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疯子基因中的天才

白指按:

今天同学聚餐，是以没有时间写下新的文章，不胜惶恐。

不过好在这里有两篇比我水平要高得多的文章推给大家，也算是多少为自己的偷懒换来一些心安理得的理由了。

这篇文章是我的伯乐廉水杰老师所作。其人对于中华文学的研究与了解，让我心悦诚服。也就是廉老师，真正发掘了我也许在文学方面还算小的可怜的才华，并且坚定了我在未来至少要靠文字吃上一口饭的决心。

廉老师的这篇文章，我不敢说是写给我的，但一定在无形之中是写给她自己的，也是写给这个世界上所有才子的。

我只希望，每一个人，都可以像廉老师所说的那样，发掘自己内心不羁的一面的同时，让它伴随着自己的才华一起喷涌而出，一鸣惊人。

纳什去世了。

我认为他对我们中华文明最大的影响不在于博弈论（看看近年我华培养的人才就知道了），而在于在汉文化的语境下，使天才与疯子粘合得更为紧密了，几乎成了同义语。

看过电影《美丽心灵》的人，都会对这部影片念念不忘，它直指人们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触及了人们的灵魂，因为每个人心目中都有对“美丽心灵”的追寻，何况影片还抒写了伟大的爱情，这是一部科学与人文共美的杰作。

拥有“美丽心灵”是一种人生境界，拥有天才特质是一种英雄梦想。可“天才”一旦与“疯子”联系在一起就会令人望而生畏了。有一个事实我们却无法回避，即使是普通人，也都有“天才”与“疯子”共存的特质，而熠熠生辉的天才只不过把这种疯子特质恰逢其时地发挥出来而已。这在我们的文化传统中早就被认知。

《论语·微子》篇中有《楚狂接舆》一章，楚国狂人接舆一边走过孔子的车子，一边唱着歌并告诫孔子“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这个典故后来被太白用在诗歌《庐山谣寄卢侍御虚舟》中，并出现了千古名句“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李白说自己就如同那个叫接舆的楚国狂人，高声唱着凤歌去嘲笑孔夫子。

“楚狂人”就是“疯子”的同义语。每个人内心深处都住着一个疯子，特别是最终有大成就的人，“圣人”孔夫子与“诗仙”李太白就是生动形象的阐释。

《论语》里的孔子根本不是后世强化给我们的封建礼教创始人的形象，他是一位有着人文情怀与悲悯之心的老师。在得知自己的学生子路被卫国的叛军剁成肉酱后，夫子不忍再吃肉，而是“覆醢”，把正在吃的肉倒掉，以表示对学生子路的痛惜哀悼。我想，那时的夫子在得知学生子路的消息后一定有疯子的心情，而天才的可贵就在于能把疯子的一面压制下去，所以夫子最终才能修炼成“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楚狂人”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论语》中，孔子在调侃自我的同时正是发现了人精神层面“疯子”的妙处，他无疑认可了这种超越世俗的“疯子”行为。

太白就更加有疯子的基因了，我们从老杜的“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中就能看出来，而元代文人辛文房《唐才子传》中对太白的描绘更是把他疯子的一面进行了淋漓尽致的展现，他曾经被唐玄宗亲手调羹汤，杨贵妃近身伺候笔墨，而高力士脱靴就更不在话下了。太白最终成了“诗仙”而没有疯掉，我认为与他饮酒有很大关系。我国传统文化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总有一种力量在冥冥之中引人向上，引导我们发现真善美。

在道家经典《庄子》里同样有关于疯子的记载。《庄子·田子方》篇讲述了一个画师作画的故事。战国时，宋元君召集画家作画，其他画家不是在做绘画前的准备，就是排队凝思苦索，只有后来的一位画家不仅旁若无人地没有行君臣之礼，反而立即返回了居所，宋元君派人探视时，只见他正脱了衣服裸着上身坐在地上作画，宋元君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画师。这位画师放在我们当下无疑就是众人眼中的“疯子”，见了国君不恭敬不说，还脱衣裸着作画，但就是这样的一位画师竟然还得到了国君的认可，不得不让人拍案叫绝。这位疯子画师无疑也是天才，也反映了我们传统文化强大的包容性。

明代画家兼诗人唐寅写过一首《桃花庵歌》，其中有一句叫“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借助于诗歌把疯子的狂性展露无遗。可见，我们的世界上没有纯粹的“疯子”，也没有纯粹的“天才”，有的只是疯子基因中的天才。这类人是我们人类世界中耀眼的星。

在当下，科学与人文的融合达到了空前的高度，甚至在量子力学的世界里，我们都开始思索人类存在的永恒性。那么在纯粹的人文层面，我们何不允许“疯子”的存在？当下，我们政府提倡国学，更提倡教育中的国学素养，希望政府能看到传统国学中“疯子”的一面，培养学子的个性才华，也许能终而解决钱学森之问，使国学不是停在形而上的层面，而是真正地与科学融合。

人文与科学共美，也许能解决我们的终极之思。

写到这儿，我似乎更加理解了纳什疯掉的原因，思维的最终归属是整个宇宙，是茫茫星空，远远有正常的人类之思所无法触及的一面。借助于“疯子”或许能够看到更为辽远的寰宇。

仰望星空，在此在的世界里人类没有永恒，在彼在的世界里人类或许可以走向永生，因为彼在的世界里住着一群疯子。

廉水杰撰于乙未四月十二

附记：为了感谢白童鞋送我“liá老师”的雅号，写了这篇文章供大家一哂：）不过以其之聪慧，应该明白此文之深意。话说昨天我两次偶遇同一疯子，从他那异于常人的眼神中我似乎看到了纳什的影子，我承认是我疯了：）

Refer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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