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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石家的断案智慧

我最早去海南岛,是在广州乘坐直达海口的轮船。海口有五公祠,原是海南人为唐宋时期,被流放海南的五个宰相所建祠堂。“五公”除了李德裕曾任唐朝宰相,其他四人均宋代人,也都在宰相、或副宰相任上被流放的。

读“五公”传略,读出“五公”的耿直,因直言上奏皇帝,以至于得罪皇帝,被处以流放海南岛的刑罚。读史书,见之有“唐世名臣谪死南方者往往有子孙”句。此句所指应是李德裕。读史还知李德裕是唐朝名相李吉甫的儿子。可能年事已高,李德裕被流放海南时,还带有儿子在身边照料自己,但没过一年,李德裕就逝世于海南,而他带去海南的儿子,就在海南定居、繁衍子孙。据说,如今海南岛乐东县大安乡南仇村的李姓人,就是李德裕的后裔。

我知道李德裕是唐代著名藏石大家,在当时的东都洛阳,建有“平泉山庄”,史书记载:“采天下珍木怪石为园池之玩”,“天下奇异珍怪靡不毕致”,以至于平泉山庄成为当时洛阳的一大景观。平泉山庄还用各种造型奇石,布置成各地的名山大川,一如李德裕《题罗浮石》诗:“名山何必去,此地有群峰。”史书记载,仿各名山石的有“礼星石,狮子石,华岳掌,仙人迹”等石。李德裕最钟爱的奇石是“醒酒石”,李德裕《咏醒酒石》诗,亦留存至今:“蕴玉抱青晖,闲庭日潇洒。块然天地间,自是孤生者。”诗刻石面。而李德裕还在各石上,锩刻“有道”二字。为保存这些“有道”奇石,李德裕还专为后代立下训诫:“鬻平泉者,非吾子孙也;以平泉一树一石与人者,非佳子弟也。”

可见,爱石者的执著。史载,李德裕的办案亦执著。李德裕曾任职浙西观察使,此是唐代后期所设置的地方军政长官,全称“观察处置使”。某天,当地甘露寺的当家和尚来告状,说寺里管事和尚,在卸任时,没交出寺里已相传了好几代的一块黄金,黄金被其私吞,要求官府法办该和尚。报案和尚还拿出前几任管事和尚交接黄金的文书,内有“嫌疑”和尚所签名。证据确凿,案件明朗。

于是,李德裕立刻派人将那管事和尚带来询问,那管事和尚倒也干脆,供认不讳:是自己签字接受黄金,如今黄金没了,只有认罪服法。当李德裕询问被其私吞黄金的下落时,管事和尚却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后语。李德裕觉得此事蹊跷,于是好言开导,希望和尚如实道来。管事和尚见此官如此和蔼可亲,感动得流下了眼泪,遂向李德裕吐露自己的冤屈。

原来,甘露寺早年或许是有块黄金,但那已是好几代前的事了,或许早已用于寺院的开销花费,化没了黄金。但不知怎的,每次管事和尚在交接时,总要写上这块黄金,尽管大家都知道这块黄金是不存在的,但约定俗成,都会签上各自的名字,因寺院也从不会去追究这块黄金事。事出这位管事和尚的生性耿直,办事认真,因此得罪了寺内和尚,于是,心怀宿怨的和尚,乘这次管事和尚在卸任交接时,抓住黄金这件事,合伙陷害他。管事和尚有口难辩,原是自己所签名,白纸黑字,证据确凿,如不承认,官府肯定认为是自己不老实,与其受皮肉之苦,最后屈打成招,还不如老实承认。

李德裕闻听管事和尚的冤屈后,非常气愤,无故诬赖好人,败坏道德,非得治治这些串通起来作伪证的和尚不可。随即,他安慰管事和尚说:你不用着急,此时不难弄清,本官自有主张。

第二天,李德裕派人在大堂上安放了几顶轿子,轿子面对墙壁,使轿子里的人互相看不见。然后他传令将那几个作人证的和尚叫来,让他们各自坐进一顶轿子内,每人发给一团黄泥,要他们各自将那块、他们声称交接时见过的黄金,用黄泥捏出来,并说:如果几个人所捏的形状、大小一致,那么证明那管事和尚确实私吞了那块黄金。否则要治他们的诬告罪。

做伪证的和尚们,知道碰到了一位秉公执法的官员,只得承认自己做了伪证,诬告管事和尚。李德裕还了管事和尚的清白,而给那几个诬告者,则给以“打板子”的处罚。自此,李德裕秉公执法事,名闻遐迩,留传青史。

李德裕的秉公执法,不无显示一位爱石者、如实般的耿直性格;如此智慧执法,不更显示一个赏石人在赏识过程中,所培养出来的细致求实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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