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自贡“牛粪饼”燃料

 

在盐都自贡市，长久以来，直至20世纪50年代中期，采用机械化钻井取卤水制盐的过程中，牛是绝对离不开的生产要素。要从地下抽取卤水，需用缆绳捆绑住汲卤筒（铁皮包绕的楠竹杆，大约20-30米长），将其放到地下几十甚至数百米深的井底，再将其从盐井里一筒一筒地汲取，用绞车绞上地面。为此需要搭建几十上百米高的井架（也叫天车）和制作庞然大物的绞车及其牵引缆索（先是竹篾绞成的直径达寸许的缆绳后才是钢缆）。绞车就似打井水用的辘轳，不过这个“辘轳”是与地面平行的、且体积大数十、百倍，结构也非常复杂——直径大约不下十几米，周长达数十米。绞车的牵引需要以水牛为动力，每一班需要5-6头牛拉绞车。每眼盐井需要喂养10余头牛和挖掘一口供牛们洗澡、休息的池塘（自贡地区叫“牛滚凼”）。

牛粪是牛的排泄物是上等燃料，盐工们是不会轻易抛洒浪费的。这里笔者谈谈儿时的记忆，谈谈牛粪饼（自贡人俗称“牛屎粑”）的用途及其制作过程。

首先，牛粪饼晒干后烧饭、烧水是非常卫生、耐烧的燃料。这种牛粪饼掰成小块，在炉灶（上世纪50、60年代多为风箱灶）中引燃后，没有烟雾，没有臭味，非常好烧、耐燃（所谓“熬灶”）。每年秋末冬初，制作腊肉、香肠的季节，盐工的家庭就是用这种牛粪饼熏制腊肉、香肠的：在灶膛中生然牛粪饼，周围放上一些柏树丫枝儿，将猪肉和灌肠吊在炉火的上方，如此熏出的腊肉特别香。

那么，牛粪饼到底是如何制作的呢？

工人们将牛粪集中收集起来，到一定数量之后予以加工。首先，他们把牛粪堆在平地上，赤脚（那时筒靴还不普及）在牛粪堆中使劲踏踩，将其踩柔和，再混合入一定比例的两寸长短的稻草，拌匀，使之成为草筋。然后，用粪筐将牛粪均匀地分成若干堆，摊在垫草的地面上，再用一个带垂直木把（粗细如擀面杖、长约20—30厘米）圆形厚木板（约20厘米的直径），外面包裹了数层棕或类似带网的东西，称为“牛屎沓子”的工具，将牛粪堆由里向外逐步沓开，敲打成一个直径约80厘米、厚约2厘米的表面光滑的圆形饼子，即所谓“牛屎粑”（牛粪饼）。

上世纪50年代头几年，新中国刚刚诞生不久，我的父亲在自贡大安盐厂工作，属于国营企业，是人人羡慕的“长产工人”（有稳定工作的国企工人）。我当时还不满10岁，力气也不大，一个牛粪饼至少也有4-5斤重吧，我也就只能一边担2、3个牛粪饼，而且一个牛粪饼担在肩上，上上下下已经没有太大的空间。虽然如此，要从五六里外的地方把牛粪饼翻山越岭地担回家，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到如今，60年过去了，往事依然清晰，历历在目。

 

（本文载2015年3月27日《晚霞报》第8版“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