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恩明教授是毫火针的创始人。今年黑龙江中医药大学主办的《针灸与临床杂志》第7期发表了北京中国中医科院广安门医院三位作者的论文《“毫火针”的临床观察及安全性探讨》，觉得别有一番滋味，于是与刘教授便有了下面的对话。因为对话较长，分为五部分发表。——李迪 （一） 李迪：刘教授，《“毫火针”的临床观察及安全性探讨》这篇论文您看过吗？ 刘恩明：我先是在网上看到这篇论文的题目及摘要的，没有全文，后来找来这本杂志，看全了，是北京中国中医科院广安门医院一位硕士研究生，一位主任医师和一位医院领导三人共同发表的。 李迪：您是毫火针的创始人，对这篇文章您有什么样的看法？ 刘恩明：从题目看，论文的目的，是对毫火针疗法的临床疗效与安全性进行一次科学评价，这是好的，也是大家所共同关心的问题。论文结论也是对的，即“按照规范进行毫火针针刺，治疗带状疱疹效果好，安全性及可操作性强。” 李迪：记得火针治疗带状疱疹有过报导，其疗效挺好的，是吧？ 刘恩明：在上世纪50年代，贺普仁教授就开始提倡火针疗法。火针治疗带状疱疹，20年前就有这方面的报导，典型的就有北京市隆福医院针灸科的]刘志文、陈静静二位医师发表 “应用针灸三通法治疗带状疱疹85例” 的论文等。近年来这方面的报导就更多了。火针治疗带状疱疹，疗效是肯定的，是勿用置疑的，因此仅仅以治疗带状疱疹来观察毫火针疗法的疗效，其代表面未免有点太窄了。 李迪：论文里临床操作是同时持3支1寸毫针在一起，烧红后当作毫火针来用的，这是毫火针疗法吗？ 刘恩明：人们有个误解，以为只要把针灸临床上所用毫针烧红了用就是毫火针了，其实这是不对的。毫火针是针灸中的一个特色疗法，有它自己的一套针具、针法、取穴等规律特点。毫火针必须具备“三可”、“一细”、“双重功能”的特点，即其针法具有“可留刺”，“可深刺”，“可补泻”、“创伤小（一细）”的特点和具有毫针与火针双重功能的特性的。如果离开了这些基本的东西，那就是传统火针疗法了。 李迪：那么论文里3支1寸的毫针拼在一起使用，即 “多针同用”，应该是一种什么针法呢？ 刘恩明：传统的火针针体粗长，而3支1寸的毫针拼在一起，烧红了用作火针的点刺使用，视觉上针体细了，减轻了病人的恐惧心理，针后针眼由一大孔变为三个小孔，相对降低了局部被感染的危险，针对传统火针疗法来说有了进步，但这虽然改变了传统火针针体粗大的形状，却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传统火针的创伤大，不能留刺与深刺的问题。正像论文作者主任医师自己所定义的那样，这只是火针针具的改良，是"改良火针"的疗法。这一点可见他的2004年<<中国中医基础医学杂志>> 第10卷 第09期 "改良火针"治疗复发性肱骨外上髁炎的临床观察一文。文中说：选择“改良火针”与温针灸治疗， 结果:“改良火针”治疗组临床治愈率明显优于温针灸组。结论:“改良火针”治疗复发性肱骨外上髁炎疗效确切，值得临床推广应用。 由广安门医院毫火针论文引出的对话 （二） 李迪：刘教授，众所周知，您是毫火针的创始人，2006年您曾在多家网站发表毫火针的讲座，被国内外针灸界所公认的。可论文作者说：中国中医科学院广安门医院针灸科主任医师自上世纪80年代起，就开始研究普通1寸毫针烧红代替火针治疗疾病的方法，并将这种疗法称之为“毫火针”。这里被称之为的“毫火针”与您创始的毫火针是一回事吗？ 刘恩明: 这个话题我已说过了，将针体用火烧红后使用，虽然针体细小，但临床上不能留针，不能深刺，不具备毫针与火针的共同特性，能叫作毫火针吗？所以毫火针不是单纯的指小火针，细火针，微火针，那只是毫火针的一个方面，是一个外形，一种表面形式。“形”是，不一定其“质”也是，犹如儿童的玩具枪支，其形再像，也不是真枪。将1寸毫针烧红了代替火针治疗疾病，就称之为毫火针疗法，这种说法实在让人有些追潮充数的感觉。如果说这是对传统火针针具的一种改良，还是切合实际的。正因为如此，这位主任医师才自己把它定义为：“改良的火针”疗法。然而在论文作者的笔下却将之称为毫火针，这不是论文作者的无知便是意在沛公的项庄舞剑了。 李迪：可论文说这位主任医师上世纪80年代起，就开始研究1寸毫针烧红代替火针治疗疾病的方法了。您怎么认识呢？ 刘恩明：传统火针以其独有的疗效而载入医学史册，又以其针粗危重而被舍弃于临床，这样的一种特殊的疗法引起广大医师的兴趣，并对它进行研究与探讨，以期扬长避短的进行改良，来推动火针的发展，这些都是正常的，是应该予以肯定的。 李迪：您是什么时候开始研究毫火针的？ 刘恩明：我是上世纪60年代末接触火针的。当时是刚毕业的学生，又是“文革”之末，自己便把精力用在读书上。从《针灸大成》中我读到火针。传统火针针具粗长危重，医患双方都难以接受。但从父亲那里得知，火针仍在民间流传，且疗效特殊，因此深感兴趣。便潜心捉摸，开始时试用细而短的火针，以后尝试细而长的火针。我用过木柄火针，钳夹火针，伸缩火针，套管火针，电火针，调温火针等等。毫火针的关键是针体的材料，即怎样选择细而不折，长而不弯，烧而不软的针体。我用过钨的，锰的，钨锰合金的，镍铬的，弹簧钢的，普通不锈钢等等材料。总之各种能用的材料，各式毫针，长至2寸的，基本都试用过了。在火针的研究上，1999年7月，我在云南昆明“全国俞穴耳穴学术大会”上，作了“火针在耳穴上的应用”的报告，填补了耳穴治疗方法上的一个空白，引起国内外耳穴医疗的极大关注。那时火针在国内还很不普及，于是我到俄罗斯去搞临床，专用毫火针给老外治病，速刺，留刺，深刺，又补又泻，疗效满好的。2005年在北京世界针联会议上，我正式将毫火针疗法亮相于大会。经过近40年对火针的努力与研究，方使毫火针疗法在针灸殿堂上有了自己的席位。 由广安门医院毫火针论文引出的对话 （三） 李迪：论文中说：“为预防感染，治疗后2小时内不可洗浴针刺局部。”这话对吗？ 刘恩明：应该是24小时内不可洗浴针刺局部。对于火针疗法，这是必须的要求。论文中所说的2小时内，应该是个笔误，不是论文作者的笔误便是杂志编辑的笔误。总之不管是誰的笔误，都是不应该发生的，应予以改正。 李迪：论文里还有些含混的概念，比如疗程，论文说“前3天每日1次，之后隔天治疗1次，共治疗7天。” 这一个疗程到底是治疗几次呢？ 刘恩明：这里可以有两个解释。一个是：一个疗程是7天，共治疗5次；另一个是：一个疗程11天，共治疗7次。一个疗程究竟是几天治疗几次，只有论文的作者知道，肯定他们清楚。 此外这种含混不清的地方，论文中还有：如“记录每个患者第一次治疗中，毫火针反复使用后出现弯针时的使用次数（若治疗结束时针仍未弯则记录这次治疗总针刺次数），取平均值。”并记录了“弯针时的针刺次数平均为24.78±5．59次；”同时“建议使用12次后换用新针。”表面看起来论文的这些记录详实细致，建议中肯可信。但我们略微推敲一下，治疗是在多针同用的情况下进行的。3支针拼在一起的物理特性，如硬度、耐热、抗氧化能力等等指标，肯定是和1支针不同的。那么论文得出的数据是3支针同用时的呢，还是1支针的呢？否则怎样理解用针的建议：使用12次后换用新针。是3支针同时都换掉呢？还是只换其中的1支？如一次操作不足12次呢？以后累计接着用？恐怕明白这些问题的也还只有作者自己了。这也算是论文的奥妙之处吧，让你去意会。 李迪：论文中还有一些自相矛盾的地方呢。 刘恩明：是的，如对待晕针的问题上，一方面论文在安全性评价中说，“无1例滞针、断针、感染、晕针等不良反应记录。”一方面论文又说：笔者通过本试验观察到“毫火针”治疗带状疱疹安全且患者易接受，可操作性强且疗效好。“毫火针”取代传统火针作点刺针具，克服了传统火针的缺点，…… 针后出血少，基本不晕针。基本不晕针与无一例晕针是一回事吗？ 再如对待使用针具的安全上，一方面作者强调毫针“针孔小，减少了局部被感染的危险，遗留斑痕较小；一次性使用，避免原始火针一针多人使用的交叉感染危险。”一方面又“建议使用12次后换用新针”。到底何去何从啊，我们是应该去问问论文三位作者呢还是去问问《针灸临床杂志》的编辑呢？ 由广安门医院毫火针论文引出的对话 （四） 李迪：论文中有一段文字，读起来非常的眼熟，“不锈钢虽是金属，但其导热系数很低，是热的不良导体。…… 10 s之内其导热的手感几乎就是0，”这是不是您论文里的话呀？ 刘恩明：这段话应该是从我的论文〈无痛针灸——毫火针〉里摘抄出来的，该论文除发表在网上，还收集在2006年黑龙江科学技术出版社出版的〈中医微创技术〉一书中。虽然区区百余字，但它却表达了一个完整的意思。 李迪：论文中这样引用您的文字，又不标明来源出处，算不算是一种侵权？ 刘恩明：论文作者是硕士研究生、主任医师、医院领导，在写这样的论文中，他们应该明白使用他人论文是要标明出处的。在该论文中，作者引用了刘宝延、黄石玺二位的论文，也是百余字，不是也标明出处了吗？这种差异，不仅仅是作者法制观念的问题，也反应了现在有些做学问的人的不良作风与习气。 李迪：在安全性评价中，论文“ 记录每个患者前3次治疗中10次毫火针的烧针时间及整个操作的时间（将毫针烧红，离开火焰，刺人皮肤再拔出的时间），取平均值。”并测定了“平均烧针时间为1．71±0．23 s，整个操作时间平均为2.30±0.0.33s”这一指标在火针治疗的疗效与安全性中有什么意义吗？ 刘恩明：论文作者是想通过对“毫火针的临床观察与安全性的探讨”，来说明毫火针在临床上的疗效和安全性。那么所设定的观察项目和内容，就应该与规范操作下的疗效与安全性具有直接的影响与关系的指标。而火针的临床操作的时间，对其疗效及安全性都没有这种直接的影响与关系。也就是说，当火针操作时间，延长或缩短了论文所记录时间的几倍时，对火针的疗效与安全性，都不会产生什么样的直接影响与联系。当然针必须在烧红刺入穴内的前题下。那么在这一条件下，论文对操作时间所设定指标，也就成为了对疗效和安全性并没有实际意义记录指标，是个伪指标。 李迪：论文在安全性评价指标中，还设定了“弯针时的针刺次数”的指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指标啊？ 刘恩明：“弯针时的针刺次数”这个指标，开始我也有点犯捉摸，搞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啊。后来根据论文所述文字，明白了是指“毫火针反复使用后出现弯针时的使用次数”，即一根针多次使用后致使其弯曲时的次数。应该说这也不是衡量毫火针操作是否安全的指标，也是一个伪指标。因为针体一旦弯了，自然就不会再被继续使用了。难道还有誰使用弯针去给人针刺吗？衡量毫火针安全性的指标应是操作过程中或操作后所致的损伤程度和所带来的生理的或病理的负面结果（感染、危险性等）的大小。而“弯针时的针刺次数”只能用作对针具质量测评的一个检验指标。 由广安门医院毫火针论文引出的对话 （五） 李迪：论文作者对毫火针的操作做了四点规范，这个规范对毫火针疗法有意义吗？ 刘恩明：是的，论文作者对毫火针的操作规范了四点，概括一下：1.毫针要在1.7 s左右烧红，2、烧针进针出针整个过程控制在2.3 s左右，3、操作中出现的弯针要换新针继续完成治疗（弯针丢弃）。4、针具使用12次后换用新针。 那么我们就解读一下这个规范吧： 第一点，我们在临床上烧针的时候，是看针体烧红的程度呢还是计算烧针的时间？显然，没有一个人会去计算时间，那么这个时间的规定还有意义吗？ 第二点，火针速刺法要求烧红的针速进速出，不能有停顿，点刺也是如此。那么在烧针进针出针的整个过程中，操作者的连贯性动作自然便会在2.3秒左右完成，这还用去控制吗？ 第三点，弯针了换新针，没刺到位的再刺，弯针不要保留哇。这也是规范之列？ 如果说这规范的前三点是对毫火针的点刺针法的规范还算靠谱，但对毫火针的留刺，顿刺等针法就不着边际了，特别是第四点。毫火针不提倡一针反复使用，要求针具一次性用针，就像论文中所说的，“避免原始火针一针多人使用的交叉感染危险”，尽管论文在这一观点上是自相矛盾的。总之，一篇业务文章，破绽鳞次栉比，竟出自三位学者之手；一篇专业论文，漏洞舛讹百出，竟亮相于“国家”级杂志。这确实是做学问人的一种悲哀呀。 李迪：毫火针的现状怎样？ 刘恩明：为了普及与推广毫火针疗法，三年来我相继参加了06年大庆“全国首届中医微创会议”、娄底“全国首届农村中医药发展大会”，武夷山“全国第七届针灸大会”07年广州“全国民间中医演示大会”。香港“庆回归注册中医师联合会大会”，北京“世界针联成立20周年学术大会”北京“第四届疑难病症研讨大会”、08年北京“全国民间名中医特色疗法演示会”，天津“全国针刀年会”等等。在每一个会议上，毫火针都在会内外的演示与治疗中搏得称赞。同时我在全国各地办毫火针的培训班，还到国外推广毫火针医疗技术，现在全国20几个省市，世界有10几个国家都有毫火针应用在临床上，为广大患者除却疾病。毫火针其优、简、速、效、廉的特色而激发人们对火针疗法的热情。毫火针正以不挡之势深入社区基层，扎根于民众，为广大群众服务。谢谢与你的对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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