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业果
实验中学校友
1974年，我18岁，高中毕业后，因为耳疾，办理了病免下乡手续，没有下乡做知青。因为爱好美术，常去简阳中学李清忠老师处和简阳文化馆学习绘画。后来，在石桥附近的乡村小学做了代课教师。
1975年8月，我开始在四川空分厂子弟校（现简阳市实验中学）做代课教师，美术特长派上了用场，教小学美术课，有时也兼任思想品德课、常识课。直到1976年12月结束代课。当时，子弟校小学部还有一位代课教师，是我在简阳中学的同学，记得好像名字叫赵世平，家住简阳南街简阳中学后门黄葛树附近，好像教小学数学。
当时，四川空分厂教育处处长张荣跃兼任子弟校校长，为人温和，头脑清楚，善谈，后担任副厂长，再后曾担任省机械厅副厅长。子弟校小学部校长是蔡兰生，是空分厂副厂长吴杰的爱人，杭州人，做事认真，待人和善。蔡校长的小儿子和女儿都在子弟校读书，我都教过。
空分子弟校小学部教师有30人左右，至今，我依然清楚记得许多人的样貌和声音，有教导主任邓琼英，后勤主任张碧琴，大队辅导员龚宁礼，还有杨香芬、都贵荣、张光霞、李明惠、孟晓萍、陆珊珊、俞碧和、余戌媛、孟汝兰、谢国群，以及体育王老师、数学李老师、语文毛老师、门卫吴旭成、工宣队员李师傅、金师傅等。中学部教师有王道荣、李孝健、汪冠陵、付纪闽、化学老师蒋治生、英语老师斯新巧、语文孙老师、团委书记钟老师等。教师中，女老师比较多，其中上海人、江浙人比较多。教师之间关系融洽，彼此友爱。
因为我年轻，老师们都亲切叫我“小余”，也十分关心我。我的宿舍在小学教学楼二楼的一间七八平米的小屋里，是我的寝室兼画室。二楼走廊另一头的另一间小屋住着蔡兰生校长的大儿子吴伟胜，当时是工厂一车间的团委书记，年轻有为，晚上常在走廊相遇，彼此点头微笑致意，有时也简短几句寒暄。他后来做了厂党委副书记，后传言做了某市副市长。
当时教学没有什么升学压力，美术课的内容很自由，主要培养兴趣，画几何图形、花草树木、简单人物头像、小动物，学写美术字等。我和几个同龄朋友除了画画外，还互相借读了许多文学书、哲学书、政治经济学、以及各种杂类的书。读了马克思、恩格斯、黑格尔、康德、费尔巴哈、卢梭、托尔斯泰、屠格涅夫、高尔基、肖洛霍夫、司汤达、伏尼契、罗曼罗兰、杰克伦敦、海明威等的书，特别是外国文学名著，相互传阅频率很高。回想起来，那时阅读名著，对于我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形成，影响很大。
记得那时空分厂宣传处处长是胡其云，已经在报刊发表了许多作品，小有名气，是从部队转业后到空分厂的。那时，每周都要组织政治学习，记得有一次，子弟校全体教师在中学部搞什么政治学习活动，教育处长兼校长张荣跃讲话后，请胡其云讲理论学习，其中，胡其云讲了自己在部队时，曾在西北的荒野，遇见狼群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令人毛骨悚然。胡其云老家是石桥镇，常骑自行车回石桥。我的父母也是石桥中学教师，我也常骑一辆“凤凰”自行车来往于石桥简阳之间。我常在路途中碰见胡其云，我会主动点头微笑致意，他也会礼貌地对这位年轻人回报以点头微笑。
记得每到新学期，负责后勤的张碧琴主任、工宣队的金师傅、门卫师傅吴旭成、还有我，会一起蹬着三轮车去简阳新华书店取新书，一等就是半天，然后吴师傅蹬车，我们推车，回学校。那时，我除了教美术课、品德课外，还成立了美术课外活动小组，有五六个学生参加，记得其中有厂长蔺锦春的儿子蔺X，个子不高，当时读初中，素描学得不错。除了课外活动小组，我还为学校的批林批孔专栏画了批“孔老二”的漫画，贴在厂电影院前的生活区道路边的围墙上。
1976年初，冬春之交，子弟校团委组织高中部分青年团员利用周末去三岔水库参加劳动，记不清团委书记钟老师是因为身孕还是生病不能带队，就请我带队带领10余位团员去三岔水库大坝参加劳动。工宣队金师傅特意找我谈话，强调安全事宜。空分厂车队派车送我们到了三岔水库工地，农民工按照军队团、营、连、排编制管理。我们住在农民住的工棚里，睡地上大铺，下面是稻草和草席，自带被子，几十人挤在一起睡，吃的是民工食堂的馒头、红苕、米饭。
我们的任务是把团员们分成3～4人组成的小组，帮助农民工把装满泥土的架车从斜坡上推上大坝，卸土，然后有几位民工来抬着沉重的石夯，用力夯实。团员卸土后，从坝上下来，再继续接着把另一辆装满泥土的架车推上大坝。团员们都是十多岁的学生，个个累得满头大汗，精疲力尽。第二天下午，等待厂里车队派卡车来接，等了很久没来，我们就背上背包步行往回走，一路互相帮助，互相鼓励。走到草池镇，厂里派来的大卡车才到，记得那天是草池镇农民赶场的日子，大坝子里人很多，累得几乎走不动的团员们看见车来了，赶快爬上大卡车。回到厂门口时，早已经有家长在等候了。终于顺利完成学校交给的任务，安全回家，我也松了一口气。
1976年初，周恩来总理去世，为了准备开追悼会，蔡兰生校长安排我画周总理遗像。我整夜未眠，连夜画了大幅的周总理遗像。虽然内部下了通知，不开追悼会，我记得蔡兰生校长还是组织小学部师生举行了追悼周总理的仪式。
1976年清明节，北京天安门爆发悼念周总理，声讨“四人帮”活动。子弟校有几位老师在暗下相互传抄“总理遗言”，我也抄了一份，心里对江青、张春桥等陷害周总理十分愤怒。后来传达文件，要追查反革命谣言，几位老师告诉我，赶快悄悄烧掉，我悄悄藏在了床垫下面。
唐山大地震，都江堰宁江机床厂的职工来到空分厂躲避地震，搭起帐篷，集中住在小学部操场的空地上，我和门卫师傅也在教学楼外躲避。晚上外边很冷，我躺在地上，仰望星空，写了一首诗，记得其中有“茫茫天宇间，奥秘知多少”。后来，我偷偷溜回宿舍，在床上美美睡了一觉。
9月9日，毛泽东主席去世，我参加了空分厂在大礼堂举行的追悼大会，整个会场沉重肃穆，痛哭声一片，有人当场晕倒，那情景，至今难忘！
1976年10月，粉碎“四人帮”，大快人心！我参加了空分厂举行的庆祝粉碎“四人帮”的盛大游行，从厂区到简阳县城，然后围绕县城一周，最后返回空分厂。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飘飘，载歌载舞。那欢庆的场面，至今难忘！后来，我带领课外美术小组学生，为子弟校批判“四人帮”的专栏画了批“四人帮”的漫画，特别是画了王、张、江、姚四人的漫画大头像，打上了红叉，因为专栏是在工厂生活区要道的醒目之处，观看的人不少，我也觉得很开心！
1976年底，我母亲退休，按照政策，我顶替母亲参加工作，成为有编制的简阳中学教师，结束了我在四川空分厂的代课教师经历。春节前，我到蔡兰生校长家告别，吴杰副厂长、蔡兰生校长热情接待我，记得临走时，还专门送我他家里自己做的江浙人在春节喜欢吃的“年糕”，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吃“年糕”。
四十六年，弹指一挥间，当年的许多人，许多事，许多情景，依然时刻浮现在我眼前，历历在目，栩栩如生，难以忘记。那是一段我难忘的青春往事！
2022.05.12 深夜 记于成都
作者简介：余业果，1956年出生，简阳人，西南师范大学数学系毕业。先后在简阳乡村小学、四川空分设备厂子弟校、简阳中学、简阳城关中学、简阳市禾丰中学、四川拖拉机总厂子弟校、简阳综合实验学校任教，担任校长23年，曾评选为全国百佳“优秀校长”。后期，参加成都市“常青树兴教计划”12年，先后担任崇州市、都江堰市、彭州市学监，为成都市城乡教育均衡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先后被全国及省市媒体采访报道20余次，编撰出版有关书籍5本。
编辑 | 李小梅
审核 | 张晓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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