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诗史】《元夕》三首——文天祥诗作赏析

《元夕》三首

 

元  夕①

南海观元夕，兹游古未曾。 

人间大竞渡②，水上小烧灯③。 

世事争强弱，人情尚废兴。 

孤臣腔血满，死不愧庐陵④。

诗作背景

文天祥于祥兴元年(1279)正月十三日，被元军拘送至厓山，两天后即元宵节。这是他以元宵节夜晚所见写成的诗。

词语注解

①元夕：元宵节夜晚。

②人间大竞渡：虽在南海，但于元宵节进行游泳比赛，似无此风习。可理解为，元军为准备对宋行朝船队发动攻击，船帆往来频繁，海上飞行，犹如竞渡。作者见此景象，引申为元、宋两朝在做"人间大竞渡"，故接下联"世事争强弱，人情尚废兴"两句。

③小烧灯：唐开元年间，玄宗在新春正月，常于官中林苑连夜点灯，以助游乐，称烧灯。

④庐陵：古庐陵郡，又称吉州。今江西省吉安县。

诗义串释

在南海海上，我亲历了一次元宵节，看到了自古未有的光景。船帆飞掠，人世间最大规模的竞渡比赛。到处灯火辉煌，像为佳节点燃起串串红灯。令人悲叹啊，人类为了私利，不顾生死,，也要争谁败、谁胜。令人深思啊，哪个人又能回避朝代的废兴？作为宋朝被俘的孤单臣子，我只能拼着满腔热血，为国殉难；即使死亡，也决不愧对生我、养我的家乡庐陵。

 元 夕  二首

灯火喧三市①，衣冠宴九宸②。

金吾③不禁夜，公子早行春。

梦断青山远，愁侵白发新。

燕山今夕月，清影伴孤臣。

飘零竟如此，元夕几堪怜。

南国张灯火，燕山沸管弦。

相思云万里，剩看月三年。

笑与东风道，浮生信偶然。

诗作背景

 新春正月的元宵佳节，是明月、花灯的节日，是欢会、团圆的节日。这些，和被囚禁的文天祥都没有任何关系，他只能在回忆中寻觅过往节日的光影，这更增强了和眼前牢狱生活的对比度。

词语注解

①三市：指虽然不多，但是最繁华的闹市。

②九宸[chén]：九指多数；宸为房屋密集之地。全句诗意：多数的屋宇之都有衣冠楚楚的人们在欢宴。

③金吾：古官名。负责皇帝大臣警卫、仪仗以及徼循京师、掌管治安的武职官员。其名称、体制、权限历代多有不同。汉有执金吾，唐 宋以后有金吾卫、金吾将军、金吾校尉等。

诗义串释

灯节的喧闹，一直欢腾在繁华的闹市；衣冠楚楚的宴会，欢聚在绝大多数的屋宇。都城禁区全部开放，形成了不眠的节日；公子们争相郊游，去探寻春天的信息。这一切，构成我对元宵节的记忆，像天际青山一样遥不可及。无边的忧愁，使我头上的白发不断新添，燕山上的清冷月亮，照着我狱中独坐，一片清辉显出我是如此的形单影只。

款零在天涯一隅，这样度过元宵，并不求有人悯怜。心里想着南国的灯火，耳朵里却沸腾着燕山的管弦。故国万里，依然保留着深切的思念，这样的元宵之夜，已经连续三年。让我向东风说一句真情话：一个人则此遭遇，绝不是由于无缘无故的偶然。

来源：《文山诗史注释全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