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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鸡泽|家乡记忆——“扣碗席儿”


袨服华妆着处逢,

六街灯火闹儿童。

长衫我亦何为者,

也在游人笑语中。    

                        ——元好问



对家乡人而言,“扣碗席儿”是喜事的代名词。小时候,谁家娶妻生子,宴请宾朋,母亲就会告诉我:走!去吃“扣碗席儿”。

那时候交通不便,走街串镇一路颠簸,可谓风尘仆仆,不过到达主家后也难掩众人心情的喜悦。尤其是冬天的时候,堂屋内生起炉火,燃烧得红红艳艳,大家围炕而坐,认识的,不认识的,两句搭讪,原来都是远亲。总之来者皆客,众人七嘴八舌拉起家常,谁家牛下崽儿,谁家猪生膘儿,谁家鸡下蛋……无话不谈,气氛喧嚷。

    

 若是来吃满月酒,母亲总会拎上一篮鸡蛋,还有红糖、燕麦。常常在主家,我看到大大小小的篮子摆在一起,简单罗列就堆满一柜子,甚是壮观。我常淘气着揭开篮子上的毡布,趁人不备便抠糖吃,或找来大腕冲一碗浓稠的红糖水汤汁,谁叫我是小孩子呢?甜而无忧,有欢、有喜。

等到晌午时分,“扣碗席儿”宴席正式开始。长桌、长凳,摆满了整个院落,碗筷勺盆又挤满了长桌。大家相继落座,八人一桌,直到座无虚席,才可上菜。若是人多坐不下,那也没有关系,不必争抢,不必客套,等下一轮即可。传菜小伙儿无不动作敏捷,穿堂过人,脚下生风,稳且快,手里端张木托盘,可放十余碗菜,顺口吆喝一声“扣碗席儿”,便飞也似的,将饭菜稳稳当当地放在了自己负责的桌面上。小伙儿反复几次,累了就点支烟歇息片刻,然后又投入到紧张有序的传菜中,面露喜色,脚步轻松,往来自如。


“扣碗席儿”是非常丰富的菜肴,是乡亲待客得最高标准。名曰“扣碗席儿”,其实根本不限于扣碗席儿,除了烧鸡、炖鱼、红烧肉、条子肉、四喜丸子、合菜、炸虾片、青菜豆腐之外,各种风味菜系根据主家商定可谓应有尽有,并且随着人们生活水平日渐提高,花样儿也在不断翻新。如今,扒、焖、酱、烧、炖、炒、蒸、熘等烹饪手法几尽包含。好食者只管大快朵颐,吃个油光嘴滑,酒足、饭饱,抬屁股走人,随即又开始下一桌轮回。


也有的乡野村夫在院里赖席不撤,喧喧嚷嚷,吆五喝六,几人猜拳行令,玩得不亦乐乎。我和一众小孩儿围来旁观,只听他们阵阵粗犷的欢笑声冲出院落,传向天空荒野,只见他们喝酒,推杯换盏十分豪气。通常直至“扣碗席儿”宴席曲终人散,他们才悻悻收场。



还了解到一个关于“扣碗席儿”的故事。在古代,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有家善良人在门前搭起凉棚供往来客商驻足停歇。行人发现这户人家的饭菜别具特色,吃完更是赞不绝口。于是,有好事者让其干开一家饭店,可没有特制餐具,于是就用自家大海碗盛菜。

一天,有位举子在此经过,农家盛情,端出八道菜款待。后来,举子金榜题名,衣锦还乡时再次经过这里,发现这农家饭店没有名字,于是亲题“扣碗席儿”几个字赠予店家作为店名。这样“扣碗席儿”可以带来好运气的故事便由此传开,直至成为了民间喜宴的代名词。

如今,美好往事和传说故事都留在了我的记忆中,虽也常吃宴请,饭菜自然比家乡的“扣碗席儿”越加丰盛,只是淡了一些味道。李白曾在《古朗月行》中轻吟: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想必那种童年的快乐才最质朴与纯真吧!也盼望着我能梦回故乡跟母亲去参加一场宴席,捧大土碗喝酒,吃大碗合菜。只是,提篮子的人已被岁月催老,那简单的快乐却永存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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