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郦寄应好友之邀,进入皇宫。
赵王吕禄摆好了棋:“来,杀上两盘。”
郦寄调侃地:“你棋艺低劣,向来畏惧回避。主动向我挑战,就是自取其辱。”
吕禄苦笑着:“打猎是我强项,可惜不能出宫。”
郦寄:“吕太后去世都一个多月了,你还守着皇宫,足不出户啊?”
吕太后是吕禄的姑母,一年前封他为上将军,独掌京城兵权,并兼职相国。临终前嘱咐他握牢兵符,坐镇皇宫,严防刘氏皇族及功勋集团借机兴变。
吕禄点点头:“太后遗言不可违背。”
郦寄:“太后临终前是老糊涂了。送葬时都不让你出宫,太过悖逆人伦。现在七七都过了,你还胶琴鼓瑟,莫非余生都要窝在这里?”
吕禄:“我肩负国之重任,不得不再三谨慎。”
郦寄一撇嘴:“重任就是压顶泰山,你握着兵符疑神疑鬼,还不如做你的赵王快活自在。”
吕禄:“是啊,再过几天,待局势平缓,我就辞却相国,交出兵符,回到自己的封国。从此与你朝夕共游,醉笑倚马揽红颜,当个逍遥王爷。”
郦寄:“呸!手握利刃的,不管何时何地,都觉得杀机四伏。你只要大权独揽一天,就一日不舍得放下。”
吕禄一挑大拇指:“这句话,我感同身受。可我准备把兵权交付周勃,相国还给陈平,远离是非之地,却是由衷之意,并非自欺欺人。”
(欲归相印,以兵属太尉。)
郦寄点点头:“'勃为太尉,不得入军门。陈平为丞相,不得任事。’二人虽无怨言,可众大臣都抱不平。你若挣脱俗事、放手归国,我只能由衷钦服。”
二、
几天后,吕禄走出皇宫,去见郦寄。
郦寄愁容惨淡,神不守舍,几次欲言又止。
吕禄:“有什么心事,还不能跟我说出的?”
郦寄迟疑再三,终于说出:“我父亲被人绑架了。”
吕禄跳了起来:“哪路绑匪这么大胆!你怎么不早说?我马上调兵清剿!”
郦寄:“此事干系重大,不可轻动。”
吕禄大骂:“你爹被绑,你还磨磨叽叽的,真是枉为人子。”
郦:“你知道我爸困于何人之手?”
吕:“谁?天下有哪股势力,敢抗拒我五万精兵?”
郦一字一句地:“周勃太尉,陈平丞相。”
吕大惊:“果如太后所言,二人要造反。”
跟着冷笑一声:“只可惜他们身处虚位,调不动一兵一卒。”
郦:“可我爸爸在他们手里。”
吕冷静了下来:“他们绑了你父,用意何在?”
郦:“让我劝你交出兵符,退还赵国。”
吕大奇:“几天前我就向太尉移交兵符,他执意不受啊。”
郦:“他以为你虚情假意,试探于他。”
吕:“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注:此句被后人借用。)我这就召集众臣,把兵符交付太尉。”
郦忙劝:“万万不可,兵符离手,大难即至。”
吕:“你也知道,我早就想挣脱权力漩涡了。何况你爸……我不过做个顺水人情。”
郦寄不便再劝,只能叮嘱:“你一定要太尉承诺,保证吕氏一脉不受侵害。”
三、
吕禄当众宣布退位让权后,众大臣一片沉寂。
吕太后的亲妹妹吕媭跳将出来,指着他鼻子大骂:“你撒手大权,吕氏将有灭族之祸。”
周勃和陈平站了出来:“吕氏与满朝重臣都是亲眷,哪有自相残害之理。”
吕媭:“呸!你们笑里藏刀!不为兵权,为何绑架郦寄之父,逼着郦寄游说,来谋夺兵符?”
周勃委屈万状:“郦老到我府上作客,留恋不归。哪有绑架一说?”
陈平侃侃而谈:“郦、吕两家世代姻亲,骨肉相连,何有夺权之意?”
吕禄点点头:“我早有退意,正好借此机会,与诸位开国功勋释疑解忌。”
吕媭大哭,把身上佩戴的珠宝玉器全扯下来,摔在地上:“这些东西马上就会转手,我不用守了。”
(用悉出珠玉宝器散堂下,曰:'毋为他人守也。)
几天后,周勃手执兵符召集将士,大喝:“吕氏谋夺刘氏江山。忠于刘氏的露出左臂,效忠吕氏的露出右臂。”
说完脱下左边衣袖,露出左臂。
众将士一齐裸露左臂。
周勃一挥长剑:“将吕氏一族不分男女老幼,全部诛杀。”
吕媭携带子女,拦住叛兵:“我老公樊哙,是开国功臣;一子一女,俱是功勋之后,谁敢枉杀?”
周勃歪歪嘴,兵卒一拥而上,将吕媭拖到殿前,连带全家老小乱棍打死。
四、
吕禄此时正在赵国,与郦寄饮酒打猎。
朝廷钦差携拥重兵,宣读圣旨:“吕氏祸国殃民,篡夺刘氏江山,特恩赐赵王吕禄自缢。”
郦寄大哭:“是我害了你啊。”
吕禄坦然地:“谁人能逃一死?我享尽富贵,此生无憾。”
他安慰郦寄:“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哥哥我先走一步。”
郦寄哽咽着:“知己?他们会诬我为卖友求荣之徒。”
吕禄:“蒙受冤情又如何?人生贵在适意,何忌世人评说。”
吕禄死后,一个成语诞生:郦寄卖友。
到了宋代,有人作诗:
直以劫父故,蒙他卖友名。闲将诛吕论,非勃亦非平。
吕氏一族被灭,周勃陈平的小把戏根本不值一提。招来祸害的根源,就是郦寄的卖友求荣。
后人评论:兵权至高无上,是国家紊乱动荡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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