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众号主页【个人成长】有惊喜大礼包，速领
文 | 王小粒丫，简书作者。
拐角那家大排档一个月前就在装修，一个月后依然没有开张，赵年和李悦蹲坐在它对面的马路伢子上，看着那些工人叮叮噹噹地捣鼓着，夏日的太阳在他们头顶，树影斑驳，风很小，几乎看不出摆动。
“李悦，你说它会不会还来不及开张就要倒闭了呀？”赵年眯眼看着那个方向，慢悠悠地问。
“谁知道呢？它再不开张，我的钱都要攒不住了！”
赵年跟李悦约定好，她生日那天俩人要来搓一顿，高考之前，来一场不醉不归。
青春啊，就是用来放肆的！可如今，三模都要来了，这家大排档还在装修中。
“赵年，要不我们换一家吧？这条街上好多呢！”
赵年不同意，拍拍屁股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李悦，“不行，我就要这一家！”
赵年倔起来牛都拉不动，李悦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也站了起来，大概是坐久了，她眼睛一黑，身体晃了一下，赶紧伸手扶住赵年，“那行吧，就再等等。”
其实也不是非它不可，但赵年是个倔脾气，她已经等了一阵子，哪怕日后遥遥无期她也会等下去，她在跟自己作对，在跟自己一开始的想法作对，她可以输给别人，不能输给自己。
她一定要等到它开张，总有一天。
就像她一定要等到再见百源那天。
赵年完全相信，她一定会等到。
百源是一家理发店的学徒，可赵年一开始并不知道，她在夜自习开始之前请了假出来，推开门就说：“麻烦给我剪个刘海。”
里面的人正在扫地，听见声音立马停下来转身看她，“剪刘海啊？他出去了，你稍微等一会儿。”
赵年直接问：“为什么？你不是在吗？”
那人拿扫把的手一顿，“呃，也可以。”
“那就行，来吧！”潇洒说这话的赵年，死活想不到十分钟后发生的事情。
“可以了。”那人收了工具，赵年听见剪刀和梳子相撞的声音，她睁开眼，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变为惊悚。
她捂着额头大叫，“这他妈的什么鬼？我不是说了不能过眉毛？”
“没过眉毛啊！”那人摊着手，一脸迷茫加无辜。
“……啊！！！”赵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怒吼一声，“不能过眉毛，是要盖住眉毛！不是要剪到眉毛上面去！”
“你你你！”赵年指着他，整个人要喷火，“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会不会？”
“我……”他吞吞吐吐，不敢看赵年，“我，我已经学得差不多了，这次，这次是个意外，你没说清楚。”
“你还怪上我了？没学明白就敢给人动刀子，你怎么那么能耐呢！我不管，你赔我头发！”赵年红着脸，怒目圆睁。
“对不起，我跟你道歉，大不了，我不收你钱就是了！”那人也急了，明明不知所措还故作镇定。
“啥？你还想收我钱？”赵年跟听了个笑话似的，“免费当你试验品就偷着乐吧，还想要我钱？我还想要你命呢你给是不给？”
最后老板回来赔了钱这事才解决，“小姑娘真对不起啊，我扣他钱，扣的都赔你！”
赵年伸出一根手指，“这个数儿，不然不走！”
老板连连点头，“行行，就这个数儿。”
一旁那人，心疼不已，却有口难言。
走的时候赵年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百源。”
“你记住了，下次见到最好装作不认识我！”赵年记仇，非常记仇，她怕自己忍不住找百源算账。
赵年的刘海终于恢复到原来那样时已经是两个多星期之后了，她突然想起罪魁祸首，他不仅害她露了这么久的大脑袋，还因为夜自习迟到被罚站，越想越憋屈，赵年再次逃课出了校门。
她低着头，走得很快，心里想好了怎么对付他却被告知人已经不在了。
赵年有时候比较轴，她脱口而出，“死了？”
老板被他吓一跳，“这小姑娘，说什么呢？钱都赔你了还诅咒起人家了？”
“那他去哪了？”
“不知道。”老板一副好走不送的态度。
又是两个星期之后，赵年竟然在一个工地上发现了百源，她立马刹车，从车子上跳下来，把车子往墙边随意一靠就快步走过去。
百源正在捡砖头，侧面对着她，这种天气他竟然只穿了件薄毛衣，袖子还高高挽着。
“百源！”有搅拌机在工作，赵年不得不提高音量，但他还是没听见。
赵年走近一点儿，伸手碰碰他，“喂，叫你呢！”
百源扭头，看了白天才冒出一句，“是你？”
赵年心说，是我，就是我，我来报仇了！
“你怎么在这儿？”在停着她自行车的那面墙下，赵年先开了口。
“干活儿啊！”他还是一脸无辜，仿佛她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
“我是说，你怎么不在理发店了？”
“啊，那个啊。”他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右手挠挠后脖颈，“不想干了。”
赵年怀疑地看着他，“你确定不是因为学不好？”
“……”
“怎么，因为我么？老板赶你走的？”
“不是不是，我自己走的。”
百源的确是自己走的，原因他没说，赵年也没问，因为这跟她关系不大，她今天，主要是来报仇的。
“虽然你赔了我钱，但我还是觉得生气。”赵年冷着一张脸，和他对视。
“那……”
“请我吃冰淇淋。”
“这种天气不太合适吧，而且，应该都没有卖的。”百源想让她换一个。
“是你不舍得吧？”
“……你等着，我去买。”
赵年每个周三周六有两个小时自由时间，她都会过来找百源，各种理由让他请自己吃东西，棉花糖，糖葫芦，鹌鹑蛋，百源也不拒绝，就看着她吃。
赵年看到他伤痕累累的胳膊时，突然后悔讹他那一百块钱了，那一百块是他辛苦一天才能挣来的。
赵年再出来时偶尔也会找理由请他吃东西，考了班级前三，领了奖学金，当了播音员。
有一次，赵年带他去蛋糕店，让他选一个想要的，百源犹豫，说太贵了。
“我生日哎，怎么能不吃蛋糕？没关系，我请你吃！”
“那怎么行？”
还是百源请，赵年选了有很多水果的，不大，但足够两个人吃了。
走时，赵年说：“百源，等你生日，我请你，专门为你定做一个。”
百源说好。
那天之后，百源再一次不见了，赵年去那个工地找他没找到，工头大叔告诉她，百源三天前就走了，说是回老家，赵年问他：“他老家哪儿的？”
“嘿，那我哪儿知道哟？”
赵年急了，“你们不看身份证的吗？”
大叔哈哈笑，“小姑娘，你当这是啥地方？这是工地，不是办公室。”
赵年也觉得自己问得傻，她是急了。
百源没手机，赵年没有他任何联系方式。
冬天过去之后春天来了，春天也过去了，赵年一直等到夏天来了，百源也没来。
“你是不是喜欢他啊？”李悦只知道有那么一个人，赵年在等他出现。
“没有。”赵年果断否认，“我答应过他，等他生日给他买蛋糕，可他生日早就过去了，我只是想兑现给他而已。”
六月还是过去了，成绩出来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赵年撑着伞去了网吧，她查完成绩后注册了自己的微博，用的是百源的名字，她在个人介绍里写：百源，你什么时候来吃你的蛋糕。
第一条微博里，赵年截了成绩图，她说：百源，我要去上大学了，我要去更远的城市了，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拿蛋糕都可以，只要你能找得到我。
赵年去了映城，离家乡有十几个小时候的车程，军训的半个月，她因为水土不服病了一场，好一点时她就坐在树影下看别人晒太阳，可脑子里总是容易想到百源。
微博自注册就再也没登录过，赵年知道，她会失望，索性就不看不问不知道。
赵年剪了头发，上了色，再没留过齐刘海，总是露着额头，她也换了穿衣风格，别人都说她是淑女，只有自己明白，心里还是个狂傲的小孩。
日子过得很快，距离遇见百源那个秋天过去了两年，李悦说赵年变了，赵年不承认，说她只是太长时间没见到自己了而已。
李悦提起百源，“还没找到他吗？”
赵年摇头，“没有啊，估计找不到了。”
“也是，世界太大了，没有任何联系的人重逢很难的。”
世界太小，突然就遇见了，世界又太大，突然就不见了。
李悦交了男朋友，偶尔来赵年的学校看她，李悦说：“你也找一个啊，没有恋爱的大学多无聊啊！”
赵年说：“我要考研了，没时间。”
李悦佩服不已，学霸就是学霸，比她有志向多了。
学校的新图书馆大一就开始动工，即将毕业的时候还没完成，有人在宿舍说：“我是看不到它了。”
有人接话，“没事儿，等你家孩子来了帮你看！”
赵年在浏览网页查资料，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哎，我今天路过那儿的时候看到一个帅哥哎！”
“真的假的？哪个系的知道不？”
“应该不是学生，看起来就比我们大几岁，而且他还跟那儿的工人交谈呢！”
“哦。”有人失望，立马又兴奋起来，“等下上课路过你指给我看看！”
“好呀好呀！”
毕业典礼之后赵年回了一趟家，百源曾经打工的地方现今已经是个商场，他们曾经站在那的那堵墙被人涂了鸦，最后，赵年去了那家理发店。
店还在，老板也在，只是他已经不记得赵年了，见她进来忙问，“美女，洗头还是剪发？”
赵年站在门口往里环视一圈，最后笑着离开了。
那里没有百源，早就没有了，这个小城市也没有。
赵年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考研的日子很难熬，早起晚睡的作息规律让她脸上长了很多痘痘，李悦惆怅地说：“我总不能劝你放弃啊，但你这样子真是太辛苦了！”
赵年摇头，“没事，我可以的。”
李悦的实习工作是家里人找的，基本以后也会留在那儿了，和男朋友的关系越来越稳定，两家人计划正式毕业就领证结婚。
赵年为她感到高兴，“想不到啊，你就要嫁人了。”
李悦也感慨，“是啊，总觉得还是十七八岁，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
十七八岁，赵年反复念叨这这个词，情不自禁想起她推开门见到百源的第一眼。
不久之后，赵年见到了完工的图书馆，她站在大门口给室友们拍照，发过去之后几个人热烈讨论起来。
“真好看啊，好想回去坐一坐。”
“真气派，不亏是我们学校的，说出去也有面儿！”
有人突然问：“阿年，工人们还在不在，那个帅哥还有吗？”她就是那位后来专门路过去看的，帅是帅，只可惜是个包工头。
“怎么可能还在，都盖好了自然走了啊！”有人说。
赵年走到一旁，看见几个工人模样的人正在抽烟，她开了视频聊天，说让她们自己看。
赵年低着头摆弄手机，网络不太稳定，画面好一会儿才出来。
开着话筒，有人的声音传出来，“呀，竟然还在呢！”
“哪儿呢哪儿呢？”
“那儿，就是那个，那个黑色衣服的！”
“哎呀，阿年，你的手别抖啊！稳一点儿，都看不清楚了！”
“阿年，阿年――”有人叫她，“阿年你人呢，怎么不说话？你别抖了，我晕。”
他终于转过了正脸，还是毛衣，还是挽着袖子，还是秋天，还是建筑工地。
还是他。
网络信号中断，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安静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百源。”赵年轻轻叫他，隔着一段距离，隔着午后的阳光，隔着18岁到24岁的春夏秋冬。
“嗨，赵年。”他说，“又见面了。”
作者：王小粒丫，简书作者。静若处子，动若疯子。微博@王小粒丫，公众号：王小粒丫（wxl9264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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