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欧洲 -- 第二章 欧洲的地形与渊源
2.19 罗马的贵族还是爱读书的
一个规模不大的政府，要管理围着地中海建立的大帝国，必须得到地方上层人物的支持。这些各地的乡绅富贾，也可以说是罗马扶持的地方势力，有的在征服时期投靠罗马，或是为罗马立下过汗马功劳。有的则本来就是罗马军中的将官，退休下来之后在地方置产，成为庄园主。他们的利益，在罗马主导之下的和平之中，得到更好的维护。比如说，古希腊城邦虽然享有自由，却也要付出城邦之间不断流血争斗的代价。现在大家都臣服于罗马，有一个和平的环境，他们的财产地位有罗马的保护，感觉上要好于战火纷飞城邦的时代。
在政治地位方面，罗马也给这些地方权贵授予原本是意大利人才有的罗马公民的身份，享有特别的权利。最著名的一条是，如果犯法被判刑，罗马公民不服当地总督判决时，他可以提出申诉，要求在首都罗马接受公审。而且无论在地方还是在罗马，审讯期间还可以保释，不可以拷打。就算犯的是最严重的叛国罪，判下死刑，对罗马公民行刑的方法也只能是砍头，不需要接受吊在十字架上的折磨。平日里，乡绅富贾并没有一个严密的组织，也没有在官僚机构担任明确的行政职务，只是组成一个议事会，协助当地的行政长官执政。罗马所需要的税收，单靠那几个官员根本就没有足够人力来征收，时常要由地方权贵预先代支，而后再由他们领人去百姓家中收取，补足代支的数额之后，余下的可以进入自己的口袋。在税务多少的评定上，他们也可以享有各式优待。拿到好处的他们，当然也有义务与责任。罗马帝国财政之内，没有维持地方的开支，日常的市政建设不是用公共税款来支付，而是要社会贤达掏个人的腰包赞助。修路，搭桥，建庙，立戏院，办庙会，组织各式祭祀与节庆，都是由他们出面捐款，牵头组织。要成为这些权贵之中的一员，至少得满足两样条件。首先是贵，必须出生在名门望族。再一个则是富，不论是承包税务还是捐助市政，都必须有很深的口袋才能承担得起。自然，花这些钱，为他们个人赢得赞誉与地位，也可以看着是一种投资。
在罗马扩张时期，贵族的地位要在战场上确立。但是到帝国时期，军队已经专业化，变成吃皇粮守边防的专业军。从战场上功成身退的将军们及其他们的后代，当然可以成为贵族。但是大部分贵族子弟，却不再视参军打仗为己任。士兵的成员也不再局限于意大利人，有不少就在前线地区招募。帝国的边界有专业军人的把守，贵族们没有披甲出征的义务或是想往，相应的，他们也变得文雅起来，平日里寻欢作乐的方式，是读诗、作文、看戏或是举行辩论会，说来倒是与中国古代那些把酒吟诗的文人有几分相似。文章写得好的人，还可以得到皇帝的赏识。虽说地中海周边风土人情相差很大，普通百姓仍然沿续着各地传统的生活方式，处于各地社会上层的贵族阶层，却在品味上实现统一在罗马文化之下。
这一贵族讲究文化的传统，以后要在蛮族入侵的冲击之下在西方遗失。中世纪的欧洲贵族是骑士出身，向望的是征战之中的荣耀，崇尚的是威武雄壮，平日里饮酒作乐之间不是跳舞就是比武，不打仗的时候还要骑马打猎，喝得醉熏熏的时候还会动手打架（通常美其名曰“决斗”）。要到文艺复兴之后，才稍有转变，贵族子弟的教育开始有读书的部分，富有的家庭还要把孩子送去意大利沾一些文化气息。既使这样，总体来说文人在欧洲的地位，还是远不如武士。中世纪如此，近代与现代也如此。这些风气，与罗马帝国时期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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