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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话《梁高僧传》丨释法悦

第十三卷、兴福 经师 唱导
译文

梁京师正觉寺释法悦

释法悦,是一位戒律严谨的沙门。在齐末被敕封为僧主,驻京师正觉寺。他勤奋修行,广植福业,受到四众弟子的归仰。他曾经听说彭城宋王寺有一尊一丈八尺高的金像,是宋王车骑徐州刺史王仲德所铸造的,金像的光相非常奇特,在江右一带被誉为最好。如果州境内将要发生灾难,以及僧尼行为有失当之处,这尊像就会流汗。流汗的多少,就是祸患的轻重。
宋泰始初年,彭城归入北朝,各种胡虏想迁移这尊像。于是聚集了上万人,终究没有能够搬动。在齐初,兖州数郡将要起义归附南朝,也驱赶逼迫众僧人,让他们去帮忙守卫营垒。当时胡虏将帅兰陵公攻破此营,俘获这一批沙门,(以为沙门作乱)于是各处抓捕修行人,幽禁监牢。派遣使者向伪台(东魏傀儡政权)诬告他们帮助叛乱,这尊像当时流汗,整个宫殿都湿了。当时伪梁王谅镇守在彭城,也多少有些相信并归向佛门,亲自前往这尊像跟前,派人擦掉像上的汗,随擦随出,始终没有办法止住。于是梁王烧香礼拜,至诚发心说:“若众僧没有罪,弟子自然应当加以保护,不使他们遭受灾祸。如果我的诚心感动上天,希望擦汗就会止住。”于是亲自用手擦拭像上的汗,一擦就止住了。梁王把这件事详细地写表上奏皇帝,众僧人都得到赦免。释法悦既已欣然目睹这个灵异现象,发愿要前往礼拜。然而由于关卡重重,无法实现愿望。


另外,从前宋明皇帝铸造一尊一丈八尺高的金像,四次都没有成功铸造出来,于是改为铸造一丈四尺的金像。释法悦于是与白马寺的沙门智靖率领同缘之人,想要改铸一尊一丈八尺高的无量寿像来表达他的志向。开始聚集金铜之时,正值齐末世道混乱,又遭到斥责排斥。到了梁朝初年,开始把事情启奏给皇帝知道,皇帝下令允许做这件事,并且帮助制造底座。工匠材料很优秀,都任随使用。

在梁天监八年五月三日于小庄严寺开始铸造。工匠本以为佛身需要四万斤铜来浇铸像体,然而铜已经用尽,还没有铸到胸部。百姓送来的铜不计其数,投放到冶炼炉里冶炼接着就铸造,然而模型里还没有满,仍然像先前一样。又把这件事启奏皇帝知道,皇帝下令给予三千斤功德铜,宫内开始量送铜到铸造现场,然而像的位置已经出现羊车传诏的情景,车载着铜送到铸造现场侧边去,于是就销毁模型而使熔液融合满溢出来而铸成了完整的金像。刚刚一瞬间工夫,人和车都消失了。等宫内的铜被送出来时才知道先前所送的铜确实是有神灵感应的。工匠们非常高兴而雀跃不已,道士和百姓都赞叹不已。等到开启模型量度时发现铸造出的金像是一丈九尺高而光相一点不差。另外还有二枚大钱挂在衣带上也没有销毁,也不知它的来历和原因。过去所计算的铜的用量是四万斤有余。后来再增加三千斤也还不够用。而祥瑞的现象秘密而从天而降。由此可见神理幽深通达无碍而不在常理之中可以推论的。


当初像体已经铸造完毕后.比丘道招曾经在夜晚礼拜时,突然见到佛体发出光明照耀如同白昼一般明亮照人。仔细观看良久之后才明白这是神光显灵的异象。铸造完毕后三天,尚未打开模型之时有一位禅师叫道度,是梁朝一位高僧,他舍弃自己七条袈裟作为助费,打开佛顶之后,突然远远地看见两位僧人,跪在佛像的发髻旁边。靠近仔细观看,突然不见了踪影。当时释法悦和智靖两位僧人相继去世,皇帝下令把铸造佛像的事宜交付给定林僧祐处理,那一年九月二十六日把佛像移到光宅寺,那个月没有下雨,尘土飞扬,等到第二天清晨将要把佛像迁到光宅寺时,夜间有一朵轻云布满天空,下起了小雨。
僧祐经过安供佛像的地方,挂念雨天怕淋湿佛像,远远看见佛像旁有光焰上下晃动,如灯如烛,同时通道钟鼓礼拜之声。入内察看,异象全部消失,防寺的蒋孝孙也同样见此情景。当天夜里淮中商客,都听到大航舶下面,有人催促建筑桥梁,好似有百人的声音。应知灵器之重,岂是人力所能运达?

原典
释法悦者,戒素沙门也。齐末敕为僧主,止京师正觉寺。敦修福业,四部所归。悦尝闻彭城宋王寺有丈八金像,乃宋王车骑徐州刺史王仲德所造,光相之奇,江右称最。州境或应有灾崇,及僧尼横延衅戾,像则流汗。汗之多少,则祸患之浓淡也。宋泰始初,彭城北属,群虏共欲迁像。遂至万夫,竟不能致。齐初,兖州数郡欲起义南附,亦驱逼众僧,助守营堑。时虏帅兰陵公攻陷此营,获诸沙门。于是尽执二州道人,幽系圉里。遣表伪台,诬以助乱,像时流汗,举殿皆湿。时伪梁王谅镇在彭城,亦多少信向,亲往像所,使人拭之,随拭随出,终莫能止。王乃烧香礼拜,至心誓曰:“众僧无罪,弟子自当营护,不使罹祸。若幽诚有感,愿拭汗即止。”于是自手拭之,随拭即燥。王具表其事,诸僧皆见原免。悦既欣睹灵异,誓愿瞻礼。而关禁阻隔,莫由克遂。
又昔宋明皇帝经造丈八金像,四铸不成,于是改为丈四。悦乃与白马寺沙门智靖率合同缘,欲改丈八无量寿像,以申厥志。始鸠集金铜,属齐末,世道凌迟,复致推斥。至梁,初以事启闻,降敕听许,并助造光趺。材官工巧,随用资给。以梁天监八年五月三日于小庄严寺营铸。匠本量佛身四万斤铜,融泻已竭,尚未至胸。百姓送铜不可称计,投诸炉治随铸,而模内不满,犹自如先。又驰启闻,敕给功德铜三千斤,台内始就量送,而像处已见羊车传诏,载铜𬬻侧,于是飞韛消融,一铸便满。甫尔之间,人车俱失。比台内铜出,方知向之所送,信实灵感。工匠喜踊,道俗称赞。及至开模量度,乃踊成丈九,而光相不差。又有大钱二枚,犹见在衣绦,竟不销铄,并莫测其然。寻昔量铜四万,准用有馀。后益三千,计阙未满。而祥瑞冥密,出自心图。故知神理幽通,殆非人事。
初像素既成,比丘道招常夜中礼忏。忽见素所,晃然洞明。详视久之,乃知神光之异。铸后三日,未及开模。有禅师道度,梁高僧也,舍其七条袈裟,助费开顶。俄而遥见二僧,跪开像髻,逼就观之,倏然不见。时悦靖二僧,相次迁化。敕以像事委定林僧祐。其年九月二十六日移像光宅寺,是月不雨,颇有埃尘。及明将迁像,夜有轻云遍上,微雨沾泽。僧祐经行像所,系念天气,遥见像边有光焰上下,如灯如烛,并闻楗槌礼拜之声。入户详视,揜然俱灭,防寺蒋孝孙亦所同见。是夜淮中贾客,并闻大航舶下,催督治桥,有如数百人声。将知灵器之重,岂人致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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