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仕伟：风水典籍《达僧问答》宋.刘潜.司马头陀.著

风水典籍《达僧问答》宋.刘潜.司马头陀.著

段仕伟/整理

司马头陀，为宋哲宗时江西南康府人，原姓刘名潜，曾任官至司马（掌管军政官名，位在将军之下，参预军事计划）。对地理风水尤为精通，自始至终以之渡世，据记载江西湖广足迹遍布，吉安葬地特多，著作有《地理铁案》、《达僧问答》、《司马水法》等。唐宋时期的风水理论和著作以形法为主，很少提及理气。

达僧问曰：形以气凝，气復随形，何也？

答曰：善哉，问也。凝形之气一定不动之质也，随形之气生生不穷之机也。是知形气未尝相离，所以能成其变化也，故葬经言：有土斯有气。又曰：土形气行，物因而生。

问曰：今世俗多用五行九曜以辨其理，独郭氏葬经只言气而不及此，今论中俱不关涉，何也？

答曰：夫论星曜者，以其生制观其剥换之所宜，以其卦坐审其方向之所利，辨峰审大小之体势，察尊卑贵贱之等，差可谓详矣，而於内气之所秉受则理有不同，故言亦鲜及，盖星曜之理与情势之理不同，情势之理妙用之理也，而葬书皆妙用之理，然文简意深人难通贯，非深於觉者未易晓也，此文分阴阳窝钳坡乳肤凸脉息之所止，定高山平夷浮沉深浅之所聚莫不显然明白易於体察，虽言不涉葬书而理则皆乘气之旨矣。

问曰：窝属阳乳属阴，何以知其然也？

答曰：夫天地之气一阖一闢一发一敛，实阴阳出入之机，近以草木花果譬之。抽條布叶者，气之行也；开花垂实者气之止也。草木之开花岂非气发于外乎？窝阳可知矣。果之垂实岂非气藏於内乎？乳阴可知矣。观万物之理，无非阴阳相乘以生也。而地理止聚之气，阴取其阳阳取其阴，是所谓承生气也。是知阳发于外，浅以乘之；阴聚于内，深以取之者此耳。

问曰：开之属俱浅乎？合之属俱深乎？

答曰：开合之体虽明，而深浅之法实有分也。盖阳聚之穴，平仰则气全浮於外，坡钳倾急则气未全发于外，必须取平然后浅以乘之，彼全浮於外自然之聚也。破实就虚，阳犹未离於阴也。夫乳脉之穴虽属阴结，当观其两股界流浅深，更以禀形大小而斟酌之缓急降升而体察之。

问曰：何为浅以乘之，閤以固之；深以取之，闢以通之？

答曰：浅深既得其宜，作用更得其法，方为全。倘景纯所谓：目力之巧，工力之具是也。能明作用则浅深自得于心矣。葬书言：乘金相水穴土印木，实作用之妙法也。乘金者，大作坟堆是也；相水者大开圆口是也；穴土者大开方口中不培塜是也；印木者因山接续是也。夫浮阳之穴，非乘金不足以聚之。半阴半阳非相水不足以发之；然相水之内又须乘金；浮脉轻小者，必须印木因山续脉，皆为合以固之；独穴土之法，盖其所钟，肤乳丽大阳葬於深必深取土以通之，若太深则气难发矣。

问曰：既欲发其气，圆为相水亦可何待方穴矣？

答曰：此妙理也，夫穴圆则气有动意，方则气有静意，圆穴者劈开罗堂欲其气动，復乘金以聚之是已。方穴者龙真势特气虽发而入手或绷或硬无窝无肤此为阔聚之结，逢此穴者亦大开相水则阔绷之气从阳动处发，却於中浅浮大堆以聚之，此取气至巧至妙之法也。但要识得所禀所乘非虚方可，所谓聚之所不散，行之使有止，触类而长存乎其人矣。

问曰：窝突之形易察，而真伪之情难辨，敢问其详？

答曰：夫浮阳之聚必后有隆阜之体，前有微敛之势。彼平窝仰箕承掌之穴，欲其内无稜坎隐然渐低中有肉地者为真，其中陡然为坎及窝大深中无肉地者为虚，何以知其然也？盖深而徒者则肘臂重，其气不发於窝而或流行於左右矣。若阴聚之结肤欲豁而有受，乳欲坠而气蓄，凸欲渐隆而足阔.何为有受？如胸堂隐然歇凳以受穴；何为有蓄？上小下大则坠而有蓄；何为渐隆而足阔？盖凸与节脉之穴欲隐然而起则气不促，足阔则余气多而界水不削。彼节脉突然而起，及界水逼近者恐多为赘疾之气，夫节脉之穴虽巧而受气最微，要当於大止大聚势特局真中求之，及於积气中探索，因细微以识真机之露方得其妙，若以势弱局宽缓慢中求之则多虚也。何以为积气？曰：主峰重厚端耸无破漏者为积气上地之结，三五节内皆宜有此。夫节脉之穴禀虽弱而积近其势，阴多当寻阳聚之结，此须穴前合流微浅或茵辱平铺勾搭平缓，则其穴宜迎实就虚，上接下蘸为借脉为道阴会阳之妙法也。

问曰：既有阴变为阳，岂无阳变为阴乎？

答曰：精哉，其问也。夫坡钳深而股重则其节气元或倚其盛大者皆为阳变为阴必须深以取之，或脉长则於分处取之。夫坡钳面绷势荡则观其微敛何如，在中则中聚，在未则下聚，偏敛则气挨於偏，盛均敛则气合於中，此皆真龙口之聚也。

问曰：坡钳之内放低就敛则上有箭水淋头何以不畏？

答曰：夫流亦有阴阳，其流平浅，阳会之流也；其流深急，阴射之流也；阳会之流又何已畏乎。

问曰：审形之妙察聚之理，蒙师罄徹真千古心传之秘也。敢问其聚之之的，何以观之？

答曰：详哉，问也。夫定穴之的有一定之理，无一定之法有一定之理者，刚柔缓急相济以为用，模真斜正相乘以就势。无一定之法者盖势有高低缓急之不同，形有大小屈伸之不等，有以势力及以不及而知其的也，有以动息隐微而其的也，有以刚柔相等而知其的也，有以至中至正而知其的也，有以形倾势闪而知其的也，有以微敛转掬而知其的也，有以内流宽紧而知其的也，有以剪交避缺而知其的也，有以护翼照应而知其的也，有以影暎證佐而其的也，此千变万化之妙在人心目精熟自默契之矣。然非尽砂具图安能明之，安能识之哉。

达僧復问於师曰：世俗以方向定的何如？

答曰：以方向别外气之符应则可，以方向定内穴之真的则未可，盖真穴之结有自然之聚须假外气大而界合，朝聚小而交锁揖抱乃为相成之水，彼反直箭激则无相成之意，故有其凶然亦出於自然之势也。盖山之欲止不待临流而其势先杀，非勉强能使其止也，然而山川融结实难全，倘有内气完足而外气不倘者，有外气完美而内禀不足者，况明堂来山不能不离乎，吉凶要在趋避，適宜耳。大抵龙穴既定方向随之，非由方向以定於龙穴，善察脉者但看来岗所积之多寡，而穴情既定。於是朝乐形体之美恶流水字面之吉凶皆可剪裁自然符合以为应。譬如人之贵贱事物相接各应於心之所用矣。世之拘方向者以造化之妙全在於卦坐，故论天星合生旺衰谢之来去则不择於支，以大五行所属而论生克进退禄马御街者则以支神为执，彼论阴阳各路者恶于禄之对山，论四龙者则又恶支神之在水，论六秀者则以为诸向皆凶，独是不明龙穴者拘一卦则窒而不通，兼众卦则泛然而无所主，且古人立卦在考据于图书而应验又多出于说卦，由此观之论卦乃古人取验之一端耳，焉可以为定穴之的哉，且古人上圭支神十二测景而已，自汉以来，因增后天文王之卦，八干四维分支神之半是知干维之内乃支神之柔也，支神之向乃干维之刚也，故勇猛之势多乐支神，平缓之势多乐干神，虽刚柔相乐亦大概之法也，不可拘此，独八方之风不可不辨，夫坎为广莫风，艮为条风，震为谷风，巽为清明风，离为明庶风，坤为凉风，兑为阊阖风，乾为不周风，惟东南之风实不能散生气，故方向值此者不畏高岭空旷，西北向者定要周遮闭塞，艮近坎紧闭犹佳，所谓三门永闭五户常开是也。深钟之穴无妨，浮阳之聚犹忌，犯此者非人丁稀少则旺气易衰歇也。

达僧復问於师曰：郭氏之书专察岗陇之势，绝不论五星之形而作用独言金木水土何也？

答曰：夫五星之形可别岗峦之体不一，故惟耸秀揖抱则无拘星体已贵显矣，至於作用之法则借四星之形以乘之，非以四星之情为能生此聚此也，盖大作土堆非圆形不足以聚之，大开相水非拱相不足以发之，非穴土不足以通，其深非印木不足以续之，其微独不言火者火尖燥勿用也。

达僧问：是言再拜谢而问於师曰，作用之法非师发明安知其妙，但葬书篇中论气深奥甚多，望更指迷一二，何者最为切要。

师笑面答曰：子之利根过人远矣。穷深极玄而心尚未足，可不为汝言之。然郭氏所言乘风则散界水则止乃大概之说，及言其行也，因地之势其聚也，因势之止葬者原其起乘其止似切要而优未也。盖行势易知止势难辨，故势来形止藏风界水虚而无结者多矣，其论形止气蓄来积止聚方为精要也，故吾所论皆形止气蓄来积止聚之妙，且景纯论流行零散亦为切要，盖岗陇多顿伏抽枭之势，故多有流行意平洋散缓阔铺，故多有零散意然坦夷亦或有流行涸燥亦或有零散乃气盛之余而有此也。流行者，气之动也。零散者气之不散不能动而为总之聚也。故涸燥之龙展茵布褥开平撒荡垂须拖佒，其深隧藏风之中有所聚也，彼左右巧如刻削整齐者小器之受，故岗陇无零散者必流行逢水而方止也。平洋零散者亦不可以浅露，必须深入以受中气也。所以贵平夷篇立言独简，但言隐隐隆隆法葬其中可见其意矣。然切要犹在支之所起气随而始，支之所终气随而钟字，终字最有意味，盖其此处有起则气在於始不在於终尽处矣，若气在於终则当观其所钟方可为穴，所钟者，来小聚大，撒脚圆阔，外气环抱是也。其论岗陇之穴法，葬其所会乘其所来，审其所发择其所相，避其所害亦是切要，葬其所会者，交流会合处为穴也。乘其所来，来急则缓以乘之来缓则急以乘之也。审其所发乃偏立挨盛就强以为穴也。择其所相照乐映护趋有情处为穴也。避其所害凹逼箭割立穴宜远之也。智者能辨推而广之则巧夺神功矣。

復问曰：来岗之积变化不同等差亦异何以别之？

答曰：夫贵龙之为势也，当看横阔看摆揖看卓拔看飞展，富龙则无此势矣。故叠如障幙者知其为台司之任也。重如万鼎者知其为柱石梁栋之器也。方如金屏横如玉玑者知其为左右近待之卿也，一字长横三台平列知其为中书机要之重也，锯齿排云知其为公候边叶将相之兼也。笔峰干霄知其为魁名天下终掌金衡也。

问曰：古言平洋不问踪，水绕是真龙。若论水绕处为龙，何地无水，将不分砂与局，尽名为龙乎？

答曰：两水夹流顺下，势如破浪之行，得到水交砂会之处，龙穴可定。

九升曰：平洋板实之处，不能结作。必至空界玲珑之所，遇水而穴始成，故以水绕为真龙也。但龙有水绕，砂亦有水绕，龙则有穴。砂则无气，若一见水绕便认为龙，误人不可胜言矣。答以水交砂会，方定龙穴，不是见水绕便认为龙，必须水交砂会，团聚成局，其中方为龙，方有穴也。盖水绕是龙，乃对无水处言，若有水处，又当别龙别砂矣。

杨公于平洋言空龙矣。盖以地实天空，地必得天而始结，非舍实而竟言空也。后幕师以空则水入，以水言龙，尤杨公之言空也。平洋觅地有两法：一从实地上寻至水边曰顺求，一乘舟从水中寻至地上曰逆求。顺求则见地烦难，逆求则得穴容易。以一从实处求空，一即从空处得实也。幕师以水分枝干寻龙，乃是寻龙便捷法，非实以水为龙也。况幕师扦穴，俱在高起之地，不在低平之所。愚人不明其意，竟认水为龙，直欲舍土气而乘水气，则惑之甚者也。若果水是龙，而土非龙，则穴宜下于水中，不得扦于岸上矣。即幕师定局辩卦之法，以南边有水则曰坎局。明明是以地为体，以水为用。若水是龙，则南方之水，当言是离龙，不当言坎局。痴术梦梦，余安得不疏明刘公之说，以为晨钟一击乎。

又问：既以顺水为主，如东来之水，再无西至之龙乎？

答云：地气之流动变化，一如水之流动变化，原无定向矣。安见水皆顺流而无逆回之理乎。如随龙之大水东流，而穴前小水亦东流，则名顺局；如随龙之大水东流，而穴前小水西流，则为逆局。

又问：假如平原旷野，离祖甚远，多为水隔，又无踪迹可寻。彼云东来，此云西至。如是何以知其顺逆也。

答曰：一片顽坦之地，初无手脚，顺行一程不断，过此而重结咽喉，枝脚向抱，见水环玉带，砂护金城，高低尺寸，结于水口处，则上手平坦之地，因是发祖，顺流结穴，故谓之顺结。如下手顽坦，无手脚相护，逆行一程，方见枝脚逆上，重结咽喉，临局水环开 面，必是下手顽坦之地，发起而逆上，至分水之处结穴，是为逆结。故结于水口处者为顺，结于水分处者为逆耳。

杨公之书高妙，刘公之书精实。幕讲学刘公之法者也，刘公既以地为龙，曾幕师反不以地为龙，而真以水为龙乎。

又问：相地之法，须问祖寻宗，又须觅石骨过江河，而重兴营寨。若如是言，则是得穴后知龙之顺逆，似龙可不必问矣？

答曰：如有踪迹可寻，高低可验，则其寻觅不难，若微渺之中，不可考其出处，当如是而观其顺逆。

又问：恐有是穴而无其龙，将如之何？

答云：穴身也，龙祖父也，天下未有无祖父而生子孙者也。有结作，则知其有龙矣。

又问：恐穴好而祖宗之贵贱不知，奈何？

答云：如子孙显贵，其祖宗自有福力，岂必以圣人而后生圣人也。

余读问答至此，不觉废书长叹也。今之言平洋者，其病有二：其一是不知平洋法，其一是知平洋法。不知平洋法者，乱以山法论平洋，必要求关峡起伏，问祖寻宗，抑知有有龙可寻之地，有无龙可寻之地，于无龙可寻之地，必要求龙，而美穴竟废矣。盖有穴自然有龙，不过隐伏难见耳。于平洋之中，拘沉来龙者，不容不急读刘公之书也。曷言知平洋之法之病也。幕师因平洋有无龙可寻之地，只以水作山，而立水龙之法，使人便于得穴耳。岂知法立弊生，后之庸术竟欲舍地而言水，不问地之有穴无穴，田头地角，靠水乱下。不曰合三匝贪狼，则曰合八山武曲。夫有穴而后用理气，穴且无矣，理气焉有。不几以幕师之慈航，为杀人之锋刃乎。故于平洋之中，不知有脉有龙者，又不容不急读刘公之书也。

王中声曰：余尝流连于吾乡诸名墓，其结作各不相同。有来龙关峡分明者，有仅结穴处分面目，来处平阔模糊，不可察其起止者。夫既有好穴，应有好龙，若其无龙，焉有是穴。怀此疑义，久不能失。丙寅之冬于受箕葛先生处，得刘仙问答一篇读之。以结于水分处为逆，水合处为顺，得穴而后定龙。又云未有无祖父而生子孙者也。有结作，则知其有龙矣。于是所疑尽释，始知一切妙义，古人必不剩于后人。吾人于理有所不明，自是读书不多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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