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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歌声,就像个孩子正凝视窗外的雨滴|村上春树笔下的鲍勃·迪伦


昨晚,2016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奖者揭晓的过程,真心可谓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从前天就开始流传的“诺奖组委会泄密:阿多尼斯将获奖”,到昨晚提前一刻钟就有多家消息源发布“阿多尼斯获奖”,再到最后学院常务秘书 Sara Danius 女士镇定自若念出鲍勃·迪伦的名字(当直播视频里传来一阵欢呼声时,其实微信君根本没听清楚是谁获奖,除了秘书女士的口音之外,这个完全没在这几天赔率榜前列以及各种媒体热门预测里出现的名字,根本就是让我三脸懵逼),才一切水落石出。

然后发生的事情么,大家肯定已经被刷屏了,也就不需再提。然而,有一个人……


可怜的村上大叔……本以为借着年初小李子奥斯卡折桂的喜气,村上春树也能甩掉自己万年陪跑的帽子,

可最终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不过呢,说句实话,微信君觉得,鲍勃·迪伦获奖,村上君肯定不会自哀自伤,因为:

第一,村上真的在乎吗?

第二,鲍勃·迪伦的歌词、诗,绝对配得上任何文学奖项;

第三,迪伦可是村上挚爱的音乐人之一,偶像获奖,难道不是一件值得为之开心的事情吗?

所以,觉得有必要再来补一下村上春树鲍勃·迪伦之间,或者说村上音乐、摇滚乐之间的关系。

“小说家这一职业,至少对我来说,是无所谓胜负成败的。书的销量、得奖与否、评论的好坏,这些或许能成为成功与否的标志,却不能说是本质问题。写出来的文字是否达到了自己设定的基准,这,才至为重要;这,才容不得狡辩。别人大概怎么都可以搪塞,自己的心灵却无法蒙混过关。”(《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

对是否获奖,村上大叔真是早已看穿了一切。

众所周知,村上春树是个超级音乐迷,他说自己什么音乐都听,据村上本人不完全统计,光唱片就有差不多一万张,CD有两三千张以上。爵士乐、古典乐、摇滚乐悉数在列。喝酒时候听,吃饭时候听,发呆时候听,开车的时候,也听。

“起初听起来似乎故弄玄虚、卖弄技巧,总体上有些杂乱无章,但听过几遍之后,那音乐开始在我的意识中一点点聚拢起来,恰如原本模糊的图像逐渐成形。每当我闭目凝神之时,便可以看见其旋律卷起若干漩涡。”(《国境以南,太阳以西》中写李斯特)

“完美地演奏弗朗茨·舒伯特的钢琴奏鸣曲是世界上难度最大的作业之一。尤其这首《D大调奏鸣曲》,难度非同一般。单独拿出这部作品的一两个乐章,某种程度上弹得完美的钢琴手是有的,然而将四个乐章排在一起,刻意从谐调性这个角度听来,据我所知,令人满意的演奏一个也谈不上。”(《没有色彩的多崎作和他的巡礼之年》中写舒伯特)

除了古典音乐,村上更偏爱的音乐类型应该是爵士。早年开始写作前,村上与太太开了一家爵士酒吧为生,生意清淡到闲得无聊,于是利用空闲时听着爵士乐喝着酒写小说,结果写出了他的成名作《且听风吟》

此外还与和田诚合作出版有两本著名的爵士乐名家评论集《爵士乐群英谱 1 & 2》。而其中就有用鲍勃·迪伦与爵士乐手 Hoagy Carmichael 作对比:

“过去我就相当喜欢自己作曲自己演唱的歌手。……决不是说他们声音优美、技艺高超,但有一种东西把听的人的心扉大敞四开——这是他们歌唱的共通之处。‘唱得不那么好也无所谓,只要一吐为快就行了嘛!’或者是这种自然敞开心胸的姿态让我动心也未可知。而且,恰到好处的“含羞”表现也令人心生好感。我听鲍勃·迪伦和保罗·西蒙以吉他弹唱录制的示范用磁带时也有同样的感觉。”(《爵士乐群英谱 2》中写 Hoagy Carmichael )

除了古典、摇滚,村上春树对摇滚乐也是情有独钟。其实仔细想想这并不奇怪,村上的青年期(出生于1949年10月)正好与美国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摇滚黄金期相重合,在那个崇尚美国文化的年代,村上春树大量接触到当时的欧美摇滚乐,并接受了对自己产生深刻影响的西方文化。

在去年上海译文出版的村上春树短篇小说集《没有女人的男人们》一书中,大名鼎鼎的歌手披头士、大门、沙滩男孩、杰弗逊飞艇等,甚至近年大红大紫的黑眼豆豆、街头霸王(Gorillaz)都曾出现。点击上图封面可以跳转阅读相关文章《没有女人的男人都听啥音乐?》哦。

据说对摇滚,村上春树更喜欢另类一点的。例如R.E.M.、电台司令乐队、拜克这一类。比起英国,更喜欢美国摇滚。


“对我来说,令人战栗的唱片没有能超过第一张密纹唱片《大门》的,单纯而美妙的唱片没有能超过《Strange Days》的,给人狂暴而温柔之感的唱片没有能超过《LA Woman》的。……我是这样理解《Light My Fire》这首歌的歌词的。不是优雅地‘点燃我的心’,不是‘让夜晚充满火光’,而应该更有野性、更诉诸肉体。他是想给黑夜本身或肉体本身点上火。这种奇特而单刀直入的感觉正是吉姆·莫里森这位摇滚歌手的生理所使然。”(《村上朝日堂 嗨嗬》中写大门乐队主唱吉姆·莫里森)


“在位于华盛顿州奥林匹克半岛的雷蒙德·卡佛家的客厅里,两人面对面谈他的小说内容时间里,我忽然想起布鲁斯·斯普林斯汀的《饥渴的心》。并且这样想到:以歌词看来,简直不就像是卡佛小说里的一节?其中共通的是美国的蓝领阶级所怀有的闭塞感,以及由此带给整个社会的 ‘ bleakness = 狂暴的心”。工人阶级总的说来沉默寡言,没有代言人。饶舌不是他们的爱好。那是他们在漫长岁月里采取的生存方式。他们只是默默劳动,默默求生,并且在漫长岁月里支撑了美国经济的台基。雷蒙德·卡佛作为故事写成文字、布鲁斯·斯普林斯汀作为故事歌唱的,就是那种美国工人阶级的生活、他们的心情、他们的梦境、他们的绝望。这两个人便是这样在整个八十年代成了美国工人阶级寥寥可数的宝贵的代言人。”(《没有意义就没有摇摆》中写布鲁斯·斯普林斯汀)

最后,回到鲍勃·迪伦。村上本人非常欣赏鲍勃·迪伦的音乐。在他的书中不止一次提到过鲍勃的歌曲。《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的第33章,名字就叫做:冷酷仙境(雨日洗涤物、出租车、鲍勃·迪伦)。小说《舞!舞!舞!》中的人物一起听过鲍勃·迪伦唱的《一切都已过去,可怜的宝贝儿》《海边的卡夫卡》中的主人公在一次喝茶时,听的是鲍勃·迪伦的《Blonde on Blonde》

微信君从村上春树的一些作品中搜集了关于鲍勃·迪伦的一些篇章段落,与大家分享,同时也算是向这位新科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一次小小致敬! 


摘自《挪威的森林》

她啜口酒,一边吸烟,一边一首接一首弹她知道的曲子。弹了近十首勃萨诺巴舞曲,弹了罗杰斯·哈特和格什文,弹了鲍勃·迪伦、雷·查尔斯、卡洛尔·金、“沙滩男孩”和史蒂夫·旺达,弹了《寿喜烧》、《蓝天鹅绒》、《绿地》,总之倾其所知弹奏不已。她时而双目微合,时而轻轻摇头,时而按拍低吟。

喝完葡萄酒,我们喝威士忌。我将杯中的葡萄酒从石灯笼顶端泼出,斟上威士忌。

“现在多少首了?”

“四十八。”我说。

玲子第四十九首弹了《艾琳·卢比》,第五十首重弹了《挪威的森林》。五十首全部弹罢,玲子停下手,喝口威士忌。“弹这么多该可以了吧?”

“可以了。”我说,“很了不起。”

“那好,渡边君,把那场凄凉的葬礼干干净净地忘掉。”玲子盯着我的眼睛说,“只将这场葬礼记住!精彩吧?”

我点点头。

“添一首。”说着,玲子第五十一首弹了她经常弹的巴赫赋格曲。

“嗳,渡边君,和我干那个。”弹完后玲子悄声道。

“真是怪事,”我说,“我想的同样如此。”

摘自《海边的卡夫卡》

我折回自己房间,用电热水瓶烧开水,沏茶喝着。我从贮藏室里拿出最老的唱片,一张张放在转盘上。鲍勃·迪伦的《无数金发女郎》、甲壳虫的《白色专辑》、奥泰斯·雷丁的《海湾里的船坞》、斯坦·盖茨的《盖茨 / 吉尔贝特》,哪一个都是六十年代后半期流行的音乐。曾在这个房间里的少年旁边必定有佐伯像我现在这样把这些唱片放在转盘上,放下唱针,倾听音箱里淌出的声响。我觉得这声响把包括我在内的整个房间带入另一种时间之中,带入自己尚未出生时的世界。我一边听这些音乐,一边把今天白天在二楼书房里同佐伯的交谈尽可能准确地在脑海中再现出来。

“可是十五岁的时候我以为世界的什么地方肯定存在那样的场所,以为能够在哪里找到那另一世界的入口。”

摘自《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

“如果大家都能这样小心驾驶,我们实在太感谢了。”她说,“近来车上的电脑式操纵盘,不习惯的人很难应付自如。”

我点下头。不习惯的人并非只有我。

“求185的平方根,答案按这个钮可以知道?”我问。

“在下一个新车型出现之前怕是难以如愿。”她笑着说,“这是鲍勃·迪伦吧?”

“是的。”我应道。鲍勃·迪伦正在唱《一路向前》。虽说过了二十年,好歌仍是好歌。

“鲍勃·迪伦这人,稍微注意就听得出来。”她说。

“因为口琴比史蒂维·旺德吹得差?”

她笑了。逗她笑出来委实令人惬意。我还是可以逗女孩笑的。

“不是的,是声音特别。”她说,“就像小孩站在窗前凝视下雨似的。”

“说得好。”我说。的确说得好。关于鲍勃·迪伦的书我看了好几本,还从未碰到过如此恰如其分的表述。简明扼要,一语中的。我这么一说,她脸上微微泛起了红晕。

“说不好,只是这样感觉的。”

“将感觉诉诸语言是非常困难的事。”我说,“每个人都有各种各样的感觉,但很少有人能准确地表达出来。”

“很想写小说。”她说。

“一定能写出佳作。”

“多谢。”

“不过像你这样年轻的女孩喜欢听鲍勃·迪伦也真是稀罕。”

“喜欢往日的音乐。鲍勃·迪伦、甲壳虫、‘大门’、‘飞鸟’、吉米·亨德利克斯等等。”

“很想再跟你慢慢聊一次。”我说。

她嫣然一笑,微微侧首。脑袋转得快的女孩晓得三百种回答方法,即使对于离过婚的三十五岁疲惫男人也一视同仁。我道过谢,驱车前进。鲍勃·迪伦开始唱《再度放歌孟菲斯》。遇见她使我的心情好了许多,卡利那1800GT双排喷射引擎车到底没有白选。

仪表板上的电子表打出四点四十二分。街上失去太阳的天空正在向黄昏过渡。我以蜗牛爬行般的速度沿着拥挤不堪的道路朝自己所住方向驶去。正值周日,加上拥挤,不巧又有一辆绿色小赛车一头扎在载有混凝土预制块的八吨卡车的腰部,致使交通处于近乎无可救药的瘫痪状态。绿色赛车严重变形,俨然被谁不小心一屁股坐瘪了的纸壳箱。身穿黑雨衣的几名警察围在旁边,急救车正在连接赛车后面的挂钩。

花了很长时间才穿过事故现场。距会面时刻还有段时间,我便悠悠然吸着香烟,继续听鲍勃·迪伦的磁带,并思索同革命活动家结婚是怎么一回事。能把革命活动家作为一种职业来看待吗?准确说来革命当然不是职业。但既然政治可以成为职业,革命也该是其变种才是。这方面的事情我还真不好把握。

莫非下班归来的丈夫在餐桌上边喝啤酒边谈论革命的进展不成?

鲍勃·迪伦开始唱《像一块滚石》,于是我不再考虑革命,随着鲍勃·迪伦哼唱起来。我们都将年老,这同下雨一样,都是明白无误的。

(以上摘自《雨日洗涤、出租车、鲍勃·迪伦》


“对了,你失去意识后,我打算把你冷冻起来,怎么样?”

“随你的便,反正毫无知觉。”我说,“这就去晴海码头,去那里回收好了。我坐的是白色卡利那1800GT双排喷射引擎车。车型说不上来,反正里边在播放鲍勃·迪伦的磁带。”

“鲍勃·迪伦是谁?”

“下雨天……”刚开始解释,又不耐烦起来,便改口道,“一个声音嘶哑的歌手。”

“冷冻起来,等祖父发现了新的方法,说不定可以使你起死回生,是吧?过分指望未必如愿,但这种可能性并非没有。”

“意识都没了,还指望什么。”我指出,“你真能冷冻我?”

“没问题,放心好了。我嘛,冷冻是拿手好戏。做动物实验时,曾把猫狗之类活着冷冻过很长时间。把你也好好冷冻起来,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点。”她说,“所以,如果顺利,你的意识就会失而复得。那时肯定同我睡觉?”

“当然!”我说,“如果届时你仍然想同我睡的话。”

“会好好做那种事?”

“尽一切技能。”我说,“不知要等多少年。”

“反正那时我不会是十七岁了。”

“人总要上年纪的,”我说,“哪怕被冷冻起来。”

“多保重。”女郎道。

“你也好自为之。”我说,“能和你说上话,心情像多少好了些。”

“因为有了重返这世界的可能性?不过能否如愿以偿还不得而知,只不过……”

“不,不是那样的。当然,有那种可能性自是求之不得,但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指的是能同你交谈实在令人高兴,包括听到你的声音,知道你现在干什么。”

“再多说一会?”

“不,到此为止吧,时间不多了。”

“跟你说,”胖女郎道,“别害怕。即使永远失去你,我也会怀念你一辈子。你不会从我心中失去。记住这点!”

“记得住。”说罢,我放下电话。

时至十一点,我在附近厕所解了手,走出公园,随即发动引擎,一边围绕着冷冻思绪纷纭,一边驱车向港口行进。银座大街到处挤满了身着西服的人们。等信号时,我用眼睛搜寻应该在街上买东西的图书馆女孩,遗憾的是未能找见。触目皆是陌生男女。

开到港口,把车停在空无人影的仓库旁,一面吸烟,一面把车内音响调至自动反复播放功能,开始听鲍勃·迪伦的磁带。我把车座后背放倒,双脚搭在方向盘上,静静地呼吸。本想再喝点啤酒,但已经没了,在公园里同女孩喝得一罐不剩。阳光从前车窗射入,把我包拢起来,闭上眼睛,感觉得出那光线在暖暖地抚摸着我的眼睑。太阳光沿着漫长的道路抵达这颗小小的行星,用其一端温暖我的眼睑——想到这点,我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宇宙运行规律并未忽略我微不足道的眼睑。我好像多少明白了阿辽沙·卡拉马佐夫的心情。或许有限的人生正在被赋予有限的祝福。

我也顺便向博士及其胖孙女和图书馆女孩给予了我特有的祝福。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具有给予别人祝福的权限,但反正我是即将消失之人,不怕任何人往下追究责任。我把“警察”·“牙买加”出租车司机也列入祝福名单之内,是他用车拉了满身泥浆的我们,没任何理由不将他列入名单。想必他正用车内音响听着流行音乐在某条路上载着年轻乘客风驰电掣。

迎面是大海,可以见到卸完货而露出吃水线的旧货轮。海鸥如点点白痕四下敛羽歇息。鲍勃·迪伦在唱《轻拂的风》。倾听之间,我想到蜗牛、指甲刀、奶油焖鲈鱼、刮脸膏。世界充满形形色色的启迪。

初秋的太阳随波逐浪一般在海面上粼粼生辉,俨然有人将一面巨镜打成万千碎片。由于打得过于细碎,任何人都无法使之复原,无论是哪个国王的军队。

鲍勃·迪伦的歌使我想起租车办公室的那个女孩。对了,也必须向她祝福。她给了我极佳的印象,不能把她从名单中漏掉。

我试着在脑海中推出她的形象。她身穿色调令人联想到初春时节棒球场草坪的绿色运动夹克,白衬衫上打一个黑色领结。估计是租车公司的制服。她听鲍勃·迪伦的过时歌曲,想到了下雨。

我也想了一会下雨。我所想到的雨是霏霏细雨,分辨不出下还是没下。但实际上雨确实在下。雨淋湿蜗牛,淋湿墙根,淋湿牛。谁都无法制止,谁都别想避开。雨总是公正地下个不停。

片刻,雨变成模糊不清的不透明雨帘,罩住我的意识。

睡意降临。

这样我即可寻回我失落的一切,我想。那些虽然曾一度失落,但决未受损。我闭目合眼,置身于沉沉的睡眠中。鲍勃·迪伦还在唱着《骤雨》。

(以上摘自《爆玉米花、吉姆爷、消失》

摘自《舞!舞!舞!》

五反田坐在戴眼镜的女孩身边,向她小声说着什么,对方不时嗤嗤直笑。不一会,雍容华贵的女孩轻轻偎依着我的肩膀,拉起我的手。她身上发出一股妙不可言的香味儿,浓郁得几乎令人窒息。我不由再次觉得像是参加同窗会,对方仿佛在对我嘤嘤低语:那时候不好说出口,其实我真的喜欢你,为什么你不跟我约会呢——一场男孩的梦,无尽的遐想。我搂住她的肩。她默默闭起眼睛,用鼻尖在我耳下探来探去,随后吻在我的脖颈上,柔柔地吸了一口。等我注意时,五反田和另一个女孩已经不见,大概是到卧室里去了。她问我能否把灯调暗一点,我便关掉壁灯,只留一盏小型台灯。再注意一听,唱片已经换成鲍勃·迪伦唱的《一切都已过去,可怜的宝贝儿》。

“给我慢慢脱掉。”她在我耳畔低声说道。……

“不坏吧?”她在我耳边悄声问道。

“不坏。”我说。

那动作像美好的音乐一样抚慰心灵,按摩肉体,麻痹对时间的感觉。其中所有的只是高度浓缩的柔情蜜意,只是空间与时间浑然一体的谐调,只是一定形式下的尽善尽美的信息传导,而且是从经费里报销。“不坏”——我说。鲍勃·迪伦在唱着什么。唱什么来着?《大雨将至》!我轻轻地搂过她,她顺从地钻进我的怀里。一边欣赏迪伦一边用经费搂抱雍容华贵的少女,这在我总觉得有点非同寻常,在令人怀念的六十年代不可能想到如此做法。

这不过是一种图像,我想,只要一按开关就会全部消失。一种立体的性场面,一种刺激性感的科隆香水味儿,一种柔软肌肤的感触和炽热的喘息。

摘自《没有意义就没有摇摆》

听了收在五张一套的CD版《THE “LIVE”1975—1985》(现场一九七五至一九八五)中的《饥渴的心》的现场录音,并且听得听众合唱之时,对于布鲁斯·斯普林斯汀这个歌手重新产生了深深的兴趣,感觉有某种重要意义在里边。吸引我的心的,是其中“故事的共振性”那样的东西。摇滚乐被赋予故事性这么深的内容的歌词,在其历史中莫非有过一次不成?(鲍勃·迪伦?我想请大家认识到以下的事实:他的音乐起初不应该说是摇滚乐,在某一阶段就连是真正的摇滚乐这点都不得不自行放弃。)

摘自《夜半蜘蛛猴》

近来我住在国分寺,一天乘电气列车去武藏小金井站前的“圣日耳曼昂莱”买面包。至于何以住在什么国分寺,又何以特意乘电气列车赶去武藏小金井买什么面包(其实仅仅一站),由于说起来话长,就免了。比如我现在正在波士顿自己家里身穿 “ BANANA REPUBLIC ” T恤,用大号杯喝着咖啡,一边听最近在 TOWAR 唱片店买的《鲍勃·迪伦精选集VOL.2》一边写这稿子。而若要从头解释我何以像一阵风吹来的树叶一样来到如此场所置身如此境况,很可能写出一本小书。不骗你,真能写出。“ BANANA REPUBLIC ” T恤一章,鲍勃·迪伦又一章……如此写将下去。至于这样的书有谁来看,我则设想不来。

所以就不予解释了,原本就是篇短稿。下面,请您仅仅想象一下我从国分寺独自乘电气列车去小金井买面包的形象。我还不到三十,头发长些,身穿在涩谷一家名叫BACKDROP的店里买的新潮 STADIUM JAPAN(现在仍留着)。小说什么的还没有写。已婚,养三只猫。对议会制民主主义持怀疑态度,投票一次也没参加。《伍德斯特克》看了三遍。中央线电车为砖头色(果真是?),季节为秋季。即使负债累累,即使巨人队稳操胜券,秋天也还是美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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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中部份文字材料经允许引自公众号

新经典 文章

《村上春树:我很喜欢鲍勃·迪伦》

在此表示诚挚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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