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恋语

□王举芳

　　阳台上的那盆竹节海棠开花了，一串串连成丛，一朵朵低着头，如我初见你时的模样，不胜娇羞。
　　还记得那个春季吗？
　　和你不期相遇在一片桃花的海洋，我踮着脚尖想摘下一朵又大又娇美的桃花，你走过来说：“就让花留在枝头吧，它才开几日，你怎忍心在它最美的时候摘下它，让它枯萎。”
　　我回头，迎接我的是你那双棱角分明的脸，你的脸灵动朝气，有太阳般的光泽。
　　我低头，说：“没想到一个男人也这般爱花，你一定是个合格的护花使者。”你笑了，说：“可惜没有花让我护啊，不知你这个‘采花大盗’需不需要我保护呢？”然后坏笑着看着我。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胜过了树上的桃花。
　　原来，你和我是在一个城市里的同乡。从此，你习惯每次见到我的时候，叫一声“老乡，好！”被那些坏坏的男生听到，便四散流言：“他俩是老相好！”我没有生气，反到有些中意。
　　那个夏天，我第一次走进了你的宿舍。你是那么爱花的人，不大的宿舍里摆满了各类植物，我一眼就看中了那盆繁茂的花，你说这是竹节海棠，有竹的亮节，也有海棠的温和美丽。
　　我要你为我移栽一盆，你高兴地答应了。
　　初秋的一个阴天，你在楼下喊我下去拿那盆你种植的竹节海棠，我奔下楼来，接过你手中的花，它很娇小，只有一串花骨朵。你和我交代怎么打理这盆花，忽然向路中间跑去，我的目光紧跟着你的身影飞，原来一个小男孩独自闯马路，没看到正在飞驰而来的汽车。
　　你飞奔过去，把男孩推在一边，汽车刹那间撞在了你的身上，你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没了踪迹……
　　等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房里，我扯掉手上的输液针，跑去打探你的消息。
　　病房外有很多人，我一个也不认识，但他们都在说着同一个名字——沉声——那是你的名字。你躺在那里，那么安静，凭我怎么叫，你都不再理我……
　　人家说：开花的爱情，有人疼，有人爱，而我的弱水，未曾饮，已成了桑田。
　　灯火阑珊处，仿佛有你临水，我轻轻对风说：竹节海棠开花了。抬眼，那朵开的正盛的花儿却已飘进了风里，如你在最美的那一瞬，一瓣一瓣，零落天涯。
　　伸出手掌，轻捧一朵落花，我听到花溅泪的心动——含香如故，因留恋成泥，把深情隐于黄土。纵然凋零，散入红尘的也是一地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