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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有故事的人]发表的第277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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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两个母亲
李树旺
母爱的岁月没有色彩没有欢笑，母亲的岁月很寂寞很孤独，属于母亲的那片青春年华很短暂。然而，就是这片清寂暗淡的日子里，母亲为我们编制了一块世界上最坚强的土地。是因为站在这块土地上，我们才有了今天向着高尚峰巅攀登
——吕锦华
似乎是上天的安排，母亲去世时我刚五岁，难以面对死亡的猝然掠夺，因为祖母的百般呵护，父亲的默默支持，心里终究没有留下太多的阴影。
阳春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看着校园的杏花已经含苞怒放，思绪飘过十五年前。
那是高原的春天，母亲离开了世间。
从此我不再哭泣，心里仍有一丝丝埋怨，母亲为何不再管我？犹记得那时候柳枝还没有发芽，我和哥哥在院子里尽情的玩耍着，母亲却让我们去祖母家玩，我们不懂她的意思，像两只活跃的麻雀飞去祖母的家。
春天还没有走出冬的怀抱，山峁一片荒凉。在我家门口有两棵枣树，干瘦如柴，如两个沧桑的老人，皱巴巴地立在那里；枣树下面有一棵高大的杨树，笔直的干，挺拔的身躯，父亲曾经在这棵树下埋了一瓶农药，待麦子返青给地里撒，以防害虫。不知道母亲怎么知道的，她用铁锹挖出了农药，满满一瓶农药呀！
到了下午，我和哥哥从祖母家回来，看见母亲躺在炕上，我们以为她生病了，只见她脸色苍白，口吐白沫，我和哥哥吓坏了，赶紧去叫祖母和祖父，父亲也从外面回来了，我才知道她喝了农药，院子里一个空瓶子躺在地上，父亲赶忙取出一壶醋，给母亲灌进嘴里，听人说醋可以解毒，但是，无济于事。母亲躺在炕上痛苦的呻吟着，呕吐不止，我和哥哥吓傻了，抱在一起哭着，不知道怎么办。后来，只记得院子里站满了人，朦胧中，我看着一个个无助又沉痛的表情，窑洞里阴森森的害怕。
因为母亲喝的农药太多了，必须到医院进行抢救，那时候交通不方便，父亲急忙背着瘫痪的母亲到村里一家，因为他家有一辆三轮车。于是，母亲被三轮车拉着去了县里的一个乡镇医院，医院的医疗水平太差，抢救无用，母亲就被迫转院了，一路上母亲都昏迷不醒，到了县医院，立即进行抢救，最终无效，临终前，母亲突然苏醒了，说了许多，接着昏了过去，就这样，母亲离开了人间。
黄土地点缀着点点白花，一夜之间绽放在母亲的遗像下，我才相信母亲真的走了，义无反顾的走了。她走的时候穿着结婚时的红布鞋，披着彩霞，在遥远的天国，牵着我幼小的思念。如丝的细雨，洒下湿湿的惆怅，滴落到心底，与怀念的思绪交织在一起，在我的心田默默地流淌。
为母亲办丧事那天，只记得灵堂设在一个破旧的窑洞里，父亲抱着我，我还不知道戴孝是怎么回事，只看见我家族的一些哥哥跪在母亲的灵堂前，我眼巴巴地望着母亲的遗像，她的容颜依旧那么亲切，那么温暖，好像冲着我微笑。灵棚里堆满了纸灰，麦草。蜘蛛网在墙角无声的叹息，蜡烛孤独的放着光，油灯默默地燃烧着......
第二天是出殡日，阴阳先生念着悼文，吹手低沉的吹着喇叭，纸钱纷纷，就这样，母亲被抬到了茔地，高大的纸火，白色的纸马，在火光里燃烧无言，如今依旧夜夜进入我的梦境。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幼小的心灵经过太深的创伤，我仍然拖着血泪斑斑的双脚默默地走着。
到了第二年，祖父为父亲说了一门亲事，后来我便有了继母，她姓王，其丈夫因车祸去世，她家离我家不到四里路。从此，她就成了我的继母，可能由于外公的原因，继母没有进过学堂，打小就学了裁缝，在九十年代，裁缝可以说是吃的香的，因为国家的服装业还不算发达，农村人穿的衣服大多是手工做的。
虽然继母没有上过学，但是她的记忆力特别好，前几天做的衣服的尺寸，再过几十天她也可以记住。继母嫁给了父亲，父亲为她买了一台飞人牌缝纫机，我们再也不愁没有好衣服穿了。可是那时候家里很穷，再加上布料又贵，继母就从集市上买回估衣，再进行改造，衣服就焕然一新了，我和哥哥心里美滋滋的，全家人都很高兴。
后来，父亲买了磨面机，家里办了一个小小的面粉加工场，生意还不错，既解决了家里的温饱问题，又服务了村里的人，父亲也在村里得到了很好的口碑。接着，父亲又买了一大群山羊，每年羊羔卖下的钱就供我和哥哥上学，父亲总是那么朴素，他总教育我，“人要瓤瓤新，皮皮再新也是没有用的”，我深深地记着他的忠告，受益匪浅。
后来我到了高中，妹妹也上了小学，说起我的妹妹，她是我继母来我家以后生的，和我是同父异母，全家人都很疼她。在我高中时，母亲做点小本生意，供我和妹妹在县城上学，父亲则在内蒙古打工，干的都是炼钢，炼铁这些体力活，我知道家里人都不容易，也舍不得花一分钱。
在我的印象中，继母似乎从来就不知道去打扮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打扮自己去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只想我和妹妹过的好，她就心满意足了。常常在夜里，一觉醒来，继母还在纳着鞋底，昏暗的灯光映着继母弯着的被放大的侧影，继母轻轻地用针尖在发间划了划，耐心的纳着，针线忽隐忽现。我不知道继母乏不乏，也没有问她累不累，心里只是一阵阵酸痛。
再后来，我上了大学，很少回家了，电话就成了我和家人的感情线。有时，继母打来电话，“林，吃饭了没有？”，我心里一颤，“妈，刚吃过了，你们呢？”，寥寥几句，泪已落在心头。
说实在的，继母对我的关爱胜过我的亲生母亲，生活中多少风雨多少曲折，她始终平静地带着我前进，用她那瘦弱的双肩，支撑着一个充满希望又异常艰难的大家庭。
去年寒假回家，远远地看见继母站在购物中心门口卖糖，北风呼呼，她像一个孤零零的小树站在那里，脚不停的跺来跺去，我知道天气太冷，她穿的鞋又薄；我走了过去，她看见我了，脸上挂着一丝微笑，眸子里闪出一线喜悦之光，我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然后我们寒暄了一会儿，她递给我一块糖，又问这问那，不经意间我发现继母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头发拢在耳后，已有几根银丝，啊！继母——我的母亲，你才四十出头呀，竟有了丝丝白发，我木讷了，呆呆的拿起一颗糖塞进嘴里......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往事已不堪回首，在妇女节之际，写下这篇文章，以此悼念我的生母，更加感谢我的继母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愿天下的儿女都存一份爱意，感恩父母！
作者：李树旺，笔名仲林，1991年生于甘肃环县，现居北京。作家、美术评论人。现为北京意致文化传媒副主编，德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南边文化专聘作家、甘肃文学社团联谊会常务理事、山东省楹联艺术家协会会员。作品发表于《人民艺术》《散文诗》《山东文学》《鲁北文学》《诗歌周刊》等多家刊物和报纸。新闻评论散见于凤凰网、网易、新浪、搜狐、大众网等。公众号：lishuwanggongzuo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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