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上武侠小说的当！闯江湖，怕你闯不过村口的池塘

文/简书作者：史壮宁

不怪外国人说我们的武侠小说属于一种科幻甚至玄幻小说，他们眼里，中国的武侠们只剩下没有插上翅膀飞行了。还别说，就插上翅膀飞行这事，金庸也想到了，《神雕侠侣》里，杨过就是驾乘神雕来去无踪，跟驾鹤的神仙一样自由地飞翔在蓝天里了。

反正我看了那么多年流行于世的武侠小说之后，感觉如下：你只要练成绝世身手，就可以骑上白马傲啸西风，你要是再以义气为重，那就随便你南海北漠，西域东瀛，你可以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穿州过府，想去哪就去哪儿，而且是你一不高兴就得杀人，你甩出一把暗器，几十个人就都七窍流血，硬梆梆地死在那儿了。何况杀人也不用偿命，官府也不敢追拿你，然后跟一帮江湖兄弟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过着神仙都羡慕嫉妒的大好日子。

当然，如果再有一个，甚至两个三个四五六个妙龄高颜值女子，各怀一身武功，每个都爱你爱得要死，你很苦恼因为你谁也不敢不可辜负，只能和他们一起找一处世外桃源了此一生……所有这一切，就是美得冒出鼻涕泡来的我的草根梦想了。

人生是不能没有想像的，也没什么不好，我们看武侠小说，就是把自己想像成主人公，过一把肥马轻裘快意恩仇的干瘾。合上书本，我们杀只鸡都感觉跟杀只恐龙一样难，你怎么就可能下得了手，就算别人杀，那也走远点，最好走出我的视线之外。

既然是这样，我就来浇几瓢凉水，让我们彻底死了这份武侠的心吧。

第一瓢，官府绝对不是吃素的，历朝历代的官府他可以自己很腐败很窝囊，但是对付起你小老百姓来，那还是足够强大到你联想起“螳臂挡车”之类的成语来的。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就是不管去哪里，你有通行证吗？

通行证？古代还要通行证？港澳通行证那样的吗？

当然！要不大家都随便乱跑乱窜，官府受得了吗？他找谁收税剥削去？

古时候不叫通行证，唐代叫过所，宋代叫公凭，都是官府出具的证明文件。到了明代朱元璋的手里，他立一个词叫路引，就是这个卡脖子的东西，能击碎我们所有武侠的梦想。

明法律规定：“凡军民人等往来，但出百里即验文引，如无文引，必须擒拿送官。仍许诸人首告，得实者赏，纵容者同罪。”

看清楚了吗？就是说只要你走出百里之外，没有路引，你就寸步难行了。你想想，你到处行侠仗义，到处打架杀人，官府怎么可能给你大开绿灯，还给你批发路引？

你说，路引什么玩意儿！大路朝天，爷想往哪去就放开缰绳飞马而去，其奈我何！

呵！“地方则设巡检司，凡在外各府州县关津要害处普遍建立，从九品官带领差役、弓兵、警备意外。”

很明白，就是所有的交通要冲都有官府的盘查，你要没有杨过那样的一只大雕，恐怕不好过去。

你说了，腿在自己身上长着，我就一定得从你设置关卡的地方过去吗？

诶！还真是，“凡无文引私度关津者杖八十，若关不由门，津不由渡而越度者杖九十，若越度缘边关塞者杖一百，徒三年，因而（潜）出外境者绞。”

看着最后一个字生了些寒意吧？你放着官道不走都不行，你敢从边上摸过去，抓住了的话，水火棍得把你的屁股打开花，更有甚者，你没有路引跑到了外境，估计就连小命也保不住了。明清两朝的近六百年都这样规定执行的，我现在终于明白，伍子胥为了过关，为什么一夜就把头发愁白了。

第二瓢，你说既然管得那么严格，看来我只能在一百里之内小打小闹一下了。嘿！这估计也不行。

在明朝朱元璋的手里，下令要“人民互相知丁”，就是得互相监视。监视什么呢？“市村绝不许有逸夫（所以邵逸夫先生跑到香港去了？）”，就是你一个农夫也好，工人也罢，商贩也行，不许你吊儿郎当没事干，你还说打个小架偷鸡摸狗什么的，法令规定里甲邻里都有责任抓获你，如果他们不执行，要受连坐处分。

怎么连坐？假如你跟里甲有交情，他就是不抓你，任你胡作非为，但是有朝一日你犯了别的事，“或于公门中，或在市闾里，有犯非为，捕获到官，逸夫处死，里甲及四邻化外之迁。”

呵！够绝够残酷吧？你犯了事把自己玩死还不打紧，里甲和四邻得发配到最苦寒的化外地方去，你说，他们平时敢放纵你吗？

这样看起来，一没路引，二是到处都会被举报，一个武侠除了藏在绝情谷或者天山上或者终南山活死人墓之类的地方，还真是没有什么生存空间。

第三瓢，武侠的世界是极其骨感的，连江湖这个听着也让人心生风雨的词原来也不是属于武侠的，是后代人配发给他们的。“跑江湖”一词，最早是佛教禅宗的专用语，来源于江西的青原行思、马祖道一及其弟子和湖南南岳怀让、石头希迁及其弟子互相参学而得名。

当时学人参禅不是跑去江西便是跑去湖南，所以“跑江湖”一词的本义是僧人寻师访道。后来就转手低价卖给了那些四方流浪，靠卖艺、卖药、占卜的这些人等。

那再把“江湖”这层锦绣外袍也脱掉，武侠也只能是再从三维回到二维，继续在纸上书里去挥洒他们的青春和热血了。

三瓢冷水浇罢，我们都一起醒了吧。

史壮宁：简书原创作者。史壮宁，山西卫视主持人，资深媒体人，文史专栏作家。电视连续剧《大河风歌》编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