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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1980年代支援非洲的日子 | 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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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有故事的人]发表的第602个故事




援外回首漫笔 (连载)


一、初出国门



文 | 杨志源



刚知道有机会出国时,激动、兴奋之情实在难以言说。毕竟在1986年初,出国还是大多数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目标。


那年代住房紧张,在N大学所属的一幢住宅楼里,我和另外一个为人师表的J姓先生一家三口合住一个单元房。这单元房内共有四个卧室,我家三口人占有朝南的两个小卧室,总共才18平米。


J先生占有两个小卧室,除了占了南北通透的便利外,两卧室的总面积也要比我们家大得多。两家要合用一个厨房,合用一个卫生间。J先生早我几年在学校毕业,在某系搞行政工作,住房条件比我家好些也理所当然。因为公家分房,本来就是论资排辈嘛。


J的夫人对此很有优越感,甚至有些趾高气扬又专横跋扈。合用一个厨房吧,她硬要占去大部分空间,不容商量;合用的一个水池,她也自作主张,把水池划线一分为二,由她一家占着方便使用的正面,也不管我们同不同意。水池本来就小,只能在侧面用水,使我们站都没地方站,真是强人之难了!


而J对他这位小眼睛、白皮肤,刚从外地调来的爱妻总是呵护有加;对老婆此类显见无理的蛮横举措,笑咪咪地不发表任何意见——实际就是默许。


一次他去某国回来后,时时有意无意地在我们共用的厨房里吹嘘他的出国经历。诸如坐飞机如何地快捷,飞机上的航空食品如何美味可口。当然这番洋洋得意的高谈阔论,是说给我听的啰,只是不向我瞟一眼而已。其不可一世的样子,至今想来还是觉得煞是生动有趣。


要知道,那年头坐飞机只是少数人的专利,难怪这位J先生不肯放过坦露自己志满意得的机会。在1985年至1986年时的中国,能出国见见世面,是使人非常艳羡的事。甭说到欧美国家,就是到非洲学习或劳务挣钱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我第一次出国的机会来得也很不容易。省局所属的一个单位承包了一个国营公司到墨非共和国普泰市打井的经援项目,缺少葡萄牙语翻译,便找到了我所在的学校。说是葡萄牙语的翻译找不到,也可以找会西班牙语的代一代,到那儿慢慢适应。我所在系的系主任H,力排众议,坚持主张由“小Y”去国外锻练锻练。


小Y者,即是当年的本人,现在已“白了少年头”的一老者矣!


1986年2月份的春节我也没有好好过。捧着本葡中字典,又搞来了一本陈用仪先生所编的《由西及葡的简易学习方法》,尽可能地“恶补”一点葡萄牙语的单词和知识。


记得从北京机场出发是某年的3月7号。我们一行四人,是经援墨非国打井项目的先遣队,包括打井队的队长P,项目总工程师大Y,司机X。路线是北京-卡拉奇-亚的斯亚贝巴-达累斯萨拉姆-普泰市。

 

首都的万家灯火映照着夜空,飞机冲天而起,将我带入到了憧憬而不可知的世界。


过了几个小时呢?现在也已不清了,反正是深夜吧,飞机到了卡拉奇加油。机场上的巴基斯坦人对我们非常友好,一个劲地用英文和我们打招呼。但友好归友好,安检方面可是一点儿也不马虎。


出国之前就听说卡拉奇的安检是要搜身的,现在终于有了体验。平手向左右抬起,任安检人员从上摸到下。不过,那安检人员的姿势特优美,轻盈、洒脱、一气呵成,很有点舞蹈之美,加上总是和旅客笑脸以对,一下就拉近了和你的距离,不至于使你感到局促和生硬。


同行的中国人中,还有一个小女生,面貌一般却打扮入时,说是到津巴布韦留学学英文。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在黑非洲也能留学,学正统的英语?我心里不免有点嘀咕。


说实话,在到非洲之前,想象中的非洲可不怎么样。蛮荒、炎热、黑乌乌一片就是那时的我对非洲的总体印象,其实大谬不然。


非洲实际上也不总是或不都是很炎热的地方,也有肥美的绿地,温和的天气。黑人虽多,但在城市里,举目可见各种肤色的人种,有新移民,有老移民。移民中更有大量白人,他们在这个大陆已生活了好几代,视非洲当地为自己的祖国。这些人都是当年白人殖民者的后代,生于斯,长于斯,归天后也将葬于斯,难怪他们对这片土地有着一份难以言说的亲切感。


初到非洲,和当地白人交往时,总要习惯性地问一问他们是哪国人?心底总以为,既是白人,当是别的哪个国家的人到非洲来的,但时常遇到的回答是:“我是非洲某某国的人”。


因为从北京起飞时是夜里,追着落日走,所以漫长的旅程,竟都是黑夜,总不见天亮,很不习惯,有一种被拋入无边深渊的感觉。


好不容易到了亚的斯亚贝巴,才总算盼到了天亮。本以为可以顺利下飞机的,却不料亚的斯贝巴的机场正进行维修,我们需要先到埃塞俄比亚的另一个城市阿斯马拉机场入境,再坐长途巴士到亚的斯亚贝巴。不幸中之大幸,经过了阿斯马拉,又坐长途车相对慢悠悠地在该国的大地上溜达。


这段经历起码有两个收获:一是我拜访了一个新国家。现在所说的厄利特尼亚,它的首都正是阿斯马拉,那时该国可是埃塞俄比亚的一部分呢。再就是,初次见识了黑非洲的民情民俗,为以后能融入非洲社会、和他们打成一片,打下了一定的基础。


说来也许好笑的是自已,毕竟是我第一次出国,那次从阿斯马拉坐大巴车到亚的斯亚贝巴的途中,看着一个个黑人开着汽车从身旁疾驰而去,我还觉得是难得的风景,感到很稀罕。后来也就见多不怪,习以为常了。  


在亚的斯亚贝巴的四五天里,我们住在中国驻埃塞俄比亚使馆经商处的招待所里。一进招待所的大门,是很宽敞的院子,院子两旁各一排平房,是招待所的房间和食堂。院子进深处,放了两个空荡荡的大铁笼,笼里关着两只不安分的猴子,时而攀爬,时而嚎叫。一见人靠近,则张牙舞爪地扑过来,锲而不舍,颇有不屈不挠的斗士风范。


在亚的斯亚贝巴的几天还是过得很充实很愉快的。这个城市是非统组织的总部所在地,有不少标志性的建筑当不在话下。


我们先后参观了非统总部大楼,远眺了门格斯图总统府,还特别参观了一座由北朝鲜援建的纪念塔。纪念塔塔身高耸,风格宛如朝鲜“千里马”纪念塔的翻版。几个衣着亮丽的埃塞俄比亚男女青年正拾级而上,到塔前膜拜。他们和我们热情地互致问候后,知道我们来自中国,竟显得更加兴奋了,还应邀我们一起合影。此外我们还到使馆本部转了转。在这几处地方都留了影。


遗憾的是,几年过后,时过境迁,也因保管不善,这些照片都已不知所踪了。


从亚的斯亚贝巴到墨非国的普泰市时,经停坦桑尼亚物首都达累斯萨拉姆的机场。下一站就是讲葡萄牙语的国家墨非国,在我们要去普泰市的登机口候机厅座椅上,坐着好几位不同肤色的旅客。我揣想着总有要去普泰市的人吧,便搭讪着和他们讲话。


果然有几个人就是要到墨非国去的。其中一位鹤发童颜的白人老者,精神矍铄,说自己就住在普泰市。这下正好,我向他请教了不少的问题,如普泰市有多少人口啊,机场离市中心是多远啦,等等。不过,我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目的只有一个:考验自已能否听懂他所说的葡萄牙语。


谢天谢地,和那老者交谈的都是很普通的内容,听懂他的话,在我说来,完全不成问题。于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不再为能否胜任葡萄牙语翻译而忐忑不安了。


从亚的斯亚贝巴,经停墨非国的中部城市普拉拉,然后才飞到了终点站普泰市。快到普泰市时,从飞机上向下面云层望去,忽然电光雷鸣,嚯嚯有声,觉得很新奇,感受到就像是在看舞台剧上的灯光效果。


同行有经验者告诉我,飞机下面的天空在下雨了。我有点担心,因为我们一行四人,全都西装革履,打着领带。顶着大雨下飞机,要是把我们淋个落汤鸡,这一套漂亮的行头可怎么对付?


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原来这样的担心是多余的。等到达普泰市下飞机时,天朗气清,只是感到有一股热风扑面而来,猝然使人热得招架不住。来机场迎接我们的是墨非共和国中国援墨打井工程项目的工地代表拉毕先生。


此人脸型圆润略成鹅蛋形,符合审美所要求的线条。高而瘦削的身躯,浓浓的络腮胡须,黑亮的皮肤,炯炯的眼神,说起话来朗朗有声,握手有力而适度,看来是位有教养的黑人。果不其然,他毕业于普泰市“达拉内大学”,现在正以地质工程师的身份来监理我们的项目。


作为监理工程师,权力可大着呢!他说我们的工程质量可以过关,工程就可以圆满了结;他说不行,我们的工作就得推倒重来;至少也得花费大力气,修修补补。和他搞好关系,确是翻译的一个硬任务。


此事暂且不表,容后慢慢道来。



(待续)



作者:杨志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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