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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 | 鴛瓦新霜寫花草


己亥立冬,時值夏曆十月十二日,國曆11月8日,太陽到達黃經225°時開始。立冬之物候為「水始冰、地始凍、雉入大水為蜃」,《逸周書·時訓解》:「立冬之日,水始冰,又五日,地始凍,又五日,雉入大水為蜃。水不冰,是為陰負,地不始凍,咎徵之咎,雉不入大水,國多淫婦。」《禮記》之注以謂雉,由於蛇化之說,故以雉子為蜃,古人之奇思亦由此展現。此「大水」為淮也,晉語曰:雉入于淮為蜃。古人以為特定環境之下,動物得產生互化。立冬之後,野雞一類大型禽類便不多見,而海邊卻可見外殼與野雞之線條及顏色相似之大蛤,故古人認為雉至立冬後化為大蛤。

立冬與立春、立夏、立秋合稱四立。立冬為帝制時代之重要節日。古時此日,天子有出郊迎冬之禮,並有賜群臣冬衣、矜恤孤寡之制。後世大體相同。早在漢代,民間即有「拜冬」之俗,東漢崔寔《四民月令》:「冬至之日……其進酒尊長,及修刺賀謁君、師、耆老,如正日(一作正月)。」後來有些活動,如辦冬學、拜師等活動,皆於冬季舉行,逐漸固定化、程式化、更具普遍性。

秋收冬藏,立冬為冬季之始。我國傳統主要以農業立國,尤其北方,農事之忙閒比較分明,秋收後至次年春耕以前,戶外或田間勞作基本停歇。至立冬,民間開始為過冬做準備。除釀酒、醃菜、舂米之類,傳統又有獻襪履長、做冬衣、試火等等,準備禦寒過冬之一應事體謂之「寒事」,杜甫<小園>詩云:「問俗營寒事,將詩作物華。」

傳統於秋收、立冬之後,民間有報謝農神、收藏糧食等俗。廣西《昭平縣志》:「十月二日、十日,俗曰『冬藏節』。收成完畢,家各備物致祀,以報賽天地、山川、社稷、神祇。」【編按,「報賽」即古時農人於收成後,舉辦謝神祭典,以答謝神明之保祐。宋代朱熹《詩集傳·卷一九·周頌·豐年》:「此秋冬報賽田事之樂歌。」】古代一年將盡時之休息宴飲活動,稱「息饗」。其意在於休息飽食,亦有報謝神明、先人保祐豐收之意。南朝顏延之<應詔觀北湖田收>詩有「息饗報嘉歲」句,唐呂向注謂「息人宴饗以報豐歲」。逢立冬日,北方人有吃餃子之風俗;南方人則熱補。

立冬之後、小雪之前所下之雨稱「藥雨」,亦稱「液雨」。《歲時廣記》引《瑣事錄》云:「閩俗立冬後過壬日,謂之入液,至小雪出液,得雨謂之液雨。無雨則主來年旱。……又謂藥雨,百蟲飲此水而蟄。」

入冬以後,諸物乾燥易燃,臨近年節又有煙花爆竹以及強度較大之炊爨,故需防火。舊時有乞丐沿街敲梆子提醒民眾防火者,亦有巡更者為之,此風俗稱為「叫火燭」。《清嘉錄·叫火燭》:「殘年永久,有擊柝沿街高唱『警防火燭小心』者,名曰叫火燭。案:蔡鐵翁詩云:『黃昏火燭何人叫?乞丐沿門打竹梆。』今俗即巡更者為之。」如今以使用電器為主,亦應防止漏電起火之虞。

詩詞中的立冬


立冬後風雨

【宋】劉敞

冷雨欲成雪,高風催過雲。

流光隨衮衮,吹蘀共紛紛。

此去天地閉,向來金石焚。

敝貂寧獨恨,四序欲平分。

十月十四日立冬菊花方盛

【宋】朱翌

黄菊一何好,持觴惟爾從。

名應稱晚秀,色豈爲人容。

正似花重九,休論月孟冬。

霜威占清曉,直欲犯其鋒。

立冬後述情

【宋】張侃

山城並水寒較早,鴛瓦新霜寫花草。

五朝三朝風蕭蕭,九日十日雲飄飄。

秋將歸去冬又至,寒色不遮萬山翠。

小窗倚徙片時間,有美人兮隔江水。

十月朔日作是月十一日立冬 其二

【宋】林希逸

身外無餘念,殘年守舊書。

窗先寒日補,園趁小春鋤。

邊耗多疑信,郵傳久缺疏。

往來南北客,時得問何如。

立冬後作

【宋】唐庚

啗蔗入佳境,冬來幽興長。

瘴鄉得好語,昨夜有飛霜。

籬下重陽在,醅中小至香。

西鄰蕉向熟,時致一梳黄。

和三兄立冬祠太乙二首 其一

【宋】韓維

樓外闌班曉斗垂,霜晴宮瓦濕琉璃。

珠幢羽節嚴仙仗,桂酒椒漿潔祠儀。

寒氣導迎通律管,神光飛動屬壇壝。

定聞賈傅開良對,天子齋居待受釐。

九月二十六日雪予未之見北人云大都是時亦無此寒

【宋末元初】方回

立冬猶十日,衣亦未裝綿。

(立冬句自注:十月初六日癸丑立冬。)

半夜風翻屋(自注:兩夜大風而雨),

侵晨雪滿船(自注:寸許,惟船篷最厚)。

非時良可怪,吾老最堪憐。

通袖藏酸指,憑欄聳凍肩。

枯腸忽蕭索,殘菊尚鮮妍。

貧苦無衾者,應多疾病纏。

九月二十八日,濟上作

【元】范梈

昨日立冬雨,內河中夜雷。

晨興猶未定,震懼忽如摧。

衰柳並寒在,早梅何處開?

饑年方禁釀,不飲稱無才。

水龍吟  立冬後六日秋雨如織,秦澹如廉訪招同郭意城京卿應敏齋方伯金梅生都轉薛季懷錢子奇兩司馬小集園居,因成此解

【清】楊葆光

捲簾還是秋風,殷勤留得秋光住。

開殘菊朵,為秋顦顇,更禁細雨。

賴有平泉,清華水木,湖山佳處。

比停舟慧錫,名園眺賞,依舊是,花無數【一】。

淮海而今重遇。只坡公、最聯心素。

瓣香有約,鷗蹤飄泊,勝遊輕誤【二】。

折柬今朝,徵君舊事,畫圖看取【三】。

待他年覓個,新羅妙手,寫茲良聚。

按:【一】先生無錫故園水木明瑟,在慧山之麓,咸豐初嘗往遊。

【二】去冬先生約為坡公生日會,以予北行,未果。因題所藏笠屐圖,有元素輕舠倘許同,我愧蘇門淮海後之句。

【三】先生出眎新羅山人為樊榭徵君所作西溪圖。

尾犯  立冬前一日,伯懃惠木瓜,持以餞秋,頗饒風味。笑拈此解,以代瓊琚

【清末民初】陳洵

夢醒及花杯,秋館畫蘭,園事疏寂。

何處寒林,想經霜顏色。

懷袖冷、聞香乍省,自花時、紅妝漫識。

送春曾款,忍對西風,持贈賦離席。

年年遲暮感,況人世、迥異疇昔。

自掩閑門,挽芳菲無力。

問行路、銷魂誰語,向當筵、酸心暗覓。

故人珍重,滿眼歲華黃金惜。

四犯翦梅花  立冬

【清末民初】趙熙

吹老西風,乍開門、又是一番天地。

一色同雲,換千山秋氣。

黃花病裏。鎮長守、藥爐風味。

宵夢驚回(地震),嶺梅胎玉,嫩紅香裏。

年年是春陽信暖,甚冬心乍抱,雪天霏絮。

夜柝空村,奈無衣何計。

新霜雁尾。送哀角、八方寒吹,

鷸蚌還持,雞蟲未了,歲華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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