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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姥姥在潇湘馆、秋爽斋都有话说,为何在蘅芜苑一言不发?

不止在潇湘馆、秋爽斋,就是对怡红院,刘姥姥也有一番评论。但是在蘅芜苑,她却是一言不发。为什么在蘅芜苑一言不发?那得先看看她在别的地方说了什么。

在秋爽斋,主要是逗趣,以及阻止板儿淘气,没有对屋子进行评价。在怡红院,刘姥姥说了一句:“这是那个小姐的绣房,这样精致?我就象到了天宫里的一样。”袭人一说破是宝玉卧房,刘姥姥就“吓的不敢作声”。

为什么会这样?刘姥姥今天的任务,就是取悦贾府众人。不要跟人格尊严或者侮辱鄙视联系起来,那太阶级论了。就像相声演员、喜剧艺术家、马戏班里的小丑,都要取悦于观众,这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

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是送瓜果蔬菜,以报答上次王熙凤的慷慨解囊的。但是遇到机会,客串一下喜剧演员,捞一点外快,她也不会拒绝。

不管是演员对待观众也好,是客人对待主人也好,客气一点,说几句好话,都是应有之谊。就像故事里说的,在小孩子的满月宴上说一句:“这孩子将来要死的”,虽然是实话,但也太煞风景了。

刘姥姥是一个“生来的有些见识”的老人,自然不会那样煞风景。所以夸赞宝玉的卧房精致之后,自己就吓得不敢作声了。当然不是怕宝玉生气打她一顿,而是说男孩子的卧室精致并非赞美,甚至近于讽刺,这与她的初衷不符。

在潇湘馆,除了有关走路与摔跤,刘姥姥接着说了两句话:“这必定是那位哥儿的书房了。”“这那象个小姐的绣房,竟比那上等的书房还好。”注意第二句话之前,接的是“刘姥姥留神打量了黛玉一番,方笑道”。

后来还有夸赞的话,但也不用多说。只看这两句就够了。这两句话,以及打量黛玉,联系在一起,看出毛病来了没有?

黛玉生来多病,在初进贾府的第一天就被看了出来。刘姥姥这深晓人情世故的老人看了黛玉的面容,当然也能察觉她的孱弱,说不定还看出她的薄命夭寿。但是出于礼貌,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只好再夸一夸她的房间布置,有书卷气了。

对惜春也是这样,一听贾母说她会画画,马上“我的姑娘。你这么大年纪儿,又这么个好模样,还有这个能干,别是神仙托生的罢。”虽然是溢美之词,但是有的放矢,毫不生硬。

到了蘅芜苑,刘姥姥看到了什么?“雪洞一般”“十分朴素”“年轻的姑娘们, 房里这样素净,也忌讳”。

薛家在贾府住,算是客人,贾母也一向十分客气。这次说宝钗“忌讳”,已经是很严重的批评了。所以宝钗无一言以回,想必多少有点讪讪的。

如果刘姥姥与贾母意见相左,她多半会插科打诨,变相地赞美宝钗。不怕夸张,只要适应场合环境就行。但是刘姥姥显然与贾母意见一致,她也觉得宝钗这样布置房间,是一件犯忌讳的事。

刘姥姥显然不欣赏宝钗,甚至也以老年人的经验,已经看出宝钗“福薄命薄”的悲剧未来。但是作为客人,总不能当面批评主人、预言主人“福薄命薄”吧?

她也不愿违心地赞美,只好一言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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