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概述
慢性喉炎是指喉粘膜的非特异性慢性炎症，可波及粘膜下层及喉内肌，是耳鼻咽喉常见慢性病。急性喉炎反复发作或迁延不愈、用嗓过度、长期吸烟、饮酒，或化学气体与粉尘的吸入，以及鼻、咽部慢性炎症的蔓延、内分泌紊乱等，均可导致本病。临床可分为慢性单纯性喉炎、肥厚性喉炎、萎缩性喉炎三种。湖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耳鼻咽喉头颈科李凡成
现代中医称本病为慢喉喑。病机多为阴虚咽喉失濡、气虚阳亏咽喉失养，以及郁热熏蒸咽喉、气血痰瘀阻滞喉窍，等。
二、妙法绝招解析
1.阳虚感寒，邪滞咽喉（路志正验案）
（1）病历摘要：潘某，女，34岁，教师。4年前年因感冒引起急性咽喉炎，未予根治即照常讲课。致每年辄发数次，发时咽喉疼痛，音哑1周左右，始逐渐恢复正常。近4个月来咽喉一直疼痛，音哑，语言难出，先后经四个医院诊断为喉肌软化症，曾用抗生素、消炎西药及清热解毒，清咽利喉，清燥救肺等多种中药，效果均不明显，反出现胸膈窒闷纳呆脘痞，气短，背后怕冷，体重下降10余公斤，尤以声音嘶哑不能讲话较甚，颇以为苦。查见面形消瘦，色不泽，两目乏神，表情苦闷，不能口述病情。舌质淡胖有齿痕，苔腻水滑，脉沉细。处方：麻黄1.5g，附片3g，细辛0.03g，生大黄1.5g，青果12g，法夏6g，甘草3g。二诊：上方2剂，胸膈得舒，背冷已除，声哑好转，少能发音。处方：上方去大黄，加沙蒺藜。14剂。后以补中益气汤加减以温补脾肾，并针刺左照海，右三阴交，廉泉。随访几年未发。（《医话医论会要》第245-247页）
（2）妙法解析：原著论曰：用麻黄附子细辛汤治“暴哑声不出”，张石顽颇有体会。其谓：“暴哑声不出，咽痛异常，卒然而起……脉多弦紧，或数疾无伦，此大寒犯肾也，麻黄附子细辛汤温之……慎不可轻用寒凉之剂，二证寒热天渊，不可不辨也”（见张璐《张氏医通》卷4），确从实践中来。盖足少阴之经脉循喉咙，挟舌本，不仅肺为声音之主，而肾实为呼吸之根。如寒邪犯肾，多成此疾。本例病程虽久，但其病机与张氏所说不谋而合，系由误治引起，故以麻黄疏解在表之寒邪，附片、细辛温散本经之虚寒，反佐大黄以清泻少阴之标热，配半夏辛散开结，青果以利咽喉，甘草以甘缓守中。方虽辛温燥烈，但配伍得宜，有散寒解凝、宣肺发声之功，而无伤阴耗液之弊。药仅两贴，即见效机，在阴寒得散，胸阳得振，证情好转之后，随即以补中益气、健脾温肾，针药兼施以竟全功。方中照海能滋肾利咽，引虚热下行，三阴交能补益肝脾肾三经之气，经气充盛则声音可复；廉泉为治失语要穴。
2.肺肾阴虚，喉窍失利
李斯炽验案
（1）病历摘要：钟某，男，40余岁。两年前因病咽喉干燥、微痛，时感紧塞，声音嘶哑，屡服养阴之剂未效。3年前检查见咽夹粘膜充血暗红，咽后壁淋巴滤泡增生，左侧声带水肿，前中1/3处声带稍突。目前咽起瘰，时感微痛，多言则声音嘶哑，夜睡易醒，悟后每觉口干乏津，舌难运转，脉细数，舌质红赤，干薄白苔。证属肺肾阴亏，治当滋养肺肾：生地黄、牡丹皮、天花粉、知母各9g，薄荷、蝉蜕各6g，麦冬、女贞子、旱莲草、石斛各12g，桑叶4片、绿萼梅10朵、粉甘草3g。二诊：上方服10余剂，诸症锐减。处方：生地黄、麦冬、女贞子、旱莲草各12g，牡丹皮、天花粉、知母各9g，蝉蜕、薄荷各6g，玄参18g，甘草3g，桑叶4片。三诊：上方服10余剂，诸症再减。咽干疼痛基本消失，说话过多尚微觉嘶哑，尺脉仍弱，舌微红绛干。处方：生地黄、女贞子、旱莲草、天花粉、石斛、芦根、白芍药各12g，百合、龟板、玉竹各9g，甘草3g。上方服十数剂后诸症全失。（《李斯炽医案》第二辑，第92-93页）
（2）妙法解析：本例患者病机从肺肾阴亏，咽喉失濡认识。方中生地黄、麦冬、玄参、女贞子、旱莲草、石斛、百合、玉竹滋阴补肾；牡丹皮、知母、天花粉、芦根、粉甘草清热生津；桑叶宣肺；绿萼梅解郁化痰；薄荷、蝉蜕祛风开音；龟板滋阴降火。
赵绍琴验案
（1）病历摘要：王某，女，36岁。声音嘶哑，时轻时重已半年余。某医院诊为“慢性喉炎，声带肥厚”，先用胖大海有效，后来亦无济于事。曾用中药汤剂、清音丸、六神丸以及抗生素等均效果不显。现咽干且痒，声音嘶哑，咳嗽痰少，心烦多梦，腰膝酸软，大便干结，舌红苔白且干，脉细数。证属肺肾阴虚。治拟滋补肺肾之阴：沙参、天冬、麦冬、生地黄、五味子、浙贝母、桔梗、杷叶各10g，前胡、苏叶各6g，瓜蒌20g，5剂。二诊：药后上午声音清亮，下午仍嘶哑明显，轻度咽干，夜寐不宁，再以前法进退：沙参20g，天冬、麦冬、淮山药、阿胶、五味子、浙贝母、麦芽、芦根各10g，生地黄、熟地黄各15g，白芷、紫苏梗各6g。上方连服17剂而痊。（杨连柱，《北京中医学院学报》1993；6：34）
（2）妙法解析：本例患者病机从肺肾阴虚，咽喉失濡认识。方中沙参、天冬、麦冬、生地黄、五味子滋阴补肾；浙贝母清热化痰；瓜蒌清热，润肠通便；桔梗、杷叶、前胡宣肃肺气；紫苏叶祛风散邪止咽痒。二诊方中，沙参、天冬、麦冬、淮山药、阿胶、五味子、生地黄、熟地黄滋阴补肾；浙贝母清热化痰；麦芽养心安神；芦根生津止渴；紫苏梗理气畅肺。从病情简介看，白芷在此处效用不明，似可不用。
3.心肾不交，喉窍失利（何宗德验案）
（1）病历摘要：赵某，男，63岁。诉讲话不能持久，久则声音嘶哑，伴咽喉干燥，夜尿频。检查见声带苍白无泽，收展迟缓无力，发声时声门后端有三角缝，假声带活跃，喉粘膜红少津，舌红少苔，脉细弦偏数。诊断为喉肌无力。证属心肾不交，肾阴亏虚，心火偏亢。治以宁心安神，益肾开音，用定志丸合大补元煎加减：党参18g，茯神、远志、菖蒲、山茱萸、杜仲各9g，淮山药15g，熟地黄、枸杞、当归各12g，甘草3g。三诊：上方服7剂后症情未变，加牛膝12g，再服7剂。精神好转，眠深纳佳。但咽喉干涩，多语仍哑。处方：原方加川芎、赤芍药各9g。四诊：上方服10剂而愈，声带检查正常，再续上方3剂以巩固疗效。（何宗德，《上海中医药杂志》1991；3：21）
（2）妙法解析：本例患者病机从阴虚火旺，心肾不交认识，首诊当有睡眠差，治以宁心安神，益肾开音，用定志丸合大补元煎加减。方中山茱萸、淮山药15g，熟地黄、枸杞、当归、杜仲、牛膝养血补肾；党参健脾益气，助当归、熟地黄养血生血；助茯神、远志养心安神；菖蒲通九窍而开音；甘草调和诸药。
4.阴虚痰壅，喉窍失利（张泽生验案）
戴某，女，36岁。失音反复10年余，每因劳累、情志不乐或用声过度则发作。此次因劳累过度，说话较多而复发，已延半载。声音嘶哑，勉强发音则气短，且头昏心悸，胸闷腰酸，入夜时而心烦，小便黄。脉细，舌苔薄腻。前医曾进滋阴润肺之剂，疗效不显。辨证属肺肾阴亏，兼痰浊壅滞。治以滋养肺肾之阴，兼开宣肺气。在前医处方基础上加麻黄：南北沙参、麦冬、生地黄、玄参、杏仁、郁金各9g，川贝母5g，枳壳、法夏各6g，玉蝴蝶1g，黛蛤散15g，桑椹子12g，炙麻黄1.5g。2剂。二、三诊均以原方加木通３g，治愈。（《张泽生医案医话集》第122-123页）
（2）妙法解析：本例患者病机从肺肾阴亏，兼痰浊壅滞认识。方中南北沙参、麦冬、生地黄、玄参、桑椹子养阴清热；黛蛤散清肺化痰；枳壳行气，助炙麻黄、杏仁、郁金宣达肺气；川贝母、法夏化痰；玉蝴蝶宣肺开音。
5.阴虚血瘀，喉窍失利（李庆存验案）
（1）病历摘要：赵某，男，46岁。声嘶咽干7年，反复不愈。查见咽部轻度充血，间接喉镜下见双侧声带充血，边缘肥厚色暗，闭合不全。证属阴虚血瘀，治宜清热散结，活血化瘀：当归20g，连翘、川芎、生地黄各15g，赤芍药、牡丹皮各10g，丹参、鸡血藤、珍珠母各30g，海浮石18g。二诊：服上方6剂后症减，但声带肥厚无变化。处方：上方加红花12g，12剂。并同服养阴清肺丸和麦味地黄丸，早晚各１丸。三诊：症状及声带肥厚减轻。处方：原方加木蝴蝶6g，胖大海3g，20剂，并续服丸药。四诊：已愈。声带无明显肥厚，闭合良好。嘱服以上丸药２盒。（李庆存，《山西中医》1988；5：20-21）
（2）妙法解析：此例患者属阴虚血瘀，痰浊凝结，喉窍失利。治以清热散结，活血化瘀。方中当归、川芎、生地黄、赤芍药、丹参、养血活血；牡丹皮、连翘清热；鸡血藤活血通络；珍珠母、海浮石化痰散结。
6.中气不足，喉窍失利
许金星验案
（1）病历摘要：孙某，38岁，演员。近来连续演出致声音沙哑，伴神疲倦怠，四肢无力，气短懒言，食无味，寐差，声哑时轻时重，口不渴，时有头晕，二便调。舌淡苔薄白，边有齿痕。查见双侧声带活动正常，发音时闭合欠佳，有分泌物。证属中气不足。治以补中益气：炙黄芪、淮山药、龙眼肉、党参各15g，白术、当归、炙甘草各6g，升麻、柴胡各5g，红枣5枚、茯苓、木蝴蝶各10g。上方3剂后诸症好转，去淮山药加五味子6g。连服６剂后气虚诸症明显好转，再原方加减续服10余剂而愈。（许金星，《北京中医杂志》1987；2：27-29）
（2）妙法解析：本例患者病机从中气不足认识，治以补中益气。方中炙黄芪、淮山药、党参、白术、当归、炙甘草、升麻、柴胡补中益气；助以茯苓、红枣健脾，龙眼肉养血安神；木蝴蝶开音；五味子敛肺气，以利开音。
张小平验案
（1）病历摘要：彭某，女，51岁，教师。声音不扬5年，近日因讲课过多，渐致声嘶，咽痛，咳嗽，短气懒言。查见咽部充血暗红，间接喉镜下会厌淡红，披裂肥厚，声带淡红，闭合不全。治以升陷汤加减：黄芪25g，桑寄生15g，知母、杏仁各10g，升麻、柴胡、桔梗各6g，甘草3g。二诊：上方5剂后咽痛消失，声音好转，但咳痰中带血丝。处方：上方加浙贝母、栝蒌皮、仙鹤草各10g，连服7剂而愈。（张小平，《新中医》1991；12：19）
（2）妙法解析：本例患者病机从气虚升举无力认识。升陷汤为近代名医张锡纯之名方（见《医学衷中参西录》），方中柴胡、升麻、桔梗性升提，助生黄芪益气举陷；知母反佐，以制升发太过而助火。加桑寄生补肾强身；杏仁宣肺止咳，甘草利咽止痛，调和诸药。
7.脾失健运，喉窍失利（朱祥成验案）
（1）病历摘要：王某，女，31岁，教师。间歇性声音嘶哑1个月，言语乏力，不能持久，下午或劳累后加重。查见声带边缘光滑，萎软松弛，闭合无力有间隙。倦怠乏力，少气纳差。苔薄，脉弱。处方：生黄芪、白术、忍冬藤、党参各15g，茯苓9g，升麻6g，生薏苡仁20g，蝉蜕4g，木蝴蝶、胖大海各3g，诃子10g。７剂。二诊：言语乏力及讲话费力好转。药中病机。处方：上方黄芪用30g，加桔梗4.5g，枳壳6g。三诊：上方连服7剂后诸症好转，声带基本正常。以补中益气丸以善其后。（王永华，《浙江中医杂志》1987；7：321-322）
（2）妙法解析：本例患者病机当属中气不足，升举无力认识。方中生黄芪、白术、党参、茯苓、生薏苡仁、升麻健脾，补中益气，升发清阳；诃子敛肺气而开音；忍冬藤清热通络；蝉蜕、木蝴蝶、胖大海祛风清热开音。桔梗宣肃肺气；枳壳行气，助升清降浊。
8.脾虚痰湿，喉窍失利
田爱华验案
（1）病历摘要：陈某，男，43岁。近因言语过多，使反复发作的音哑又发，午后甚至完全失音。口粘，咽喉部觉有物阻，痰多胸闷，渴不欲饮，神疲汗多，舌淡红，苔白腻，脉濡滑。查见会厌及声带充血，会厌卷曲，声带水肿。因其声带充血明显，投以银翘散加蝉蜕、桔梗、木蝴蝶等，非但无效，反增便溏纳差。改拟健脾益气法，用补中益气汤合三仁汤加减：黄芪15g，党参、薏苡仁各30g，白术、白芍药、桃仁、杏仁、姜半夏、陈皮、僵蚕各10g，厚朴、白豆蔻、升麻、牡丹皮各5g，5剂。二诊：诸症减，惟声音未出。处方：上方去桃仁、牡丹皮，加桔梗10g，木蝴蝶7g。连服30剂而瘥，因其病程良久，再上方5倍量研末制蜜丸，日3次，每次10g，以巩固疗效。（田爱华，《广西中医药》1987；4：7-8）
（2）妙法解析：此例患者病机当属脾虚失健，痰浊内阻，咽喉失利。方中黄芪、党参、薏苡仁、白术益气健脾；助以升麻升发清阳；厚朴、白豆蔻、姜半夏、陈皮行气和胃化痰湿；白芍药、牡丹皮、桃仁凉血活血以消充血肿胀；杏仁、桔梗宣肃肺气；僵蚕祛风化痰利咽喉；木蝴蝶开音。
许金星验案
（1）病历摘要：徐某，男，53岁。演员。近来声音感到沙哑，咽喉时有痰液粘附，时作咳嗽，痰白量多，易于咯出，口不渴，纳差，二便自可。舌淡胖，苔白腻，脉滑。查见双侧声带水肿，轻度肥厚，声带边缘稍圆钝，有分泌物，活动闭合稍差。证属痰湿内阻，治以燥湿祛痰，通络开音：苍术、半夏8g，茯苓15g，陈皮、紫苏梗各5g，桑白皮、瓜蒌各10g，桔梗、郁金、厚朴各6g，蝉蜕3g，3剂。二诊：粘痰减少，食纳好转，发音好转。声带水肿稍减，仍有轻度肥厚、圆钝，分泌物减少。处方：半夏6g，茯苓15g，陈皮5g，桑皮、枇杷叶、瓜蒌、竹茹各10g，桔梗、郁金各6g。上方5剂而声嘶愈。（许金星，《北京中医杂志》1987；2：27-29）
（2）妙法解析：本例患者病机从痰湿内，喉窍失利认识。治以燥湿祛痰，通络开音。方中苍术、半夏、茯苓、陈皮燥湿除痰；紫苏梗、厚朴、郁金理气，以助化痰；桔梗、瓜蒌、桑白皮、枇杷叶肃肺，止咳化痰；蝉蜕开音，竹茹化痰和胃。
9.气虚血少，喉窍失利（何任验案）
（1）病历摘要：钟某，女，24岁。声音嘶哑两年余，夜班工作尤甚，苔薄，舌质绛，脉细。治拟清热滋肺肾兼利咽：玄参、胖大海各9g，沙参、马蔸铃、阿胶、牛蒡子、天冬、麦冬各6g，百合12g，糯米一盅，射干3.6g，凤凰衣、木蝴蝶各4.5g。上方服4剂后去射干、天冬，阿胶改为蛤粉炒，3剂。三诊：因出差而停药四旬。音嘶又加重，并自上月行经时，音嘶更甚。以养血滋理为治：当归、白术、陈皮、蛤粉炒阿胶6g，沙参、白芍药、黄芪、百合、玄参各9g，升麻3g，柴胡4.5g，5剂后去玄参、白芍药，加甘草6g，再服5剂。五诊：发音较扬，经水如期而至，头昏胀目眩，面色较黄。处方：当归、白芍药、胖大海、草决明、马蔸铃、百合各9g，生地黄12g，陈皮、川芎各4.5g，沙参6g，5剂。六诊：头眩，音哑瘥减，精神亦转佳。以益气养血润肺为治：黄芪、白术、当归、北沙参、玄参、党参、百合各9g，陈皮、升麻、柴胡各4.5g，甘草6g，5剂，20天后加服补中益气丸180g，每日早晚各服6g。八诊：发音已好转，头眩目花均除。以六诊方略作加减，4剂善后。（《何任医案选》第25-26页）
（2）妙法解析：本例患者病机较复杂，当属气血不足，肺肾阴虚，咽喉失养。首诊方从肺肾阴虚为主认识，治以滋阴润肺，清热利咽。方中玄参、阿胶、天冬、麦冬、沙参、百合养阴润肺滋肾；糯米益气健脾；马蔸铃、牛子、射干清利咽喉；胖大海、凤凰衣、木蝴蝶清热开音。三、四诊方以益气养血滋阴为治。方中黄芪、白术、陈皮、升麻、柴胡、甘草益气健脾升阳；当归、白芍药、蛤粉炒阿胶养血；沙参、百合、玄参养阴清热。五诊方以养血滋阴为治。方中当归、白芍药、生地黄、川芎养血活血，助以草决明清肝止眩；沙参、百合、马蔸铃滋阴清肺；陈皮理气和脾；胖大海开音。六诊方气阴双补为治：方中黄芪、白术、党参、陈皮、升麻、柴胡、当归、甘草补中益气；北沙参、玄参、百合养阴润肺。
10.脾肾两虚，喉窍失煦（何宗德验案）
（1）病历摘要：舒某，男，29岁。歌手。咽喉干涩沉重，发音漏气，歌声走调，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因演出频繁，身体疲劳，食伤脾胃，纳欠便溏。检查见声带灰白少泽，内收时声门中央有梭形缝，苔薄白，脉沉无力。诊断为喉肌无力。证属宗气不足，气虚伤脾。治以益气扬声：太子参、淮山药各15g，百合、白扁豆、淫羊藿各9g，山茱萸、巴戟天、白术、茯苓各9g，大枣7枚。7剂。二诊：胃纳转佳，大便正常，体力恢复。但咽喉仍干，声音不扬。处方：上方去淫羊藿，加玉竹、石斛各9g，熟地黄12g，炙甘草5g，7剂。三诊：声音恢复正常，声带检查正常。续以二诊方5剂以巩固疗效。（何宗德，《上海中医药杂志》1991；3：21）
（2）妙法解析：本例患者从用药所看，当属脾肾两虚，治以益气扬声。方中太子参、淮山药、白扁豆、白术、茯苓、大枣、炙甘草益气健脾；淫羊藿、巴戟天温肾；百合、山茱萸、熟地黄、玉竹、石斛滋补肺肾。全方合用，共奏温肾健脾，益气扬声之功。
11.肺胃郁热，喉窍失利（严玲验案）
（1）病历摘要：任某，女，36岁。平时大便秘结，每用番泻叶后大便方通。近两月来喉咙干燥微痛，口渴喜冷饮，饮食减少，曾在当地医院诊为慢性喉炎，用抗生素及中药清热解毒剂治疗未效。刻下小便黄，大便四日未行，舌红苔黄腻，脉滑数。间接喉镜检查见喉粘膜弥漫充血，呈淡红色，声带红肿，粘膜表面附有粘稠分泌物。血象正常。治以通腑泻热，用小承气汤加减：厚朴6g，枳实、栀子、瓜蒌皮、生大黄(后下)各10g。上方1剂而大便行，翌日喉痛明显减轻，饮食增，口渴除。原方出入又进3剂而愈。（严玲，《四川中医》1992；12：52）
（2）妙法解析：此例患者病机从阳明郁热上蒸，喉窍失利认识，治以通腑泻热。《尢氏喉科秘书》说：“凡喉症，非俟其大便后，方可望痊，若大便秘结，未可轻许其无碍。”故方中用厚朴、枳实、生大黄为小承气汤，通腑泻热，上病下治，釜底抽薪；栀子清火；瓜蒌皮清热肃肺。
12.肝胆郁热，喉窍失利
张学文验案
（1）病历摘要：王某，女，32岁。患者怀孕5月余。怀孕之初因感冒而致声音嘶哑，经多方治疗未效。诊见声音嘶哑，吐黄粘稠痰，胸胁胀满，饮食不佳，失眠多梦，心烦口苦，舌干红，苔薄黄，脉弦数。此乃肝胆郁热，火灼肺金，阴液不足之子喑也。治拟清泄肝胆，润肺开音：柴胡、知母、麦冬各15g，黄芩12g，半夏、甘草各6g，沙参20g，贝母、桔梗、菖蒲各10g，薄荷5g。上方连服15剂而愈。（张学文，《湖南中医杂志》1993；6：28）
（2）妙法解析：本例患者病机从木火刑金认识，治以清泄肝胆，润肺开音。方中柴胡、薄荷疏肝；知母、黄芩清肝胆之热；麦冬、沙参养阴润肺；半夏、贝母、桔梗化痰；菖蒲化浊开音，甘草调和诸药。
赵一平验案
（1）病历摘要：王某，男，25岁。音哑5个月，发声费力，咽干口苦，心烦易怒。舌暗淡红，苔薄黄，脉弦略数。间接喉镜检查：声带充血肥厚。因患者不愿服汤药，先予清音丸、青果丸1周，音哑无好转，伴咽干不适，舌偏暗，苔薄黄，脉同前。乃肝郁气滞，木火刑金，治以疏肝理气，清火开音：柴胡8g，赤芍药12g，川芎、当归、木蝴蝶、桔梗各10g，诃子、蝉蜕各6g，生地黄20g，甘草3g，6剂。三诊：音哑稍好转，咽干减轻，予上方加香附6g，玄参10g，6剂。四诊：音哑减，仍咽干，舌尖边红，苔薄白，脉弦。处方：上方加天花粉10g，玄参改为15g，14剂而愈。（赵一平等，《中医杂志》1986；11：40）
（2）妙法解析：此例患者病机从肝郁气滞，木火刑金认识，治以疏肝理气，清火开音。方中柴胡、香附疏肝；赤芍药、川芎、当归、生地黄养血活血柔肝；玄参滋阴；天花粉清热生津；桔梗肃肺化痰；甘草利咽喉；木蝴蝶、诃子、蝉蜕开音。
12.肝胆肺虚，喉窍失利（张赞臣验案）
（1）病历摘要：黄某，女，33岁。诉10多年来，常感咽喉干燥作哽，声音嘶哑，甚则完全失音。经某院诊断为慢性喉炎。近2个月来，咽喉干痛，并有紧缩感，左侧尤甚，胸膺右侧气滞闷塞不舒，呼吸急促，讲话时须努力提气，方能发出低哑声音，午后则完全无声。常易感冒咳嗽，睡眠不安，头晕，哈身筋骨酸痛，背膂板滞不适。大便经常不实，肠鸣漉漉，稍食油腻之物则溏泄。咽喉底壁及两头色淡不明润，并有结节。舌淡苔薄，脉象弦细。证属肝旺肺虚，宗气不足，气血两亏。姑拟柔肝、益肺、利咽为法：北沙参9g，川贝母9g，元米炒麦冬4.5g，炙甘草2.5g，淮小麦9g，嫩射干3g，白桔梗3g，川石斛6g，珠儿参9g，生白芍药4.5g，制何首乌9g，肥玉竹6g，野蔷薇花2.5g。5剂。二诊：呼吸急促及筋骨酸痛均见减轻，而动则心悸，大便溏泄。于原方中加五味子1g，焦白术4.5g，再服5剂。三诊：声音午前较扬，咽头尚有梗阻感，右侧胸膺气滞不畅。精神虽较前好转，惟暮后尚觉神疲头晕，并有烦热。脉弦细较前有力，舌苔淡薄。体质柔弱，非一蹴而就。仍宗原意，更进一筹：南北沙参各9g，太子参6g，珠儿参12g，川百合9g，元米炒麦冬4.5g，淮小麦9g，五味子1.5g，土炒白术4.5g，生白芍药4.5g，嫩射干3g，野蔷薇花2.5g。7剂。四诊：声音已恢复正常，烦热亦除，神色转佳。惟仍觉睡眠不稳，喉头干燥，胃纳欠佳。上方去射干、桔梗、五味子，加夜交藤9g，霍山石斛3g，制何首乌9g，肥玉竹6g。五诊：声音清朗，精神体力均转佳，惟喉头仍觉干燥，再予前方加淮山药9g，熟女贞子9g，以巩固疗效。嘱其忌酸辣，禁高声，勿过度疲劳，庶可恢复正常。此后3个月随访，已经完全康复。（《张赞臣临床经验选编》），转引自王士贞《中医耳鼻咽喉科学》第181页）
（2）妙法解析：本例患者病机从肝旺肺虚，宗气不足，气血两亏认识。从柔肝、益肺、利咽为治。方中北沙参、元米炒麦冬、石斛、珠儿参、玉竹养阴益肺；白芍药、何首乌养血柔肝；川贝母、射干、桔梗化痰利咽喉；淮小麦养心安神；蔷薇花甘凉，入胃与大肠经，有清热、和胃、止泻之效；炙甘草利咽，调和诸药。以后四诊中，仍以此为基本方，或加五味子、夜交藤之类以养心安神，白术健脾实便；或加百合以强肺，或加淮山药、女贞子以补脾益肾。
值得讨论的是，案医整理者虽在案中云，患者病机属肝旺肺虚，宗气不足，气血两亏，实则有气阴两亏，宗气不足，兼肝失调达。故全案以益肺为主，并兼柔肝、佐以利咽。此案中张老所遣药物，治肝宽胸不用柴胡、郁金、枳壳、紫苏梗，而以白芍药、制何首乌养血柔肝为主，俟肝血充则气机自调，且免升发辛燥更耗阴血之虞；补中益肺以沙参、太子参、百合、麦冬、白术之类，气阴双补，不用参、芪者，以参、芪有升发助火而耗阴之嫌；病情虽顽而年深日久，但调治时日不多（连续40天左右），竟收全功，实乃杏林高手。
三、按语
古代关于慢性喉炎的论述十分丰富，有关病症名可参“急性喉炎”之按语。古人认为其病因病机以虚损为多，与五脏相关，特别是肺、脾、肾亏损，或阴虚火炎所致；亦有实邪，主要与痰有关。如《素问·邪气藏府病形》：“心脉……涩甚为瘖。”宋代赵吉《圣济总录》所录治疗咳嗽失声方中，有不少从肺虚认识，治以补肺之剂。杨仁斋《仁斋直指方·卷八·声音》认为：“心为声音之主，肺为声音之门，肾为声音之根。”明代薛氏《保婴撮要·喑》卷５：“喉中声嘶者，则为喉喑。……或风痰阻塞，或因心惊气虚，或因脾之脉络受风，或因风痰滞于脾之络，或因脾气不足，或胃中清气不升，皆足以致喑。大概此症，亦有禀父母肾气不足不能言者；有乳母五志之火，遗儿熏闭清道不能言者；或儿病津液耗损会厌干涸不能言者；或肾气不充，虚火上炎，伤肺不能言者。”张介宾《景岳全书·卷二十八·声瘖》说：“声音出于脏气，凡脏实则声弘，脏虚则声怯，故凡五脏之病皆能为瘖。如以忧思积虑久而致瘖者，心之病也；驚恐愤郁瘁然致瘖者，肝之病也；或以风寒袭于皮毛，火燥刑于金脏，为咳为嗽而致瘖者，肺之病也；或以饥饱，或以疲劳，致败中气而喘促为瘖者，脾之病也；至于酒色过伤，欲火燔烁，以致阴亏而盗气于阳，精竭而移槁于肺，肺燥而嗽，嗽久而瘖者，此肾水枯涸之病也。是五脏皆能为瘖者，其概如此。然舌为心之苗，心病则舌不能转，此心为声音之主也。声由气而发，肺病则气夺，此气为声音之户也。肾藏精，精化气，阴虚则无气，此肾为声音之根也。”又说：“虚损为瘖者，凡声音之病，惟此最多，当辨而治之。”《红炉点雪》对痰火病（肺结核）致瘖进行了论述，指出：“夫失声之证非一，有痰壅邪郁肺痿毒风寒热狐惑，舌强不语，肾虚瘖痱，治法各从其类也。惟痰火声嘶，则与诸证大异，何也？以水涸火炎，熏灼肺窍，金为火烁而损，由是而声嗄声嘶见焉。治法非苦寒降火，温燥消痰可复，惟益水清金则善矣。”清代唐宗海《血论证》对失血后失瘖病机进行了论述，认为“失血家初病失音，多是风火。声音者，肺之所生，肺金清朗则声音显明。失血家，肺金阴虚，为火所克，肺窍不通，鼻塞声闭。若系外感闭其气者，宜小柴胡汤加杏仁、桔梗、荆芥、薄荷治之。若是肺中实热，壅遏其窍，而声音闭者，人参泻肺汤治之。又有津液干枯，肺痿叶焦，声音嘶小者，乃失血之虚弱证，人参清肺汤，清燥救肺汤主之，常用白蜜、川贝母、人参、胡桃、百合蒸服。又有痨虫居于肺间，啮坏肺脏，金蚀不鸣，喉中痒咳喘热难已，此为痨瘵难治之证，宜百部、人参、明雄、獭爪、白及、百合、蚕砂、麝香、桔梗、甘草、獭肝、鳗鱼骨治之。”
现代中医临床对慢性喉炎积累了非常丰富的经验。其基本病机有脏腑失调与邪滞喉窍两个方面。脏腑失调方面，一是肺肾阴虚，虚火上灼喉窍；二是气虚不足，喉窍失养，声户运动无力，功能失司；三是肺胃、肝胆郁热，熏蒸咽喉。邪滞喉窍病理方面，主要有郁热、痰浊、瘀血阻滞喉窍。现将其辨证论治规律简介如下。
1、阴虚火炎，咽喉失濡证：临床以声音嘶哑，咽喉干燥，干咳少痰，声带暗红，增厚，舌质偏红少苔，脉细数等为主要特点，或有心烦多梦，腰膝酸软等症。治宜养阴开音。肺阴虚为主者，可用养阴清肺汤加减；若兼见胸闷，咳嗽稍有痰，苔腻，脉细滑，多属阴虚生痰，宜加清热宣肺化痰之品如瓜蒌、杏仁、前胡之类；证属肺肾阴虚者，用百合固金汤加减；心肾不交者，酌加养心安神之品，如茯神、远志、酸枣仁之类，心火上亢明显者，酌加黄连、栀子、牛膝、淡竹叶之类清降心火。以其声带暗红、肥厚，多兼气血瘀滞，宜酌情配伍活血化瘀之品，如赤芍药、当归尾、丹参、鸡血藤之类。
2、气虚不足，喉窍失养证：临床以声音嘶哑，神疲倦怠，四肢无力，气短懒言，纳差，声带肿而不红，松弛无力，闭合不良，舌质淡或有齿痕，脉虚弱等为主要特点。治宜益气开音。可用补中益气汤加减。若健运失司，纳差、便溏明显，宜用参苓白术散加减。若见咽喉异物感、梗阻感明显，痰多胸闷，苔腻，脉濡或滑，多兼痰湿内阻，宜加利湿化浊之品或三仁汤（厚朴、杏仁、白豆蔻、薏苡仁、通草、法夏、淡竹叶、滑石）；兼脾肾两虚而伴腰膝酸软、脉沉弱者，酌加巴戟天、淫羊藿、山茱萸之类。若气虚证而见声带肥厚色淡，或为痰浊郁结，宜酌加法夏、浮海石、郁金、昆布、海藻之类除痰散结
3、郁热熏蒸，邪滞喉窍证：临床以声音嘶哑，咽喉干燥，灼热，声带色暗红增厚，小便黄，大便或干结，舌质暗红，苔微黄，缓有力或弦略数等为主要特点。治宜清热开音。笔者常用自拟清金利咽汤（桔梗、黄芩、浙贝母、麦冬、牛蒡子、栀子、薄荷、甘草、木通、玄参）加蝉衣、胖大海；兼见咽喉干燥明显，口干渴，多属郁热伤阴，酌加葛根、天花粉、石斛养阴生津；大便燥结、小便黄，多属胃经郁热，酌加胖大海、大麻仁、郁李仁之类通便泻热，或加酒制大黄泻热通便。郁热证以其声带暗红，故多兼气血瘀滞，宜酌加当归尾、赤芍药、牡丹皮、丹参、鸡血藤之类活血化瘀。
4、痰湿内生，邪滞喉窍证：临床以声音不扬，咽部异物感，咳嗽或清嗓频频，声带水肿不红，苔白腻等为主要特点，治宜化痰除湿，宣肺开音，可用三拗汤（麻黄、杏仁、甘草）酌加法夏、茯苓、陈皮、葶苈子、车前子、石菖蒲之类。兼气虚者加益气健脾之品。
5、关于开音药品的使用。治疗急、慢性喉炎常宜配伍使用开音之品，常用的开音之品如下。
石菖蒲：辛、温。入心、肝、脾经。《本草经》谓其能通九窍。有芳香通窍开音之效。多用于急性喉炎属风寒表证，或慢性喉炎属气虚、痰湿，或兼风寒之邪者。
远志：苦、辛，微温，归心、肾、肺经。《本草经》谓其能通九窍。有宁心安神，化痰开窍之功。凡声音嘶哑而兼痰浊者，可酌情选用。
木蝴蝶：苦、寒。入肺、肝经。善清肺热、润肺燥、开声喑，可用于肺经风热、肺热壅盛、肺经郁热、阴虚不足之失音诸证。
胖大海：甘、淡、凉。入肺、大肠经。善生津润肺，利喉开音，可用于肺经风热、肺胃热盛、肺胃郁热、阴虚不足之失音诸证。本品有清热通便之效，肺胃郁热失音而兼腑气不畅者尤为适用。
诃子：苦、酸涩、平。入肺、大肠经。本品生用，善敛肺气，止咳逆，下气降火，利咽清音，为开音要药，可用于气虚证、阴虚证、郁热证之失音。
藏青果：为诃子未成熟的果实。性味酸苦涩，微寒，入肺、胃经。其降火利咽开音功效胜于诃子。，故尤适于实热证（包括郁热证）、阴虚证之失音。
蝉蜕：甘、咸、凉。入肺、肝经。本品轻清，善于疏散风热，宣肺开音。可用于肺经风热、肺经郁热、阴虚不足之失音诸证。
凤凰衣：甘、淡、平。入肺经。清肺热，生津润燥，利喉开音。尤适于阴虚证、郁热证之失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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