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殷墟卜辞的甲骨文字中,女部首的字特点之一是“发育”的比较完全的,就是说女部首的字很多;女部首的甲骨文字的另一个特点是这个部首基本没有贬义的字。这一点和东汉许慎的《说文》大不一样,《说文》女部首中收入了诸如:奸,妒,婬(淫),嫖,妓等贬低女性的贬义汉字,但是在甲骨卜辞中基本是褒义和中性的。这一点至少说明在商代晚期,社会对女性是尊敬的,男女是基本平等的。至少,在甲骨文字中,没有明显的表现出男尊女卑现象。
娥与好是甲骨文里描写女性的两个字。自东汉到清代,文字学者大多认为这两个字都用来描写美女之美好,在先秦某些方言中它们是同义词。见《说文解字段注》:“秦晋谓好曰娙娥”段玉裁注:“方言,娥,好也。秦曰娥。秦晋之间,凡好而轻者谓之娥。”同样在《说文解字段注》一文对好的解释基本就是今天流行的本义:“好,美也。从女子。”段注:“好,本谓女子。引申为凡美之称。”
文献表明,从东汉到清代,文字学家们一直以为:好就是女子美好之谓,而娥在先秦只是秦晋方言的发音,其本义也就是好的意思。但是,如果你看见过殷墟甲骨文里娥与好这两个字的话,你就会知道娥与好是甲骨文时代同时存在的两个本义不相同的字。如图:
甲骨文 娥,是一个执戈的女子。这个字从甲骨文演变到东汉成为女部首加我构成,这是在是一个智慧的创造。因为在甲骨文中只有女部首加戈。既然是一个执戈的女子,这女子当然是用手执戈,而我字的本义正是以手执戈,所以娥就表明是一个以手持戈的女子。许慎在《说文》里说“娥,帝尧之女,舜妻。娥皇字也。秦晋谓好曰娙娥,从女我声。”这说明,许慎在东汉时搜集编写《说文解字》的时候,他还不曾看见过殷墟卜辞和甲骨文字。同时也说明,殷墟甲骨文在晚商可能是一种流传于小范围人群的对外不公开的文字。
娥的甲骨文本义是:执戈的女人。也就是能够打仗的女人。
卜辞中涉及娥的记载都很费解,因为大多不涉及娥的本义,所以这里从略。
甲骨文 好,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女子。这个字似乎从来没有被认为是一个女人和她的孩子。《说文》里说“好,美也。从女子。”段玉裁的注也说:“好,本谓女子。引申为凡美之称。”这里许慎和段玉裁(也许还有其他一些古今文字学家)都忽视了一个本质的区分:这里的女子按照晚商甲骨文的造字动机,它要表达的应该是一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好的甲骨文本义是:有孩子的女人。也就是完成了生育孩子的女人(不仅生育,而且成活)。
卜辞中有数百条有关妇好的记载,如:
“丁酉卜,宾,贞:妇好娩[嘉]”(续4·29·3)
“妇好伐……土方”(库237)
说明商王武丁的配偶妇好生育过不止一个孩子。没有生育过孩子的女人和虽然生育过孩子但却没有成活的女人,按照这个好字的造字特点看,都是不能叫做好的。而好的意义也不是像我们俗话说的“女子为好”,而是有了孩子的女人方为美好。
娥是执戈的女人;好是有了孩子的女人。这是两个本义完全不同的甲骨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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