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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死亡公墓

农村女孩小娟来到公墓给自己的舅舅上坟,她高考落榜因此显得有点情绪抑郁。

没想到坟墓旁停着一具男尸,小娟惊愕地看到,男尸正在吃力地呼吸。小娟情急之下怕他诈尸,赶紧将一个祭祀用的破盆放在男尸的胸口上,盆里满是雨水四溢出来,那个男的被凉水刺激醒了,原来他没有死。

公墓地处远郊,管理公墓的人手又很少,所以那男的跟小娟来到公路上,居然谁也没有发觉。

那男的不过才二十三、四岁,对自己躺在墓地显得懵里懵懂。他气急败坏地告诉小娟他家里的电话,小娟用自己的手机打通,战战兢兢地说,你们快来啊!他还没有死……对方一言不发。男青年夺过小娟的手机重新拨通气呼呼地说,妈,妈,是你吗?我是大东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待了好久,才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孩子啊!你觉得自己死得冤屈吗?大东气得咬牙切齿。

等他镇定一会儿再打电话,手机居然欠费了。大东朝小娟咆哮,这是什么鬼地方,你说?小娟可怜巴巴地说,是公墓啊!大东说,我知道是公墓,看着这满眼的坟茔我也知道这是公墓,我怎么会来到这里。小娟嘟囔,我怎么会知道,我是来给我舅舅上坟的。说着,小娟沿着公路走,大东追上来说,带我一起走吧!

小娟仔细瞧瞧他说,你有钱吗?大东摸摸自己的口袋,掏出三十几元钱递给小娟说,就这么多。小娟招手叫来一辆小小的三轮车,大东和小娟坐在里面,大东被颠簸得几乎快呕吐。小娟担心地问他,你没事吧!大东怨怒地说,死都死过了,还怕什么。

小娟小心翼翼地问他,你家住在很远的地方吗?大东说,是啊!上海。小娟吃惊地用手背掩住嘴巴,这里是东北啊!你怎么过来的?

大东怏怏不快地说,我当然是过来旅行的,可是我怎么会躺在公墓里!大东记起来,他跟表嫂还有妈妈来北方旅行,他在旅馆附近的网吧里上网,表嫂跟他笑谈着,他喝了一些饮料。难道我食物中毒了吗?大东摁着自己的喉咙,他觉得头昏脑胀。

小娟带大东来到寄宿学校,她预备在这里再复读一年考大学。学校的老师问大东,你不报名吗?大东说,为什么?老师翻动着眼睛看他,你不想上大学了吗?上大学!大东说,真搞笑,我已经大学毕业了。老师不相信说,扯蛋。

一个跟小娟一起补习的男生开玩笑说,小娟,他不会是你男朋友吧!小娟红了脸跟他打闹说,他才不是我男朋友。那我是你男朋友吧!那男生逗趣地说,小娟在操场上追逐着那个男生不依不饶。

大东催促小娟赶紧交手机费,他这次拨通表哥的电话,没想到表哥怒斥他,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你到底是谁?大东气得将小娟的手机投向学校的池塘里,小娟做个无奈的手势说,完蛋了,你陪我手机吧!大东气呼呼坐在石凳上,他说,陪你,陪你,等我回到上海,我一定赔给你。

小娟担心地坐在他身边,你先还是不要回上海了吧!你仔细想一想,你是不是被家人抛弃了。大东气得翻白眼,我,被家人抛弃了!你看韩剧看多了吧!再不就是……小娟有点迟疑地说,有人想暗杀你!大东气咻咻地问小娟,为什么暗杀我?我看你是恐怖片看多了。小娟迟迟疑疑地说,譬如说,财产问题,或者是情杀。大东被小娟气乐了,不过,他皱起眉头想了想,近来,妈妈是透露过,他在香港经商的叔叔,想让大东去帮忙。难道我遭到绑架了,可是我妈、我嫂、我哥的表现有点不对劲啊!难道他们真的相信我死了!问题是我是怎么死的呢?

看大东百思不得其解,小娟仰头看看星空说,其实,你也别想不开,人生其实有许多问题是没有答案的,譬如说我吧!大东闷闷地说,你又怎么了?不就是考了两年大学没考上吗?小娟说,其实也不是,如果我不上补习班,今年我就结婚了。大东说,不会吧!你还那么小。小娟说,在我们这里,二十岁就结婚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大东说,你是想结婚,还是想上大学!小娟说,两样都不想,干脆我们一起逃跑吧!大东被她气得无奈地摇摇头,我干嘛要跟你一起逃,我还要回上海呢。小娟冲动地拍了大东的大腿一把,你还不明白嘛!有人希望你死呢,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大东深刻地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死了!小娟看着他的眼睛,是这样,你的家人把你丢弃在荒郊野外的公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我看你还是暂时在他们的世界里消失吧!怎么?舍不得吗?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大东打定了主意。第二天,他和小娟化妆一番,他穿上小娟表哥的衣裤,手里拎着镰刀来到公墓周围转悠,他远远地看见自己的表哥还有一个老人站在公墓附近,大东催促小娟赶紧过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幸好大东衣裳口袋里还有一个MP3,他让小娟偷偷录音。一个多小时后,小娟和大东坐在一棵柳树下,倾听断断续续的录音谈话,谈话的内容令大东无地自容。

原来,表哥说大哥暗恋表嫂,来到北方旅行途中表白,被表嫂拒绝后服药自杀,现在已经被埋葬了。

大东和小娟站在自己的墓碑前,他欲哭无泪,眼睛通红地质问小娟,怎么搞的,怎么会一夜之间,我会不存在了。这个墓碑也太神速了吧!如果我不是亲眼看到,我还以为是鬼变出来的。

小娟安慰大东,做个假墓碑很容易啊!我表哥就是雕刻墓碑的嘛!如果顾客要求看看效果,结果就是这样。我看,你的家人一定误会你了,你真的爱慕你表嫂吗?我怎么会!大东强辩到,我怎么会想到自杀呢!

大东疲倦地坐在树荫里,看着小娟帮助他表哥搬运石料,磨蹭半天之后,小娟终于答应借给大东身份证,他还以为大东是小娟的对象呢。接着,小娟一鼓作气,到舅妈那里要回来寄存的学费,他们坐上飞机,一直飞往南方去了。

坐在飞机上,小娟乐得眉飞色舞,大东郁闷地摆弄着小娟表哥的身份证说,我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我怎么会成了他呢!你以为我们国家现在的法制,不能拆穿这种小儿科吗?

小娟故意装作很老道地说,现在只要你的家里人不追踪你的去向,我想,你一时冒充是我表哥没问题。

大东说,真是蹊跷,仔细想一想事情的来龙去脉,真是很诡异呢。小娟说,你说说看。

大东回忆说,本来说好等我大学一毕业,我就到香港我叔叔那个公司就职。我表嫂和我妈约好,预备陪我玩几天再启程。在表哥的建议下,我们就来到北方,其实也没啥好玩的,我白天陪她们走走,晚上就到网吧里面去玩。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就是在网吧里消失的。

小娟说,你表嫂,是不是平时有点勾引你、在你面前卖弄风情呢。大东冷淡下来,他说,你什么意思。小娟说,很简单啊!你要到叔叔那里继承大笔的遗产,这件事情,你妈和你叔叔已经商量好了的。可是你表哥十分不情愿,你表嫂就出面色诱你……大东嚷,小娟,你不要说得那么可笑好不好,她没有色诱我。小娟说,就算没有色诱你,她还是采用了某种办法,让你对她产生好感,你对她开始不设防。在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候,让你暴毙异乡,这里面最关键的事情是,让别人都以为,包括你妈妈都认为,你是为情所困而自杀。大东说,这倒是关键呢。

小娟继续推理说,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安排你到我们这里游玩吗?因为这里是公墓区,埋死人是谁都不太注意的事情。

大东开始警觉,他说,你继续说说看。小娟眯缝着眼睛说,其实你表哥虽然没有参加你们的旅行,但是一直待在你们身边。等到时机来到,他让你表嫂动手,在你的饮料里面下了安眠药一类的药剂。

大东点点头,你继续说。小娟说,你睡倒之后,他们并不敢把你送到医院,那就会露馅的。他们把你直接拉到公墓,你知道我们这里可以施行土葬制,现在他们只要拿到死亡证明就可以。就在你表哥给你办理死亡证明时,你的尸体不见了。当时,你的妈妈和表嫂,可能已经飞回上海,整理你的遗物。

最关键的事情就是证明你死亡了,你的表哥很可能在这个时候,暗示公墓的管理人员,他已经运走你的尸体,另外一方面他又告诉你的叔叔,你已经下葬了,因为这里面一直没有合理合法的手续,所以事情一直处理得很顺利。大东啊哈一声,如果我出现,表哥会怎么办?他怎么能自圆其说。小娟说,很简单,他只会承认帮助你这个风流鬼逃避罪责,至于遗产那一说,他们会想办法处理,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大东陷入沉思,小娟又说,其实我很感激你把我的手机丢掉,否则的话,他们会通过那个找到我。如果事情一旦败露,你没有他们的杀人证据,反之,他们会杀人灭口的。大东迟疑地抬起头,他没想到事情这般复杂。小娟说,你也暂时不要接近你妈妈,如果她知道事情真相,也会很危险。

大东凑近小娟仔细看,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接近我!

小娟故意装出很怕的样子说,当我看见你一个人孤零零躺在那里,我就想,这个人,怎么会这样,死后都这么可怜。大东捂住小娟的嘴,你住嘴,我没有那么可怜。

小娟说,这回,我们迂回到你叔叔的身边,我们冒充另外的你,看你表哥这场戏还怎么演。

大东说,你纯粹是疯了。小娟说,跟那些杀人越货的人比,我只是开开玩笑而已。大东不解地说,你为什么要开这个玩笑。小娟笑眯眯地说,你知道跟我结婚的对象是谁吗?他是一个小饭店的厨师,今年三十多岁了。我想,嫁给那样不喜欢的人,还不如抓住这样的你呢。小娟用手悄悄勾住大东的手,大东气恼地说,滚开!

不久后,小娟和大东在广东一带打工,他们有时会聚在一起。大东问小娟,这么说来,你当时在坟前哭你舅舅,结果暗中在看着我吗?小娟说,我当时没哭。我舅舅是个酒鬼,他是醉酒死的,我舅妈一辈子被他弄得恓惶极了,我在想,女人的命真苦啊,假若嫁个混球的人,一生算是白活了。

大东说,你怎么注意我的呢!小娟说,你躺在那里,胸口的上衣口袋里放着几张黄表纸。我心说,人死了原来像睡着了一样。这个人真年轻,他为什么死了呢。结果,你的手就动了动,吓死我了,当时墓地里就我一个人。

大东调侃她,你当时没采用什么办法吗?比如说人工呼吸什么的。小娟说,我使劲拉你的头发了,据说那样诈死的人灵魂不会附在我身上。

大东说,原来我是痛醒了,如果当时你不在的话,我想,我醒来一定会挺寂寞。小娟,你不会也是个鬼吧!你原先的名字应该叫小倩。

小娟也说,我当时的魂一定是吓飞了,现在还好像做梦呢。大东拉住小娟的头发,小娟你醒醒,告诉我,我是谁?

小娟故意痴痴地说,你不是我的小表哥吗?

大东在菜市场当搬运工,小娟在大排档打工,小娟依然没有放弃功课,有时大东会过来辅导小娟。不知不觉半年过去了,小娟的家里也知道她只身逃到南方打工的事实,只是鞭长莫及,只好随她去了。后来,他们辗转来到香港,暗中打探,原来大东的表哥已经潜进叔叔的公司,最近因为经济问题,被叔叔勒令停职。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携款逃跑,大东有一次看见面容憔悴的表嫂,还是不敢相信,这个美丽的女人,曾经对他下过毒手。

大东受不了压力,决定回到上海,小娟也认为继续深造,还是留在大都市比较好,他们回到大东母亲身边。可惜,大东妈妈因为愁怨自责,已经罹患癌症,危在旦夕了。

小娟留在大东母亲身边,侍候着她老人家。大东准备出现在妈妈面前时,老人家突然撒手人寰,像冥冥中有感应似的,她将房产留给结识不到三个月的小娟。

大东在自己家里,找到尚未被注销的户籍证明,他默默地又回到自我原来的身份。那天,表嫂神情恍惚地回来,看见大东,吓得魂飞魄散地跑掉了。

大东预备跟小娟顺理成章地结婚,可是小娟喜欢上公司的一位师长,两个人相处得十分默契,大东经常被他们气得火冒三丈。

这对恋人经历了百转千回的考验后终于结合,他们生育了一对龙凤胎。大东变得厚重老成,他将孩子们送到乡下岳母家抚养,唯恐表哥和表嫂忽然出现,会伤及到他挚爱的亲人。

小娟出落得更加理性成熟,她创办自己的快递公司,与大东妇唱夫随,日子过得逍遥和睦。

不过,大东总摆脱不了死亡公墓那种阴翳的氛围,他总感觉自身活在梦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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