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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3月23号,德国民主的死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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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24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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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3月23号

1933年3月23日的柏林是一个寒冷的日子。下午,天主教中央党(Zentrumspartei)的73名代表聚集在帝国大厦的会议室里。

帝国大厦起火后,在对面的 '克罗尔歌剧院' (Kroll-Oper)举行的帝国议会会议不久前被中断了三个小时。

中央党代表们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问题。他们必须尽快作出决定:应该同意还是反对纳粹政府所要求的 '消除人民和帝国困境的法律'?

这部相当简短的法律的标题并未反映其内容。它以 '授权法“ (Ermächtigungsgesetz)而闻名于世。

它涉及对魏玛宪法的根本性修改。除其他事项外,帝国政府有权在不通过国会的情况下自行制定法律。这项法律意味着议会权利的自我阉割。

该法案来自1933年1月30日任命的希特勒政府。在他被任命的几天后,希特勒曾在私下里说过要消除 '民主的毒瘤'。在合法性的外衣下,纳粹政府已经开始破坏法治和民主,为独裁铺平道路。

虽然内阁中除了希特勒之外只有两位纳粹代表,即威廉·弗里克(Wilhelm Frick)和赫尔曼·戈林(Hermann Göring),但纳粹党人严格地推行了他们的想法,且没有受到其他内阁成员的真正反对。

他们利用国家警察的权限,同时又借助纳粹报刊煽动公众舆论,以及冲锋队和党卫军等准军事组织的粗鲁干预,从而阻碍和恐吓反对派。

在短短几周内,德国的政治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希特勒依靠帝国总统保罗·冯·兴登堡(Paul von Hindenburg)的宪法权力。他最初于1933年2月1日解散了议会,从而阻止了对希特勒的不信任投票。

2月4日,他颁布了一项紧急法令,严格限制了新闻自由和集会自由。

在纵火案后,他于2月28日通过另一项紧急法令中止了基本权利。他还授权帝国政府在各州采取全面措施:

他们的独立性被取消,权力进一步集中,此举被称为 'Gleichschaltung',即一体化。

《授权法》是走向绝对权力的又一重要步骤。

对希特勒来说,他的政府在3月5日的帝国议会新选举中赢得了绝对多数(absolute Mehrheit )还不够。

他不想成为一名议会总理,而是想在没有外国干涉或控制的情况下进行统治,让帝国议会、帝国参议院(即各州代表)和帝国总统成为摆设。

这就是在野中央党需要发挥作用的地方。

为了通过宪法修正案,根据魏玛宪法的要求,三分之二的帝国议会议员必须参加并投赞成票。政府从一开始就考虑到了社民党(SPD)的反对票。如果中央党的议员们投票赞成该法案,就能达到所需的多数票。

希特勒和弗里克曾向中央党承诺,除其他事项外,各州、基督教在学校和教育中的影响以及基督教教派的权利将得到保留。希特勒在决定性投票前的政府声明中重复了这些承诺。

但中央党内部仍然存在分歧。他们是同意并希望得到希特勒的模糊承诺呢,还是拒绝支持,并不得不担心政府的报复,甚至包括取缔中央党或歧视天主教徒?这是一个不得不在短期内做出的决定。

过去几周的事件表明,希特勒的政府知道如何走极端:堵住媒体的嘴,对各州与议会的一体化,以及对政治反对派的迫害,甚至达到谋杀的程度。希特勒在结束他的政府宣言时还说:'先生们,愿你们现在对和平或战争之间做出自己的决定。'

在克罗尔歌剧院的全会大厅里和前面,站着部分武装的党卫军和冲锋队,对反对派议员们采取威胁的姿态。大楼前的人群大声要求制定《授权法》,但没有人知道投反对票或弃权票的后果会是什么。

围绕着中央党的领导人路德维希·卡斯(Ludwig Kaas)的一大批中间派议员主张支持,围绕着前帝国总理海因里希·布鲁宁(Heinrich Brüning)的一小批议员则主张反对。经过激烈的讨论,中央党议员决定一致投赞成票。

德国自由党的五名代表——其中包括后来的联邦总统西奥多·豪斯(Theodor Heuss)——和与中央党关系密切的天主教巴伐利亚人民党(katholischen Bayerischen Volkspartei )的代表,以及小党派的代表也投了赞成票。

魏玛宪法要求的三分之二多数得以实现。只有社民党投了反对票,该党领导人奥托·韦尔斯(Otto Wels)曾在一次勇敢的演讲中表示坚决反对这项法案。

奥托·韦尔斯(Otto Wels)

中央党议员投票支持《授权法》并非出于天真,也不是因为他们想要专治。这一点从党内的争执中可见一斑。

基督教保守派投赞成票还有其他原因:关心自己政党的继续存在、关心自己的职业地位、关心中央党公务员的命运、相信希特勒的承诺、担心政府会用武力、希望参与帝国政府承诺的 '国家建设' 以及为国家服务。

许多议员可能还担心,如果他们投票反对《授权法》,他们会在帝国议会会议后受到暴力攻击(冲锋队和党卫军)。投赞成票的理由在其他党派中也类似。

西奥多·豪斯(Theodor Heuss)在1963年说,他 '甚至在那时“ 就已经知道,他永远都无法抹去这个污点。

《授权法》既非法,在法律上也无效,因为它不是在宪法程序中通过的:81名德共代表和26名被捕的社民党代表——无视他们的豁免权——被禁止参加会议投票。

此外,对该《授权法》的投票并不自由,特别是对反对派议员而言,背后有纳粹党的威胁。

但纳粹党并不关心这些。他们声称,《授权法》是他们进一步行动的有效依据。许多法学家急于为这种评估提供 '法律' 证据。

《授权法》是纳粹党在1933年头几个月里征服权力的基石,它事实上彻底破坏了分权和民主。

因此,它也标志着魏玛宪法的死亡。❖

关于作者:

菲利普·奥斯特曼(Philipp Austermann )是布吕尔(Brühl)联邦公共管理大学的宪法和欧洲法教授。他已经出版了几本关于宪法和议会法的书籍和文章,以及 „魏玛共和国议会'(2020)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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