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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医生的奋斗:从濒临倒闭的乡镇医院到三甲医院主任医师

距离省城200多公里的西南某地,有个远近闻名的矿山镇。从县城出发,大山之间蜿蜒40多公里,公路从半山腰下到谷底,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江向南流去。江边冲击出一片不大的坝子,矿山镇就在这片临江的坝子上。

这个镇因矿而兴,也因矿而衰,有纵横交错好几条街道,一排排八九十年代的房子整齐排列在两旁,房子已经有些斑驳沧桑的味道,剧场、电影院、医院、职工俱乐部、厂区、居民区等一应俱全,街道边高大的凤凰木一到夏天火红的花就开满整个镇子。矿山最辉煌的时候,镇上有好几万人,人称大山中的小香港。

二十多年前,镇上的矿山医院从省医学院分配来一位操一口东北普通话的年轻人,大家都叫他小何医生。小何医生像大多数东北人一样,豪爽健谈,不多久就跟大家混熟了。小何医生家在祖国最北疆,出身农村,家里好几个兄弟姐妹,大学考到了西南的这个省会城市。毕业后,有的同学分到了省城大医院,有的去了市里,也有的到县里,身不由己的小何就被分到了这里。小何人乐观,也不怨天尤人,很快成为这里的青年骨干。

这期间,医院的一位年轻护士小刘成了小何女朋友。小刘家在本县,也是一位来自农村的美丽朴实的姑娘。爱情是甜蜜美好的,夏夜里,两人牵手走过开满火红凤凰花的街道,有时候去江边吹风,有时候去影院看场电影,有时到街边吃烧烤,有时周末,坐两个多小时的班车回小刘家里。虽然依旧清贫,但日子是简单美好的。

没过几年,整个矿山经历了几百年开采资源接近枯竭,加之国企改革大潮席卷,很快不可避免走向了衰落。矿上越来越困难,工人走了一波又一波,镇上关门的饭馆商店也越来越多,医院也变得门可罗雀起来。这期间,小何医生和小刘已经结了婚。两人本来工资不高,在结婚的事情上精打细算,两家人都在农村,一个东北一个西南,连办酒席的钱都困难,更不论两家人往来折腾的旅费。小刘甚至还从来没有去过小何东北老家。两人不打算办婚礼,想用有限几个钱去旅游结婚。小刘的母亲坚决不同意,觉得两个人无论怎样也是在外工作的人,城里办不起,在农村不管办差办好还是要办,不用他们出钱由家里操持,这关系脸面与人情。小何医生就在小刘家里迎娶了小刘,远在东北的家人没有到场。

矿山医院早已人心惶惶,濒临倒闭。期间小何医生被借调到了县城附近的一个镇医院里。此时小何医生已经有了女儿,生存的压力前所未有。虽然早已在这里结婚生女,但小何一直向往着曾经学习的省城。渐渐的,小何医生已经心生去意,并一次次在心里谋划怎样进城。终于,矿山医院开始减员,在老职工眼里是天大的危机,但在小何两口子眼里却看到了机遇。他们下定决心,自愿放弃编制,买断工龄,双双下岗。小刘先到了省城,在一家私立医院找到了工作。两口子拿着买断费,咬紧牙在省城那时候还比较偏僻的位置付了首付买了房,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惊险一跃。

在同学朋友的支持下,小何医生在省城的一个城中村租了一层民房,在城市医院尚未覆盖的夹缝下,开起了小诊所。那时候正是各类诊所野蛮生长的时期,莆田系正在跑马圈地,民间各类诊所也如雨后春笋。整个诊所就小何一个医生,请了一个护士,不到100平米,摆了三张病床。诊所临着城中村的马路,下雨的时候,汽车溅起的泥水不时飞到何医生诊疗台前。不忙的时候,小护士回二楼租的住所里做两个人的饭。诊所简陋,基本也就看个头疼脑热之类小病。慢慢的,诊所经营开始稳定下来,何医生里里外外、一年到头就扎在诊所里,虽然辛苦,好在生意尚好。

诊所经营了几年,城中村不断被城市蚕食,加之监管越来越严,诊所也不可避免的清淡下来。从小在贫困中成长的经历,让小何医生一直有着一种超前的危机感。小何医生感到,维持一个诊所已经不是长久之计,缺了大的平台,自己也永远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江湖医生。考研的计划逐渐提上了日程。开诊所期间也去考了两次,并没有考上。

此时小何医生已经30出头,他做了人生的第二个重大决断,关闭了诊所,重新捡起书本,在家闭门学习一年,终于考起了医学院全职研究生。研究生一读三年。这期间,整个家庭经济主要依靠小刘。小刘在一家私立医院照B超,已经撑起了家庭重担。

研究生毕业后,在导师帮助下,何医生免试进入了医学院附属的一家三甲医院,成为了科室里主刀大夫。此时的何医生,已经三十过半,进入了人生中最繁忙的时光。凭着勤奋与技术,很快在科室站稳了脚。过了两年,又在医院附近买了大房子。在人生四十岁的关口,何医生双喜临门,成为了副主任医师,并通过一系列运作,妻子也进入了这家医院,同时,妻子还以39岁的“高龄”生了二胎,成全了儿女双全。

何医生,用了近近二十年,期间几经周折,靠着自己不放弃的努力和勤奋,终于可以心态平和的和自己当初大学毕业就分到省城医院的同学坐到一起喝咖啡了。其中的艰辛与曲折,只有自己能够体会。

去年春节,何医生回小刘家过春节,还特意去了工作的第一站,江边的矿山镇。镇子变化不大,基本还是那个格局,整个春节也不很热闹。而何医生两口子,可再也不是当初小镇上守着清贫的年轻情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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