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喝酒写诗赏美女，白居易还干些什么？

文/简书作者：毛公子的文殊坊

系列之一  少年天才

经历了二十余载的寒窗苦读后，终于在29岁那年，白居易进士及第了！

为了表达心中难以抑制波涛暗涌的兴奋与激动，新科进士们曲江宴会后，他潇洒地在大慈恩寺塔上挥毫抒意：

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

大慈恩寺塔何许地方？

那可是唐都长安城里最耀眼的政治文化交流中心，文艺圈名流与政商界新宠云集辉映的地方。

白居易的上述动作，一经潜伏四周的新闻狗仔的渲染报道，无疑跟今天在CCTV频道循环播放自己的专访报道一样，以至于唐宪宗很快就慕名提拔他为翰林学士，当然这是后话。

那么进士及第意味着什么呢？

如果从最开始的考童生算起，唐代进士的录取率达到残忍的万分之一，相比于如今的国家级公务员考试丝毫不逊色，甚至略有过之。

但回报也是非常丰厚的，只要考中进士，分配的官职至少是个县令，摇身一变就是县市一级的领导，所以当年范进老先生中个举人都高兴的发了疯。｛坊主叨叨：范进大哥，还记得胡屠户糊满猪油的大巴掌么？脸好疼｝

白居易当年不仅从千军万马中一骑绝尘，而且是拿了全国第四的好成绩！

人不疯狂枉少年，至此，也就可以理解白居易当时为啥那么激动了。

天上的太阳似乎就变成了舞台上的镁光灯，齐齐朝他打了过来，瞬间照亮了他年少有为的得意人生。

但白居易当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此刻的锋芒毕露，将会给即将迈入仕途的他，埋下怎样的伏笔。

历史上凡是伟大的人，似乎必有天赋异禀之处。

据《新唐书》记载，白居易幼年就“聪慧绝人，襟怀宏放”，｛坊主叨叨：据史书记载，因为过于用功苦读，导致口舌都磨烂生疮了，现在想来不科学，宅男，该进补维生素啦｝并且特别擅长写文章。

擅长到什么程度呢？

在十五六岁，也就是我们还在上初中为800字小作文绞尽脑汁的时候｛坊主叨叨：一想到当年催魂夺命的40分钟800字，就莫名地脑瓜生疼｝，白居易就“袖文一篇”，来到京城长安，去干谒当时的文坛巨匠之一顾况去了。

顾况这个人，文采画技相当的好，但脾气却是相当的臭。

面对毕恭毕敬站在面前的小鲜肉白居易，他半句假意赞赏都不肯给，斜睨了一眼拜帖上的名字，就硬生生地来了句：

长安米贵，居大不易！

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有失其在文坛的声望，难怪《旧唐书》里直接了当地白描“况能文，而性浮薄”，并且还没理由的自傲，常感叹“后进文章无可意者”。

真真儿难以想象，就这样一个人，竟然是历史上有名的“红叶传情”浪漫爱情故事的男主角？！｛坊主叨叨：次奥……我的眼睛……｝

当然少年白居易也不是吃素的，依旧毕恭毕敬静候一旁，满心期待峰回路转。

等到顾况翻阅至《赋得古草原送别》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句时，立马惊呼道：

吾谓斯文遂绝，复得吾子矣！

对原创文字的爱好，甚于对自己名气的维护，想来这位顾况老兄也是性情中人。

后来的故事，大家也就知道了，顾况逮着场合就夸赞白居易的文笔，没过几年，白居易就基本名噪长安了。

名噪长安的直接作用，就是给当时以推崇学而优则仕的李氏王朝很大的舆论压力：

这么会写诗的人，你朝廷都不录用？！｛坊主叨叨：纳尼？会写诗就能做官？宪宗大大，打油诗算不算？｝

这就是普通百姓的视角，总以为会写诗就必须去做官，而且必然是个好官。但无数历史故事证明，会不会写诗，和能不能做官，真的没有半毛钱必然关系。

而且当29岁进士及第，真正步入仕途后，白居易也才开始意识到：仅仅会写诗，是远远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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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之二  痴诗情结

初中的时候，语文课的古诗文单元，总是避不开白居易。戴着眼镜的老师一板一眼地解释“平易晓畅”：

随便拿到大街上，找个不识字的老太太念一遍，都能听明白。

然后老师话锋自然一转：再看看你们，写的啥？我都看不懂？这叫作文？

班级同学极其配合地，默默低下头，装作一副悔改样，内心里俨然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那一刻，就意识到，我们和天才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可等到上了大学，窝在图书馆看完整卷白居易诗集后，竟然发现，我的水平，直接就赶上了当时唐朝的街边老太太，｛坊主叨叨：我承认那一刻，我的心里其实是恐慌中有点小小的得意的｝因为整个过程我也基本没查啥史料。

但如果据此就说，白居易的诗看来很平常嘛。

那就大错了，如果真是平常无奇的话，也不会流传千年而不衰了。

平中见奇，淡中出真，这才是精髓所在。

拈两首来，随意感受下：

某天，白居易心血来潮，想要亲自砍掉一棵树，然后边砍边念叨：

一朝持斧斤，手自截其端。

万叶落头上，千峰来面前。

平常？是的，太平常了。但后面接着又来了一句：

又如所念人，久别一款颜。

Duang的一声，这首诗自言自语的叨叨，瞬间就提升了一个境界。

就像你去车站或机场，去接一位许久没见面的老朋友。

可能他/她的面容身影在你脑海里千万遍闪过，但见到面的那一刻，在拥抱寒暄之前，你还是会小小地愣一下，是他/她吗？有点不一样了哦。

再有，某天白居易出门，不知会友还是办事，来到建昌江边准备渡江，因为船还没来，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白居易又信口而出：

建昌江水县门前，立马教人唤渡船。

简直就跟说话一样直白，如果我们语文老师在，肯定会说：动不动脑子？！就这开头，鬼都吸引不来，还想得高分？！｛坊主叨叨：罪过，罪过，语文老师们请原谅这些零散拼凑的记忆吧｝

但是老白接下来这句，简直是晴空惊雷啊：

忽似往年归蔡渡，草风沙雨渭河边。

一句话道破似曾相识的微妙感觉。

这种感觉，马尔克斯在他的《百年孤独》的开篇里有过，晏殊在他的《浣溪沙》里有过，贾宝玉在第一次见面搭讪林黛玉的时候，一句“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更是堪称经典。

看来老白之所以成为老白，是有原因的。

前两天看微信，朋友圈一个文章，逐一列举男朋友、女朋友在对方眼里最美的几个瞬间。｛坊主叨叨：怎么也想不通的是，男人的最美瞬间，竟然是系着围裙在厨房洗碗！苍天啊｝

其内容无外乎吃穿住行的一些小细节，配上合适的光影和煽情的文字，确实也像是那么回事。

仔细想想，不光老白，可能所有的诗人，平时的状态都像是在冬天蛰伏。没有光彩、没有惊艳，只是如水般的平常。

可能在某个点上，他们才会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亮，让人感受到天才的存在。

老白一生痴迷于写诗，把写诗当饭吃，75年的光阴里，现在保存流传下来的，足足有3600多首诗。

3600多首诗，这是什么概念？

除去孩童时代的懵懂和老年风瘫后的腿脚不便，平均每个月出产6首诗，每5天出产1首诗，而且，从不间断！｛坊主叨叨：看来老白为了写诗，也真是蛮拼的啊｝

注意，这个平均数里，还包括许多诸如“三吏”“三别”《琵琶行》《长恨歌》这样的大手笔，并且是现存有证可靠的，未收录进诗集的还不知道数目。

这样的痴迷程度，被冠以“诗魔”的称号，不足为奇。

到最后甚至到了一种境界，比如，大冬天的，外面正下着雪，白居易坐在屋里看着冒着热气儿的炉子，想找某个哥们儿喝酒了，随口就来的短信语，也就成了脍炙人口的名篇：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想必远在那头的刘十九大哥，在看到这个短信后，也会默默地咽一下口水，恨恨道：要是有个车，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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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之三   犀利进谏

白居易痴迷于写诗，但写着写着就容易患上一种癔症，会觉得这个世界就跟诗里一样美好。

当然这也是古今中外所有知识分子的通病。

白居易就觉得，我已经进士及第，诗写的这么好，宪宗老板又这么器重，我得做点啥吧。

于是，从翰林学士提拔为左拾遗后，他就把进谏之神魏征作为自己的偶像，开始了积极的进谏路。

但这注定是一条前景坎坷的不明路。

白居易苦口婆心，一心期望宪宗老板，会成为李世民那样胸襟开阔有远见卓识的，可以让大唐中兴的老板。

所以，他几乎不分场合地，用古代圣贤的例子随时来给老板施加道德压力：

因为圣贤是如何做的，所以老板你也必须学习照做，你要是不做，咱大唐就没法中兴啊，老板你看着办……

遗憾的是，他的老板显然有些不买账。

拎出个例子，大家随意感受下：

老板宪宗早在28岁从太子晋升皇帝时，有一个叫裴均的军区司令（荆南节度使），曾经帮过大忙，如今大功告成，就想犒劳奖励一下这个功臣。｛坊主叨叨：看来也有重情义的皇帝，相比于一杯薄酒就打发功臣的匡胤大哥，还是好很多了｝

怎么奖励呢？

裴均当时在荆南做军区司令，距离都城长安比较远，加上那时候有没有飞机高铁啥的，浩荡的皇恩要想抵达，显然有点吃力。

于是，老板宪宗就在早会上，当着各高管的面宣布：我要调裴均来都城长安，让他做个宰相，你们看怎么样？

下面的李氏集团董事会一下就炸锅了，但仅限于交头接耳的嘀咕。

白居易年轻啊，哪管这些，第一个就冲上来表态：

“老板，我坚决反对！现在各地节度使本来就拥兵自重，平时连我们总部的政策文件都爱搭不理的，你现在还想把他们调到长安总部来上班？！

再说，裴均这个人，要业绩没业绩，要人品没人品，你把这样的人他调过来当宰相？！会有人信服吗？

所以，我个人觉得，您这个提议实在是太不妥当了。”｛坊主叨叨：老白这言下之意，这样的低级提议老板你也敢说，你是昨晚没睡好吗？｝

董事会其他成员一看，呦，白居易这小子真勇敢，口子既然都撕开了，那咱就放开了说呗。

于是所有董事会成员就各陈所见，基本就一个观点：白居易说的都是真的，裴均那小子确实不适合来长安做宰相。

这样一来，有些下不来台的老板宪宗，只好悻悻地说，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从长计议吧，于是继续让裴均做节度使了。

戏剧化的是，这个裴均，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后来又偷偷地给老板宪宗送了一个超级大礼——1500两银器！

以当时的物价估算，1两银子能折合现在约3000元人民币，所以这1500两再乘以3000元，这诱惑力，还是蛮大的。｛坊主叨叨：数学不好的坊主偷偷用计算器算了下，天了噜，竟然价值4500000元人民币啊｝

但这件事，不知怎么又被白居易知道了，他火急火燎地再次进谏：

裴均这小子，这次送这么大的礼，肯定居心叵测，老板你可是要提防啊。古代圣贤告诫我们要视金钱如粪土，老板您可不能被这些银器蒙蔽慧眼啊，赶紧退还给他吧。

至于最后到底有没有退还不得而知，但当时宪宗心里肯定有一种莫名的冲动：白居易这个臭小子，我恨不得掐死你！

显而易见，不是所有的皇帝都像李世民那样虚怀纳谏，没准儿李世民也有几百次要掐死魏征的冲动呢。

宪宗虽然贵为天子，但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面对白居易这样没有丝毫讲话艺术但忠心可嘉的员工，也只好哭笑不得。

所以有一次，宪宗就跟身边的人抱怨：白居易这小子真是不识好歹，我提拔他升职，但他竟然处处跟我唱反调，让我下不来台！

幸好当时在宪宗身边的，是一个叫李绛的好人，比较公正地说了句公道话：白居易这人说话虽直，但没有私心，都是为老板你着想啊。

想想也有道理，所以宪宗也就说说而已。

但接下来的一件事，同样也是由进谏而起，却几乎要了白居易的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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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之四   坎坷仕途

白居易写得一手好诗，但仕途却磕磕碰碰：

29岁进士及第后，好不容易在37岁被提拔为谏议大臣（左拾遗），但由于说话犀利、锋芒毕露，招来不少非议。

然后又在39岁的时候，明升暗降地被任命了一个户部参军的半闲职。

白居易依旧没有灰心，他仍旧积极关注国家大事，不断地学习充实自己。

随后母亲陈氏去世，按照当时惯例，他要回家守孝3年。

可以想见的是，这3年里，除了哀吊母亲外，白居易每天的重点，就是满怀憧憬地筹划未来：做一个辅佐帝王成就伟业的名臣！

皓皓清辉，独伴君眠。

但现实是残酷的，3年守孝期满，回到长安，只给他安排了一个教导太子学习的闲职。

这对于期望成就一番事业的白居易来说，报国无门，才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接下来中的两个大招，在险些送命的同时，更是彻底让白居易斩断了对仕途的幻想。

首先是宰相武元衡遇刺。

在准备上早朝的路上，宰相武元衡遭遇刺客埋伏，当场身亡，虽然所有线索直指节度使李师道，｛坊主叨叨：怎么又是节度使？唐朝的这帮军区司令真不让人省心啊｝但出于利益关系，满朝大臣竟然无耻地集体保持沉默。

这个时候，已经被闲置在东宫陪读太子的白居易，实在坐不住了。

文人特有的使命感和正义感，令他无法心安，于是他一封谏书呈递给了皇帝。

当皇帝本人还没来得急发表看法的时候，那些之前被白居易进谏揭发的权贵们蜂拥而上，趁机开始了反扑：

白居易你身为太子老师，应该恪守本职，在东宫好好呆着。这里哪轮得到你来干预朝政，更何况你还抢在了谏官之前发表看法，分明是越职又越级！｛坊主叨叨：好一个“抢”字，真是无耻之极｝你说你该当何罪？按律当斩！

更狗血的剧情是，又来了一个叫王涯的人，翻出了白居易怎么也无法预料的陈年老黄历：

白居易你老妈是因为赏花的时候，失足掉进水井里面淹死了，可你呢，竟然还写了那么多赏花的华丽诗句，还有一篇专门的新井诗，你这简直是有害名教的不孝子啊！｛坊主叨叨：这位王大哥，你还能狗扯多一些不？｝

结果大家都知道，可怜的老白，虽然没有被斩，但直接被贬到了江州，那一年，他已经44岁了。

你可能觉得”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已经够悲怆了。但是你看这句：

面上灭除忧喜色，胸中消尽是非心。

这是经历了什么样的绝望后，才能说出来的这样的话啊。

一下跌入谷底的人生，就像大棚里的蔬菜，之前慢悠悠生长，但一夜之间就可能被催熟了。｛坊主叨叨：竟然联想到之前看《白发魔女传》里，练霓裳一夜白头的的画面｝

然而可笑的是，当白居易彻底斩断对仕途的幻想和期盼时，命运却在此处峰回路转：

3年后，被提拔为忠州刺史（省长一级的官职）。隔年，又被宣调进长安，正式封为五品大员。

新继任的年幼皇帝想要有一番作为，但此时的白居易已经没有想法了，他提出要离开长安，到外地任职。于是分别做了杭州刺史、苏州刺史。

又在56岁的时候，也就是与被贬江州时隔12年后，终于换上了代表着三品大员的紫色官袍。又在64岁的时候，被几乎强制性地升任为官职一品的太子少傅。

努力争取的总是千呼万唤出不来，决定放弃时，却又山重水复柳暗花明。

这样跌宕起伏的仕途，显然和白居易开了个莫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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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之五  波折感情

不要以为古代男人都早婚早育，比如老白这个人，居然37岁才结婚！

根据史料记载，除了允许一夫多妻外，唐玄宗时期曾明确提出“男十五，女十三”的婚姻法规定｛坊主叨叨：小伙伴不要惊讶，古时候由于医疗设施落后，为了保证新生人口存活率，不得不加多选择和提前啊｝，如果按照这个年龄红线计算，老白简直是超级大龄剩剩剩男。

原本20年前就可以结婚，可为啥非要拖这么晚？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长到非要扯出他老爹才能说明白。

白居易老爹叫白季庚，这位老先生更离谱，41岁才结婚，并且娶的是一个15岁的小姑娘陈氏｛坊主叨叨：关于这个陈氏的考证，有诸多未定之论，在此不表｝，婚后一年半，就生下白居易，但这个陈氏一直患有严重的心脏类疾病。

不要以为所有的心脏病患者都会像西施那样，蹙眉捧胸之间不胜妩媚，白居易他老妈的这个病，简直让他痛不欲生。

因为要照顾老妈不惹她生气，他甚至连自己心爱的初恋都没能争取到。

也可怜这个叫湘灵的姑娘，从7岁起，就和大她4岁的白居易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娉婷十五胜天仙，白日嫦娥旱地莲。

情人眼里出西施，单拎出来这一句诗，就可以想见在和湘灵恋爱的时候，白居易那幸福的熊样。

本以为可以说好一起到白头的，但是，却因为门第不相当被白居易老妈一票否决了｛坊主叨叨：凡是有对象且看到这里的年轻朋友们，为了爱情自有窃喜去吧｝。

而这一票否决权｛坊主叨叨：白季庚老先生66岁仙去的时候，白居易才23岁不到，所以她老妈拥有绝对的一票否决权｝，从27岁开始一直绵延到44岁。

而这份被扼杀到底的初恋，也让白居易郁闷透顶，一边是亲妈，一边是真爱，根本无从选择。

甚至于在他37岁被老妈以死相逼的背景下，迎娶了同事杨汝士的妹妹后，还念念不忘湘灵。

悄悄猜测下，可能正是因为这段失败初恋的痛彻心扉，才为后来能写下《长恨歌》打下了情感基础。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

这些话，可能不仅仅用于描述玄宗与贵妃，更像是平常百姓家的夫妻两人的娇嗔发誓。

也可能是嫌还不够到位，后面干脆又补了一句：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明明就是赌气似的话语，翻译成现在的爱情宣言，无疑就是：人天地万物春秋变幻海枯石烂，我爱你的心永远不变。

命运嘲弄的是，当白居易44岁因“越级进谏武元衡遇刺案”而被贬江州时，竟然阴差阳错地与湘灵时隔多年再次相遇。

当时已经40岁的湘灵早已青春不再，却依然单身未嫁。真是执手相看泪眼，唯有无语凝噎。

在抱头痛哭后，白居易愤然写下一首《逢旧》：

我梳白发添新恨，君扫青蛾减旧容。

应被旁人怪惆怅，少年离别老相逢。

这里面的恨，对于此时已过不惑之年的白居易来说，只有对命运摆布的屈服与无奈。

说到这里，瞬间就感觉白居易简直是一个大情种啊，但是，别忘了，他身在唐朝……

在一个官方狎妓盛行的年代，白居易未能幸免，何况他的密友之一元稹，还是个出了名的花心大萝卜｛坊主叨叨：别以为给韦丛姑娘写了几首悼亡诗，就能掩盖你花心的本性｝。

所以，接下来要登场的年轻姑娘们，就是大家比较熟知的了。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现在看来，这是一句价值连城的广告语。

因为仅凭这一句诗，老白就成功地让自己的家妓樊素和小蛮两个小姑娘芳名远播。

樊素，也可能是众多家妓中，白居易最喜欢的，不仅是因为有才貌，也是因为重情义。

虽然白居易曾经满怀优越感地，炫耀自己的家妓多么年轻漂亮｛坊主叨叨：最赤裸裸的莫过于“十载春啼变莺舌，三嫌老丑换蛾眉”这句了，3年就要换一批，这得多么地喜新厌旧啊｝，但却无奈抵不住岁月的消磨。

当他60多岁患上老年风瘫后，在阳春三月某个酒宴的尾声，突发感怀，决定遣散所有家妓。

这时，唯有樊素悲悲戚戚地说了下面一段话：

主人乘此骆五年，衔撅之下，不惊不逸。素事主十年，巾栉之间，无违无失。今素貌虽陋，未至衰摧。骆力犹壮，又无。即骆之力，尚可以代主一步；素之歌，亦可送主一杯。一旦双去，有去无回。故素将去，其辞也苦；骆将去，其鸣也哀。此人之情也，马之情也，岂主君独无情哉。

真心觉得白居易这一生，除了湘灵之外，身边还能有这样一个重情义的女子，真是三生有幸。

所以在下决心驱走樊素，希望她找个新的归宿嫁人后，老白在病痛之余，也不无伤感地回忆：

病共乐天相伴住，春随樊子一时归。

那个叫樊素的姑娘带给他的快乐，已经渐渐走远，而留下来的只有逐渐老迈的身体和满怀忧愁。

75岁时，在洛阳仙去，葬于洛阳香山，一代诗魔就此沉寂。

而不得不提及的是，在白居易去世后，当朝皇帝，也就是唐宣宗李忱，曾煽情的写了一封悼念诗：

缀玉联珠六十年，谁教冥路作诗仙？

浮云不系名居易，造化无为字乐天。

童子解吟《长恨》曲，胡儿能唱《琵琶》篇。

文章已满行人耳，一度思卿一怆然。

不知老白倘若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

坊主叨叨叨：

少年显才，中年锋芒，晚年闲适。

白居易这一生的经历，也是中国普通知识分子毕生追求的，圆满而又庸俗学而优则仕的道路。

老白说，除了诗歌，我一无所有，也许，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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