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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俊江
“咕嘟咕嘟——噗——”一听这动静,就知粥锅要潽,赶紧扔了柴草火叉,从锅门口一跃而起,抢到锅台前掀起锅盖。“快!搬磨子唦——”大人如若正巧看到你手忙脚乱的样子,就会笑着捉弄你一下,叫你搬个石磨子来压住。
煮粥说起来简单,但放到没有电饭锅的年代,用土灶铁锅柴火来煮粥,锅上灶下,忙而不乱,对于一个初学煮饭的孩子来说,那还真要点本事。关键在火候要把握好。粥锅要沸腾了,赶快揭开锅盖搅一搅,然后转为小火慢慢熬,熬的时候锅盖不用盖或不全盖,不然就容易潽,熬稠了的粥汤潽起来如涨潮一样溢出来,任你真的搬个石磨子来,也是没用的。
锅潽了,会把薄粥潽成厚粥。厚一点不是蛮好吗?可是量就少了。怎么办?兜半瓢水加到锅里再烧。当然这就野蛮了,因为潽掉的粥饮汤是白水不好比的。乡人认为粥饮汤养人,宁可少吃粥里的米,也要多喝粥饮汤。粥饮汤不能浪费,那粥锅就不能瞎潽,就要看好了。尤其是煮大麦糁子粥的时候,更不能相呆,大麦糁子粥一沸腾,潽起来特别来神。灶膛里烧着锅,锅里煮着粥,干活若是三心二意的,回头有你忙的,这糁子粥黏稠,一旦潽了,锅台子上一片糨糊,你耐点心好好拾掇吧。
煮粥时这些带着点欢乐劲的烦恼,放在现今语境中可能不太容易理解。一来如今人们不大喝粥,尤其是年轻人自己动手煮粥少了,这番体验自然也就少了。二来即使要煮粥,电高压锅自动控制,全无潽粥锅的顾虑。而在从前,一天早晚两顿正常吃稀的,如遇阴雨天,中午这一顿也可能喝粥,煮粥就成了过日子的一项基本功。
回想起来,除了看粥锅有些劳神,煮粥还真是当锅摸灶那一套生活中比较简单的,何况还带有诸多乐趣。大冷天北风吼吼的,放学回来往锅门口一猫,那叫一个暖和。有时还能顺带烤个把山芋,真是开心的奖赏。大夏天烧火煮粥,那是一个辛苦,热得浑身汗冒如雨淋,但莫急,等你忙定当了,就可以冲到门前河里玩一通,美其名曰洗澡,下河玩水的理由立马就充分而响亮。放到现在,要把游泳与做饭顺理成章联系到一块,恐怕说半天也理不出个中逻辑。
如今生活条件好了,饮食选择多了,但我还是习惯喝点粥,尤其早晚,喝点稀的比较舒泰。要喝就得煮啊。白米粥、杂粮粥、山芋粥、胡萝卜粥都可以用电饭锅高压锅设定,坐等吃现成的。而青菜粥要是也用电饭锅,就成了黄菜粥。这菜粥,还是得灶火上煮。大米和花生米淘好先煮上,这边把青菜洗净切好,另起油锅用生姜米爆香,将青菜炒一下备用,这时粥锅也基本烧开了,转小火慢煮一刻,加入炒好的青菜,再熬一熬,熬到稠汤即可。这说起来有些繁复,其实轻松。天然气灶的火头大小随手可控,不似从前乡村厨房里锅上灶下奔忙,又要扬汤止沸,又要釜底抽薪,火候还不一定把握得好。
像这样的冬日,煮上一锅花生米菜粥,香喷喷,稠笃笃,吸溜吸溜喝得通体暖和和,心里也暖暖的,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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