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执笔的流变

二五、二指执笔的特色

 

在一年之前，尽管笔者曾见到过古画中二指执笔的情况，见到过古埃及二指执笔的图像，然怎么也没想到：我国古代居然曾长期地流行过二指拈笔式的执笔方法，亦即古代称之为“单钩”、“单苞”、“拨镫”的执笔方法。等到有关的执笔图像愈搜愈多，并经过反复的考察与思辨，始敢相信与确定：我国古代曾经长期地流行过二指执笔的方法，尤其是晋至五代时期，二指执笔法为无可争辩的主流性执笔法，而且这种执笔方法一直流行至清代，只是到了近现代才突然消声绝迹。

 二指执笔的方法何以能成为古代流行时间最长的执笔法呢？二指执笔的方法究竟有那些特色与优点呢？这两个问题早晚得提上议事日程，早晚会有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笔者在此不妨将近期考察、思考与实验的一点心得体会表露出来，以作大家对这种暂时看来非常陌生的执笔方法进行思考与研究的一种参考。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二指执笔的方法是一种简至不能再简的执笔方法。大凡执笔，单指是不行的，除非将笔绑在手指之上。然而绑与解本身就是一种麻烦，何况将笔绑在指上使用起来不一定灵活自如，所以从来不曾被采纳。人类执笔最简单的方式，还是使用大拇指与食指相配合的方法为最简单与方便的方法。此如人类用针线缝衣绣花，即使针细小非常，亦需二指配合使之；此又如音乐指挥，指挥者执使与普通毛笔粗细相仿的指挥棒，也是采用大拇指与食指共执指挥。

另外不妨思考一下这样一个问题，对理解二指执笔法有好处，且试问：人手的五指，哪一个手指最为灵活，更适宜(代笔)书写与绘画？如以手指在沙地上写字，或书写血书，哪一个手指更适宜？再如以指代笔作画的指画，用哪个手指更适合？可以肯定的说：惟有食指，食指是最合适的。食指是人手五个手指中活动范围最大，也是最灵活的手指。既然食指为五指中最灵活，最适宜替代毛笔的手指，所以应该特别重用食指，让食指在执笔中发挥主导性的作用。所以，食指再加上必不可少的辅助性手指一一大拇指，而以食指为主，大指为副，这样，最简单灵活的执笔方法就成立了。明白了这一点，也就容易理解笔者所要讲的第二点，即：二指执笔法其实是一种以食指为主，大拇指为辅的执笔方法，是一种最简单灵活的执笔方法。

笔者也许是最早提倡三指执笔法的人之一。本人1992年读过沙孟海先生《古代书法执笔试探》之后就采用三指执笔的方法，在1997年出版的《书法的最高境界》一书中发表过“ ”这样的文字，在2000年参加《当代书家五十人创作实录》的拍摄，就公开采用三指执笔法。时至今年上半年，当笔者“相信与确定我国古代曾经长期地流行过二指执笔的方法”之后，又开始尝试改用二指执笔的方法。开始使用一种新的执笔方法，总会有些不习惯。尤其是二指执笔是两个手指执笔，不熟练时笔还容易掉。但是经过二至三个月的坚持与练习之后，感觉就不一样了，笔不但不掉了，笔与指的敏感性与灵活性凸显出来，方才觉得二指执笔法是最科学与理想的执笔方法。方才觉悟古人为什么会长期坚守这种执笔方法。

蔡邕在《笔势论》中曾言：“惟软则奇怪生焉”。正因为中国的毛笔是软的，所以才含有极大的可塑性，可以塑造出神妙而奇怪的艺术效果。也正因为毛笔是软的，所以要通过特殊的训练才可以把握。就拿书法的笔力来说，必须在柔软的毛颖中找到可能有的弹性与作用的可能性，再加以巧妙与有效的利用，方能转化为书法可见的笔力。用之精纯，方能得到力比“金石”，而产生“笔力惊绝”的效果。所以，毛笔的力、书法的力完全是一种非常巧妙的力，而不是拙力与蛮力，绝不是谁力气大就得笔力多那么简单的事情。再说这种巧力，又非通过细微巧妙的手感而不可得。是故历代笔力达到很难得的髙度的书法家们，往往是文人雅士与安心修行之人，也往往在晚年手无缚鸡之力时才达到顶峰。这都证明书法的力是一种巧妙而神秘的力，也必巧妙之人与巧妙的执笔方法方能匹配。若要论到何种执笔方法最为敏感、精微与巧妙，则非二指执笔法莫属。是故，笔者愿意在此隆重推荐二指执笔法一一一种历史悠久和至简至妙的执笔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