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圖的七個字經由百年來學者們的不懈的努力,已經破譯了它們的注音分別是:
目(mù)且(qiě)自(zì)豕(shǐ)竹(zhú)不(bù)舟(zhōu)
既然上述七個本字已經破譯為甲骨文目、且、自、豕、竹、不、舟,對應的本義也分別是眼睛、男性生殖器、鼻子、豬、竹根、樹根和船,本音我們也已經整理如上。那麼甲骨文的象形字就沒什麼可研究的了。其實不然,上述這七個字本字的注音都是我們依據現代漢字的注音,最早不會超過兩漢的官話的在給大約3300年前的河南中北部的民間口語注音。其間的差距是相當大的。這一點只要對今天這一地區的方言有一點了解就可以經過比較發現問題。
本義既定是眼睛。從本字看口語應該是眼。從音訓上看,該字的造字結構是上部從厂,下部從○。其筆劃反切應該是○厂切,○的發音為yuǎn,厂的發音為hǎn,故該字的反切注音正是:yǎn。
從造字本義分析,厂的本義是“厂。山石之厓巖。人可居。”○為眼珠的象形。這個造字正是眼珠和眼珠“居住的”,由眉骨和眼眶組成的厓巖狀的凹陷中的意思。所以,《說文》:“眼。目也。”段注:“《釋名》:‘眼。限也。……五限切’。”和〇厂切的發音恰好一致。
本字,音訓,本義一致,本字的達詁就應該是:眼。它和漢字目之間是互訓關係。如果這是甲骨文訓詁中的一個孤證,也就不足為憑。但是上述七個甲骨文字是我在研究中遇到的同類訓詁現象,你能夠說是一種巧合嗎?
例二:甲骨文且,該字象形是男性生殖器。有人說是祖宗牌位,是祭祀用的切肉的案板,那些都只是引申義而已。傳統訓詁注音為qiě,或者將其視為祖字的初文注音為zǔ。但是它的象形造字中隱含了筆劃反切。且,從几從一(或從地),音訓應為几一切,讀若jī。鷄,這正是且字在民間的口語發音。
例三:甲骨文自,該字我在《破譯17》中考證它的音訓為béi。但是其漢字讀音為(zì)。它的甲骨文本字正是和“貝”的象形一致,所以其音訓與“貝”相同(陽平)。
例四:甲骨文豕 音訓為(shǐ),這個發音缺乏殷商口語的依據。有關這個甲骨文字我收集了這樣三個語言現象:一是許慎所說的“家,居也”,其中的“居”殷商發音通“豬”;二是追逐的“逐”字,從辶從豕,讀若zhú。按照漢字形聲字的發聲規律這個逐應該隨聲符“豕”的發聲,讀若shǐ。三是兩漢尊稱婦女為大家,其家讀若姑。婦女出嫁后稱丈夫的母親為大家,其家亦讀若姑。說明“家”的韻母從u。這三個例子說明甲骨文“豕”的破譯一直以來都是錯的,它的發音讀如豬,殷商發音為jǖ,而不是shǐ。事實上在河南殷墟一帶,豬都沒有叫做豕的,都稱之為豬。“豕”和“豬”這樣兩個漢字是不同歷史時期的同一個漢字。就甲骨文豕的音訓而言,其自身的文反切應該是從乛從丨,折豎切,讀若豬。套用殷商方言反切,該豕字的發音不變。
例五:甲骨文竹(zhú)。該字象形是竹子的根,上部從折(∧),下部從不,所以它的音訓就是(zhú),該字的口語和書面語發音相同。該造字將竹根的意思演繹的很形象。
例六:甲骨文不。(bù)這個發音又是一個書面語發音。“不”的甲骨文本義是樹根的象形,上面可以有一橫,也可以沒有。樹根北方稱之為樹墩兒,殷墟人叫做樹蔸子。前者音訓為dunr,後者音訓為dou(入聲)。所以該字的殷商方言音訓應該是上從帝頭,下從根尾,帝根切,發音為den(入聲)古音通dun。
例七:甲骨文舟,音訓為(zhōu)又是一個書面語發音,舟的殷商口語應該是船。因為殷商時沒有澄紐字,所以在殷商口語中這個“舟”字的發音是qüán。本義就是一種渡河工具:船。其造字為從川(讀如畎)從三,畎三切,讀若qüán。再看其造字從川,正是河水的象形,同時也是船幫的象形;“三”則是船上船頭、船尾和船中間用來坐人的一共三塊橫向的船板。
也許按照傳統的音韻學的紐和韻來衡量殷商甲骨文字的音訓會顯得不那麼中規中矩,但是我們必須重視兩點:殷商甲骨文時代正是語音分化期,這個紐和韻的分化(包括聲調的分化)一直到清朝才被整理出個大概,目前還很難說誰是對的誰是錯的。此外殷商的甲骨文時期沒有官話和普通話,所以其發音完全是按照殷商方言的發音來反切造字的,所以按照方言它可能是吻合的,但是按照後世分類的音韻訓詁卻不那麼吻合。這應該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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