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童年的时候，
我有个好朋友。
黄黄的脸儿，
光着双脚和我到处赱。
我们曾一起踢过足球，
也曾爬进人家的院子去把苹果偷。
为什么
我不明白
我的心儿这样跳动。
只得挨着你轻轻地说
今天晚上你真漂亮
我亲爱的好姑娘。
这是一首苏联民歌。它远不象《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红梅花儿开》流传的那么广泛。可我却对它情有独钟。我第一次听到它是在我十二，三岁的时侯。一位大哥怀抱着手风琴边拉边唱。我被震懵了。歌中所表达的意境让当时我这个渴望长大的青涩少年向往不已。我曾经非常想学会唱这首歌，可是太多的半音升降让我始终也没能唱得完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把这首歌和一个女孩联系在一起。
认识女孩是下放的时候。对她最初的印象有些模糊，记不得她到底是“黄黄的脸儿”还是白白的，但肯定不是红红的那一种。她外表冷漠可笑声爽朗。她话语不多却切中要害。她身上有种让人说不出来的相互矛盾的东西吸引着我。让我觉得她是一个外冷内热，冰火并容的人。当年我们“农会”这些人聚在一起的时候，男孩子总会添油加醋地吹嘘着自己过往的“光荣历史”。所有女孩子往往听的一惊一乍，目瞪口呆。这个女孩从不大惊小怪。她平静地听着“故事”一副见怪不怪的泰然。时不时一句：“好傻呀。”让男孩子们这些个演绎失去了想要的“效果”。我那时常在想她到底对男孩子的世界知道多少。她的过去又有怎样的故事。如果我和她从小就认识，她会不会是歌里那个“黄黄的脸儿，光着双脚和我到处走”的好朋友呢。
从初中时候起我就对被禁锢的外国文学作品有着强烈的渴求。我读一切能到手的外国小说。这些当时被称之为“黄色小说”的文学作品为我敞开了一扇间接学习人生经验的窗口。俄国作家屠格涅夫是我最崇拜的作家之一。我读过他的《罗亭》，《贵族之家》和《猎人日记》。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惊奇地发现在女孩的身边竟然“藏”着一部他的诗体小说《叶普盖尼
春节前知青点排节目。听说女孩要跳舞，还听说原来她在学校里是宣传队跳舞的。我有些吃惊。宣传队出来的女孩子多半都会拿着点儿“范儿”，尤其是跳舞的女孩儿们更会是挺胸昂首，星眸流盼。可女孩的举止刚好和这些相反，有点儿“懈”有点儿“敛”。我从来没有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丁点儿的”文艺细胞”。该不会是很业余的那种吧。一时间我的脑子里蹦出一些业余舞者的“风采”。西藏舞：左右交差的脚步加上高低翻动的长袖。蒙古舞：双手叉腰前仰后合地扭动着双肩。新疆舞：七八根辫子在头上拨浪鼓似的摆动。女孩该不会跳这样的舞吧。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不安。我怕看不会跳舞的女孩子跳舞。很多美好的印象会在配着音乐的扭动中毁于一旦。女孩跳的是《北风吹》。我的不安变成了焦躁。我怕她跳不好。舞蹈跳得好其实非常不容易。除了肢体的语言能力外还需要有对音乐的感觉。二者缺一不可。舞剧更难，还要加上对人物的刻画。学跳样板戏更是难上加难，因为人人心里都有一个烂熟的样本无形中会去对照着苛求你的举手投足。我替女孩捏着一把汗。女孩终于在我焦虑的等待中站上了舞台。脸朝里背对着台下乱哄哄的观众。我的心悬着…….. 前奏的音乐响起来了，那一刻我惊喜地发现女孩的身体随着音乐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动。虽然背对台下，却是亭亭玉立；尚未举手投足，已是玉树临风。“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女孩转身亮相的那一刹那，全场变的鸦雀无声。惊艳！我的下巴掉下来了。完美！我沉醉在她优美的舞蹈中。激动！我的心怦怦地跳动。晚会后见到女孩我对她说：“今天晚上你的舞跳得真好。” 血涌上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耳边静的没有一点声音。一个熟悉的旋律渐渐响起。越来越大地占据了我整个的心灵。
女孩最先离开了下放的茶场。她的离去让我倍感失落。几十年过去了。“为什么，我不明白...”每当我想起女孩的时候，那个熟悉的旋律会依然伴着美好的记忆在我的心头唱起。
……
为什么
我不明白
我的心儿这样跳动。
只得挨着你轻轻地说
今天晚上你真漂亮
我亲爱的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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