师傅要快点火化，说是还要赶到外地办丧事。师傅们照例把尸体搬上进尸车，但要求他们办了手续再火化。他们大骂我们太把钱看得起，说又不是不交钱。但师傅们仍然坚持办了手续再火化，他们威胁要把尸体拉走，我们又不让拉走，结果他们动起粗来。
接待室反馈来的信息是手续办不了，因为没有相关单位出具的死亡证明。看他们非常猖狂，我们赶紧报了警，结果那些人急忙扔下尸体跑了。大家都觉得非常可疑，警察来后，又叫来法医，经检查此人是被殴打至死。后来，警察抓住了这些人。
原来死者是向这群人讨要拖欠已久的工程款，双方发生冲突，这伙胆大妄为的人，竟然将讨钱的人活活打死，还想通过殡仪馆焚尸灭迹，好在我们单位坚持制度。国有单位在某些方面，比私企要规范。因此，为加强管理，许多地方把已私有化的殡仪馆又收归国有。
有一次清明，我看到一对中年夫妇，捧着一个骨灰盒，照片上面的小女孩特别的漂亮。看他们哭得极其伤心，我忍不住劝他们。他们哭着告诉我，他们的独生女儿长得十分可爱，心地善良，又懂事，成绩又好，学校老师都认为她长大之后非常有出息。可是几年前，有一天在放学的路上，好心给外地的陌生人带路，被人强奸并残忍地分尸杀害，一直未破案。现在年龄大了，再无子女，他们想起万分难过，内心氛恨无法消除！我一边听，拳头不由得握得吱吱响，咬牙切齿，望着照片上美丽的女孩，真想自己亲手抓住那个该死的坏人，用刀一点一点地剐了他！本来我想劝他们，到最后我也跟着流下了不少的眼泪…
许多人生前不幸，但也有人死后也不幸。
骨灰存放室密密麻麻地摆了数千的骨灰盒，女同事一般都不敢单独进去。有次我看到几个同事把一些骨灰盒移到另一间房子里去，就好奇地问什么原因？他们告诉我，许多人火化后，亲属将骨灰盒交几年的寄存费后，就从此再也不管不看，所以将这些骨灰盒较好的存放位置腾出来，让给别人的骨灰盒。
这些可怜的人们！这些不幸的人们！
有些人到过殡仪馆后，产生强烈的触动。有的过去不太看重亲情，现在感悟人生短暂，有今生，无来世，要珍惜现在，从此夫妻关系变好，孝敬父母了。也有的人从此觉得人生如梦，不如及时行乐……
生和死，是人类最大的对比，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看法，正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坏蛋恶霸混一世！
14、我向社会风俗屈服了
选择工作的时候，就知道社会上许多人看不起火化工人，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可日后的真实体会，却远比想像的要难受。
刚开始工作时，认为要想别人看得起自己，首先要自己看得起自己，所以人家问在哪里上班，我总是爽快地说：“在殡仪馆。”大家总是问：“在哪个宾馆？”我补充说明：“是烧死人的殡仪馆。”这时，人们往往现出异样的表情。本来有说有笑的，突然会不知跟我说什么好，似乎有点尴尬。有时见面想跟熟人握手，有的假意不知，不跟我握手；我还看见一个跟我握过手的人，趁我不注意，赶紧用湿纸巾擦手；一个做生意的，摆在柜台上的东西掉下来，我正好经过，一把顺手接住，递给那老板，老板笑容满面的道了谢。我继续前行，不经意间回头，正好看见那老板顺手把我递给他的东西一扔……如此之类的事数不胜数。
亲朋好友们都以为我收入很高。当得知我收入很一般时，大家更多的是不解。有的说，既使一万元一个月，他都不搞。有的还责怪我父母，为什么把我搞到那种单位去，以后找对象怎么办？
也确实。找对象时，许多人把我的定位定得很低，觉得我是那种没人要的货色。有一个人给我作介绍，对方是一个无工作、无文化、无长相的贫困农村女孩，还提出先让对方父母见面初审，合格后再和女孩见面。这样的话，让我内心好受刺激！
后来感觉许多熟人在回避我。以前过年到人家家里拜年，大家都很欢迎。后来再到人家家里去，许多人脸色很不好。有次到一个亲戚家，平时都热情留我在他家吃顿饭，所以很随便。可那次，我等了半天，发觉他们始终不搞饭，才明白是不想要我在他家吃饭，以后就再没到他家吃过饭了。
因我在单位上算是有文化的，所以领导要我兼搞办公室，经常到外面联系工作。有三件事让我一生都很难忘：
第一件是到某防疫中心去咨询某事。进他们的办公室后，我有礼貌地向一个男的打招呼：“你好，我是殡仪馆的……”哪知那人听清楚我是殡仪馆的，竟然用手推我：“快出去，快出去，莫把霉气带进来了！”我当时脸色一变，正想一脚把他的办公桌给踢了。幸好他也感觉自己做得不对，马上改了笑脸说：“进来进来，请问你什么事……”
第二件是我到某国土局去，我进门作自我介绍。当听到我是殡仪馆的，办公室里的七、八个人立马哄堂大笑起来……
第三件事到另一国土局去，想查下我们单位的一份资料。管档案的女工作人员不愿意查。我说你们单位是管这种资料的，为什么不给我们查？结果她极不高兴，对我说：“你自己的棺材都守不住？”我当即跟她大吵起来！
我觉得我们火化工人又不是做违法乱纪的事，任何工作总得要人去做呀，为什么这样看不起我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我多次与别人发生争吵。但最终发现是徒劳的：我总不能跟社会上的大多数人都去吵架吧？总要照顾绝大多数人的社会风俗心理习惯吧！这种社会现象，不是单靠我们火化工人的努力而可以改变的。
后来，我尽量不到别人家拜年。人家问我在哪上班？我说自己是自由职业者。
我向社会风俗屈服了！
15、我的初恋
那时我很显小，大家都说我充满了单纯与天真，许多人以为我只有十六、七岁。
我经常住单位，所以跟同事、附近村民的小孩们都很熟。许多初中生、高中生都跟我玩得很好。男孩有波波、力力，女孩有文文、和和等，他们都只有十几岁。我经常和他们一起上山摘野花，塘边钩龙虾，看农家大戏……
家长也很认可我的人品。有时晚上喊小女孩出去玩，他们一般都同意，说：“小赵这个伢子，人很好，放心！”
我住的房子，是家属区平房的东边。因为靠近小山，小山上又有许多荒坟，以前没人愿意住，我则不介意。由于较偏，清静，又是一个人住，所以成了“青少年活动中心”。
那年暑假，一群大大小小的学生，在家属区的地坪上相互逗打，我也闹在其中。还有几个女孩在旁边观战。
我正跟一个小男孩追着玩，突然旁边的一个女孩猛地踢了我一脚，似乎要帮那个男孩的忙。我于是转过身，准备“报复”回去。那个女孩吓得尖叫不已，赶紧举手投降。我放过她，又转过身，正准备继续追小男孩，哪知那个女孩又踢我一脚！这时我就不饶过她了。她笑嘻嘻地迅速开逃，我马上跟着追过去……
晚上，我坐在书桌前，再也无心看书，不知怎的，总想着那个女孩：她叫青青，那年十八岁，刚好高中毕业，是附近村民家的。她家距我的宿舍不远，以前就认识，在一起也玩耍过许多次。不过有时觉得她看见我，总有些不好意思，也对她从来没有产生过什么特殊的感觉。况且她当时是高三，学业紧，也就不好过多地打扰她。她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个子跟我差不多高，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乌亮的长发特别抢眼。现在女孩的头发基本都焗油、漂彩，但已失去了那种少女自然乌亮头发所产生的独特吸引力。
心里突然产生的不一样的感觉，让我好希望她又出现在眼前……
外面传来波波的声音，他笑着走进来，身后好像有什么。来不及想，波波就说：“青青非得拖我到你这里来玩，不来，还打我，你要主持公道哦。”我说：“青青在哪呢？”话音刚落，青青猛地从波波身后站出来，满脸红云。我异常惊喜！直到现在都不明白她怎能躲得那么巧妙？
我望着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波波提议说，我们打牌来吧。我们都说好。又喊来力力，摆好桌子。波波专门要青青坐我身边。青青非常不好意思，却又非常听安排。四个人高高兴兴地打起牌来。
我们打牌，纯粹是好玩，根本不打钱，可大家就是玩得非常有趣。
青青始终红红的脸，有意无意地把她的长发斜向我这边，遮住半边脸，却把那羞羞的眼光，躲在长发旁边，不断偷偷地看我。那少女特有的郁郁体香，让我心神痴醉，也不断偷偷地望她……
当天晚上我失眠了，一次又一次地反复回想青青一个又一个的眼神，一个又一个的举动……我明白这次跟她一见钟情了！
第二天晚上，我、青青、波波、力力、文文、和和等相约在单位门口的大桂花树下集合，一起出去玩。我见了青青之后，闻香而近，随香而行。她也很乐意呆在我身边，两人总是靠得很近。可一不小心相互碰着了，她却又急急忙忙地跑开，我赶紧又跟上去……
我和她在一起，话并不多。可相互每说一句话，都那么有趣；每一个眼神都是那么值得回味。
波波头一个晚上就开起了我跟青青的玩笑。年轻时的激情，一点就燃，一燃就旺。虽然我跟青青没承认这种关系，可谁也没否认这种关系，而且彼此都感觉到对方的强烈心跳。短短两次的接触，却都已完全占据了对方的心。
接连的好多天，青青每天晚上都和一帮男孩女孩们到我家来，有时打牌，有时到外面去玩。我每天晚上下班后，就急切地等青青的到来，稍稍来迟了，心里就像猫抓一样的难受。
有天中午，青青出现在我的门口，用眼瞟着，看我在不在。我赶紧叫她一声，她马上走进来，似乎有什么心事，却又不做声。
我问她：“有什么事要跟我讲吗？”“你今天单车上带的是哪个女孩？”我莫名其妙：“我今天没骑单车呀。”“波波说你今天单车上带了个漂亮的女孩，还有说有笑的，是不是你女朋友？”我说：“波波骗你的，他开玩笑呢。”
青青听了，马上高兴起来。两只手背在身后，站在那里，身体轻轻地左右摇着，非常可爱的娇娇地望着我，我也痴痴地望着她。两人一句话也不说，就那样她望着我，我望着她，爽爽的夏风吹进来……那种味道让我无比心悦，只觉得一辈子这样站在她身边就行了！
正在这时，十二岁的比比冲进来，拉着青青的手说：“青青姐，这几天你怎么不带我玩了？”青青马上推开他说：“去去去，跟你小孩在一起冒点味。”比比说：“你平时总带我玩，今天怎么觉得冒味了？”青青很着急地说：“麻烦你先自己去玩，好吧？姐姐正在有事，下次我带好东西给你吃。”赶紧连哄带推地把他打发走了。
比比走后，青青拿出两只折好的小纸鹤，说：“这是我上午学会做的，送给你。”这时，传来她父母喊她吃饭的声音，她急急忙忙地跑了。
晚上，照例在我家联欢。波波一看到那两只鹤，马上说：“我知道，这是青青送的。一个是咏哥，一个是青青。”青青听了只是嘻嘻地笑。
刚打了一会牌。波波和力力找我要了五元钱，说是买点东西来吃，只剩下我和青青。正好这几天来，想找青青单独说说话，暗暗表白下。于是我夸起青青来。也许是发自内心的陈述，或许是从来没有哪个男孩这样充满激情的夸过她，青青低着头，用手指把弄着头发，听得十分仔细。当我一停下来，她就马上抬起头，说：“还有呢？我喜欢听呢。快讲啦！”正说着说着，外面传来波波和力力的笑声。
他们跑进来说：“我们借口买东西吃，躲在外面听你们说什么，听得一身的鸡皮疙瘩。咏哥，最关键的‘我爱你’怎么就是不说出来呀？”
然后拿出买来的东西。青青认真选了颗小果子，递到我嘴边。我说漱了口不吃零食，青青很是失望。波波马上说：“你傻瓜呀，青青喂你东西你不吃？这么不会讨好女孩子呀？”我马上明白过来，赶紧说：“我吃我吃。”青青又把果子递到我嘴边，却又怕手碰着我嘴了，我也小心地避免亲到青青的手。
我边吃果子，边说了句很一般的马屁话：“青青给的果子就是好吃。”青青听了，却高兴得举起两只小手，紧紧地握住，压抑着发出一种呻吟般的笑声。我第一次听到女孩居然还有这种类型的笑！
波波、力力放假了，反正没事，非常热衷于撮合我和青青，毫无怨言地为我俩的事跑来跑去，还拉上了文文、和和等几个女孩，成立了快乐的“灯泡团”。波波和力力特别喜欢开我跟青青的玩笑，似乎我和青青高兴，他们也就高兴。如果看到波波、力力欺负我，青青就会帮我的忙，经常暴打波波，把他赶得到处跑。
我为人很传统。大约三个星期后，觉得应当慎重地对待这件事，托人向她父母说下。如果同意的话，就把两人的关系正式确定下来。
不久，托付的人来告诉我，她父母说，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跟一个火化工人在一起的！
这种态度完全在我意料之中。晚上躺在床上，眼泪湿透了枕头。真没想到自己当初工作的选择，会让我在生活中遇到这么多的歧视！
一个人，不管他是穷还是富，是丑还是美，也不管他的地位如何，内心追求美好爱情都是相同的。
我想，即使我俩再怎么相爱，如果父母不支持，终究是不会幸福。那还不如早点结束，免得双方受更大的伤害。
当青青再到我这里来玩时，我说要抓紧学习，不想浪费宝贵的青春。她当然知道这是借口，也明白父母的意思。
可波波、力力不管那么多，感觉好戏远没看够。有天晚上，借口把我骗到一个小房子里，猛地把青青也推了进来，把门反锁了。波波在外大喊：“咏哥，快点抱着青青，大胆点，放肆亲她！怕什么！”青青只是笑，根本不说什么。
可当时还比较看重贞节，我也很保守，觉得我俩以后不会在一起，青青这样的好姑娘，不能受到一点玷污。我如果对她做了什么，传到她以后的男朋友耳朵里，怕她不好做人。我既然真心爱她，哪怕牺牲自己，也要对她今后的幸福负责。波波和力力在外面轮番蹦来跳去，想透过窗户看我对青青做点什么。力力对波波说：“要是咏哥一把抱住青青，把她亲得唧唧的叫，那好有味的。”我对着门外说：“你们开门吧，我不会那样做的。”
他俩热乎了半天，看我俩确实只是痴痴的相互望望而已，觉得实在没趣，失望地开了门。
第二天中午，力力碰到我，颇感触地说：“青青眼光不错，你是非常好的一个人。我问青青为什么喜欢你。她说她喜欢你这样单纯的男孩子。从你身上，理解了什么是书本上说的‘思想得到了净化’。”
青青是个学生，长期的学校教育，使她把“真”与“善”放到了人性的第一位。
现在走入社会的恋爱，不外乎谈钱、车、房、权，忘却了人的最纯感情，才最是让人生出彩！
迫于父母的压力，也看我刻意回避她，青青逐渐来得少了。虽然我极力压抑着自己，其实内心好希望她天天来看我。
有两天青青没来，我难受极了，一个人捧着书，心却和青青在一起……
突然，青青从我窗下站了起来：“聊斋里面说，书生在荒山野坟旁看书，美丽的女鬼会来找他的。”
我有心想气下她：“正想要有个女鬼来找我呢。”青青说：“哼，你是不想理我了吧。我走还不行吗？你去和女鬼亲热吧！”说完，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她却带着文文、和和，气势有点凶地冲进我房子，进来就高声说：“打牌，摆桌子！还看什么书！”我说不！她却十分自然地走到床前，把床单一掀，往地上一铺，几个女孩坐在上面洗起牌来。我只好也跟着打了一晚。
第二天晚上，青青和文文又来了，嚷着要打牌，我说不打。青青和文文也不说什么，转身就走，可到了门口就停了下来，倚在那里说起话来。纱门关不了，只看到一只只的蚊子争先恐后的往里飞，我急了：“你们俩个要么进来，要么出去，这蚊子飞了这么多进来，我晚上怎么睡觉呀？”她俩似乎没听到，继续在那里讲个不停。我走上去，想拉青青进来，可又不好意思碰她的手。想来想去，就用双手从背后去推她的双肩进屋……
可就在接触的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女孩的身体是多么的柔软，多么的美妙！浑身上下，从头到脚，每一处地方都充满了一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强烈的、异样的愉悦感！
青青在那一刻也怔住了！莫名的眼神直望着我！
这时波波和力力也进来，牌又打起来。那晚，我和青青都没说什么话，我不断地回味着那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滋味，青青也只是不断地怔怔地望着我。波波大惑不解：“你们俩今天怎么都不说话呀？冒点味。”
好几天青青都没来。有天晚上，波波跑来对我说：“青青要你到桂花树下等她，有话跟你说。”
我赶紧跑到桂花树下，却没看到青青。那时又没有手机，家里也没有电话，只好傻等。等了许久，青青还是没来。我在心里反复猜想青青被耽误的原因，默默地计算青青这时已走到哪里了。
等了约两个小时，突然听到波波、力力、文文的笑声。波波说：“我都看你几次了，就知道你还在这里等。”文文说：“青青去找过你，看你没在就走了。碰到波波，说你在这里等青青。别等了，青青早回家了。”我气得大骂波波这个骗子，他却哈哈笑得更加开心。无可奈何，只得回家了事。
第二天晚上，我忍不住去找青青。看到她站着家门口，似乎有许多心事。我假装从她门口经过，她看见我了，并不跟上来，只是娇娇的问：“你到哪里去呀？”我说：“到前面有点事。”她说：“前面有女鬼等你吧？”我说：“嗯。”她没做声。
我继续往前走，约离她三十米远时，青青大声说：“女鬼会把你捉起去的，再也见不到你，要我怎么办啦？！”我浑身一震，因为从她的声音中，明显听出了哭腔……
过了几天，波波又跑来对我说：“青青约你到桂花树下见面，有事跟你说。”我说：“还会上你的当吗？你也不知道换个方式来骗我？”波波说：“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跟你说了，事后别怪我。你和青青不在一起了，我和力力也觉得冒点味了，我跟他到外面玩去了。”说完走了。我低下头，看起自己的书来。
又过了几天，没有听到青青任何的消息，我心里急了，去找文文。她说：“暑假结束了，家里送她到河南读大学去了。”我大惊：“她怎么也不跟我说下？”“那天，她要波波约了你呀。她在桂花树下等了一晚上都没看到你去。第二天我还送了她，她走的时候非常伤心，还流了眼泪。其实她不愿意去那里读书。”我说：“她怎么要波波带口信呢？”说完，急急忙忙地向桂花树跑去，好像青青仍然在那里等我。
这时桂花树已开出些许金灿灿的花，散发出幽幽的清香，让我想起青青身上少女特有的体香。我忍不住大哭起来，把头靠在树干上，似乎想弥补自己从来没有牵过青青的手，从来没有拥抱过青青，从来没有亲吻过青青的遗憾……
我再也没看到过我可爱的青青。多年后，只是听说她结了婚，生了个小孩。
（未完待续，接下来将继续更新）
▲我在殡仪馆的日子（连载一）——在3.25日推送
投稿时间：2016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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