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讲 老舍:市民社会的文化批判茅盾,巴金,老舍的长篇创作,是现代长篇小说的三大高峰. 老舍小说的价值在于: 主题上对于文化批判与民族性("国民性")的格外关注; 老舍小说对于从传统向现代转型时期中国文化尤其是俗文化的既有所眷恋 ,又有批判的冷静审视,是通过对北京市民日常生活全景式的风俗描写来实现的.在新文学中,老舍第一次集中表现了小市民阶层在全面现代化进程里的思想和心理变化,提供了一部古都社会新旧更迭中市民阶层性格及风俗等各方面的百科全书. 老舍小说的"北京味儿",幽默风格和以北京话为基础的俗白,凝练,纯净的语言,是他的"京味小说"的源头,标志着现代小说在民族化,个性化追求上的重要突破. 第一节 都市生活与国民性问题一,生平 1 ,原名舒庆春,字舍予. 2 ,"五四"的启示老舍虽然并未直接参加五四运动,并且在20,30年代一直和新文化,新文学主流保持一定距离,但五四仍对他有很大影响: 1)"'五四'运动送给了我一双眼睛": 开始具有怀疑,批判精神和反封建的意识; 2)反帝: 五四"使我看见了爱国主义的具体表现","反封建使我体会到人的尊严,人不该做礼教的奴隶;反帝国主义是我感到中国人的尊严,中国人不该再做洋奴.这两种思想就是我后来写作的基本思想和情感." 3)白话的工具 3,"双十"的信条: 人人都要背起预备牺牲的双十字架,一是为了破坏旧的有毒文化;一是为了创造新的社会与文化. 二,早期创作 1924年夏,老舍赴伦敦大学东方学院任华语讲师,1929年回国,中途滞留新加坡.此一时期作品有《老张的哲学》(1925),《赵子曰》(1926),《二马》(1929),《小坡的生日》(1929). 1 ,背景 1)在英期间,广泛阅读西方作品.直接受到英国近代现实主义的启发,尤其是狄更斯对于都市生活弊端的描写及其讽刺笔法.《老张的哲学》就是在《匹克威克外传》等狄更斯作品影响下写成的. 2)在异国他乡写北京,是一种开放性的怀旧,即在新的生活的触动下,对曾经的生活加以重新体人,其中渗入不少现代意识.从而,作品一方面充满对故土的真挚情感.另一方面表现出对过去的灰色生活一定心理距离之外的自觉关照和理性的诙谐,讽刺. 2,《老张的哲学》:恶棍张明德 3,《赵子曰》:旨在解剖国民性 "赵子曰不是一时一地的人物":取自百家姓《论语》 4,《二马》:文化冲突中显示的国民性人物与梗概艺术水平提高: a,将人物放在与他不协调的异质文化环境(伦敦)里,使平时习以为常的言行细节都在新的参照下显示其喜剧性; b开始注意小说的结构,人物心理分析趋于细密,文笔有所节制,内敛; c,人物以老马塑造得最成功,写出了老中国的国民性. 5,《猫城记》:寓言小说三,《离婚》与中短篇创作 1,《离婚》:"好人"性格与"日常生活哲学" 《离婚》标志着艺术的成熟 2 ,中短篇小说 1934-36年集中于中短篇创作,代表作有《断魂枪》和《月牙儿》. 1)《断魂枪》蜕变时代旧风气的衰微,古老文化兴衰嬗变的历史悲凉感(告别与感慨,留恋) 2)《月牙儿》生活底层受损害受侮辱者的悲剧抒情于此发展出老舍小说中对于下层民众的深挚同情这一主题四,《骆驼祥子》:人与环境的故事《骆驼祥子》一方面继续始于《老张的哲学》的"日常生活哲学"批判,另一方面发展《月牙儿》式的深挚同情. 它有两个方面的意义: 1,个人主义者的失败 2,市民文化的侵蚀: 这种侵蚀与个人奋斗的失败是同步的五,《四世同堂》:文化的反思与自新 1,创作动机:表现抗战这个大时代,以及民族文化在抗战时代当中所经历的自身净化 2,情节与人物地点:北京护国寺北小羊圈胡同;三部:《惶惑》《偷生》《饥饿》共百章八十万言人物: 白巡长 祁老者 桐芳 冠晓荷李四爷 天佑 高第 大赤包常二爷 孙七 (太太) 招第 李空山富善 小崔 瑞宣 高亦陀金三 长顺 (韵梅) 蓝东阳陈野求 (奶奶) 瑞丰 牛教授刘师傅 (胖菊子) 丁约翰 瑞全 钱默吟 小顺子小妞子 3,反思民族文化 1)文化的多层次:"在这样一个四世同堂的家庭里,文化是由许多层次的,像一块千层糕." 2)各层次的表现 a,钱默吟和富善:钱默吟是一个古典风格的老诗人,他浸淫于传统文化中,希望在诗,画,花木与茵陈酒中度过一生.但日寇的囚牢和屠戮把他惊醒,是他成为从事秘密抗日宣传和暗杀的战士; 英国绅士富善钟爱中国国粹,包括男子的大衫,女子的裹脚,笼内的画眉八哥,甚至鸦片烟具等.这种"一汪儿死水"样的文化,是老舍所反对的. b,冠晓荷:从文化与军阀混战之现实中养成的一只"体面的苍蝇",在国难中蜕变为出卖灵魂的狗.他是传统文化消极因素凝结成的一个人物:敷衍处事,疏懒求静,爱面子,国难临头之际仍醉心于烟酒饭食的做法吃法艺术,以文化优越来消解现实忧患等. C,祁老者:宗法制家庭的维护者,纯朴善良,忍辱负重,重情义,有民族气节,又缺乏现代的民族国家意识,具有狭隘的家本位思想. d,祁天佑:四世同堂的第二代,一方面最缺乏独立的位置,个性,另一方面又是大家庭实际的支撑者,诚实正派. e,第三代的三层次三子瑞全刚烈,有决断,投军抗战; 次子瑞丰肤浅无聊,是市民文化渣滓与外来文化之皮毛的混血,油头滑脑,为虎作伥,是不肖子弟,最终可耻地死去. 大哥瑞宣既是旧文化的负担者,又是新文化的追求者,在长期惶惑,偷生之后,终于选择到自己的位置.在瑞宣处所揭示出的,是民族艰苦坚忍,朴素正派,负重务实,讲究伦理之情的可贵品质,以及由于传统文化心理和家族制度约束下形成的平和忍耐,封闭自守,缺乏冒险精神和英雄气概的弱点. f,大赤包,蓝东阳一类:赤裸的人性恶.连冠晓荷式的装饰性的体面也荡然无存. 第二节 老舍的小说风格一,京味 1,取材上的特色 2,描写北京日常人生时对北京文化心理结构的揭示 3,老舍对待北京文化的复杂情感:沉痛批判与挽歌情调 4,北京市民口语的创造性运用 5,幽默当中的"京味" 二,幽默 1 ,幽默的心态:热心肠的,宽厚与轻松愉快 2 ,老舍创作前后期在运用幽默上的差异前期:植根于北平市民社会,但与市民趣味距离过近,使用上缺乏节制,往往流于油滑后期:既保持生活的原汁原味,又是一种净化了的,有所节制的幽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