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妖与夜莺

2015-06-24  

文/夜国王子

1

汉江的水，

哗啦哗啦，

夜半时，

水妖露出面颊。

她的眼睛，

一眨一眨，

眼神放射

幽幽的火花。

她花瓣的嘴唇

芳香四洒，

充满了

神秘的魔法。

一旦被她的唇儿

轻轻吻那么一下，

有谁的心

不会被融化？

唉，

说起她，

住在汉江河畔的人

没有谁不担心害怕，

因为被吻的人

心里会象火山突然瀑发，

这人往往会口干舌燥，

再也说不出话。

但是，几乎没有谁

能够抗拒她，

因为，即使你的唇儿

坚定如岩石山崖，

而且也还

没被这水妖碰过一下，

可是，她的绝招

你一定难以招架：

她的声音会施展

不可思议的魔法！

她神妙的歌声

会温柔地抓你一把，

抓的不是你的手，

也不是你的头发，

是你的心

被她的歌声所融化。

歌声激动着你的心，

你就受制于她，

你的心异乎寻常地跳着，

不是一下两下，

而是象奔腾的瀑布

面临万丈悬崖，

永远地那样激荡不已，

澎湃喧哗。

你的心会象

天鼓滚过天涯，

轰隆隆的雷声

震得心儿都要爆炸。

所以，我警告人们

乖乖呆在家，

深夜的晚上

绝不要到河边去溜达。

2

这个水妖，

一边四下里观察，

一边就在波涛中

涌动浪花。

洁白的波涛

护送着她，

这水妖开始

梳洗她的头发。

她黑黑的发丝

像黑色的云霞，

像水里的波纹

多如乱麻。

水妖开始梳理

她长长的头发，

她的手

比最漂亮的梳子作用更大。

她的纤纤玉指

比梳子更要听话，

她的手指梳理着发丝，

一下一下。

她袅娜多姿的身上

披散着美丽的长头发，

就象一帘瀑布猛然泻出

亭亭玉立的悬崖。

她轻轻移动的脚步，

在水上踏着浪花，

就像仙女走在空中，

踏着流动的云霞。

她望望岸边的山坡，

朦胧的看不到啥，

可是，

一种扑鼻的异香却感染了她。

“是什么这样的香啊？

仿佛是什么正在萌芽，

仿佛是什么正在开花，

我一定要

找到它，找到它！”

她离开

水中的浪花，

仿佛有一朵云儿

托起了她。

她轻盈地

飞呀飞呀，

最后

在河岸边一座山坡上停下。

啊，

这儿真叫她惊讶！

这里那里

到处都是腊梅花，

有的花蕾饱满，

含苞待发，

有的花蕊怒放，

浓香暗洒。

月光

照耀着腊梅花，

水妖一会儿走，

一会停下，

金黄金黄的花儿

缀满枝丫，

有的挺立枝头，

有的倒立悬挂。

水妖

观赏着腊梅花，

时不时把鼻子凑近

闻一闻它。

腊梅的花瓣

依着她娇艳的面颊，

花蕊缕缕的清香

她一 一吸纳。

她一双亮亮的眼睛

纯洁无暇，

搭配着一头

黑黑的长头发。

她在此吸取

腊梅的精华，

她芬芳的身体

一丝不挂。

这水妖，

什么也不怕，

因为她有

神奇的魔法。

这么寒冷的夜

不曾冻着她，

她赤裸的身体

洁白无暇。

突然，

乌云狂奔，仿如野马，

狂风吹来，

卷起大片大片的雪花。

狂风呼啸，

鹅毛大雪飘然而下，

漫天舞动的大雪，

扬扬洒洒。

雪落向山坡，

落向梅树枝枝丫丫，

美丽的水妖，

披着一身乌云的头发。

雪落在她的发际，

就不见融化，

她唱起歌来，

歌儿绕山崖：

3

“狂风吹，

狂风刮，

天空里

飘舞着雪花。

雪在飞，

雪在下，

整个山谷，

风雪交加。

梅，

从落雪里露出面颊，

梅的香，

我深深吸纳。

那是

梅的精华，

我的歌

为它所诱发。

多么神奇的花，

我是第一次见到它。

它的美让人惊讶，

它的香向我施展神秘的魔法。

雪，

洁白无暇，

梅，

怒放艳花。

风在吹，

风在刮，

我的发丝上

落雪密麻麻。

可是，

寒冷我一点也不怕，

我来自水晶宫殿，

汉江之下。

人间的生灵，

要穿这穿那，

而我，喜欢身体裸露，

一丝不挂。

是大自然

把我带大，

我爱

原始的朴素无华。

我永远

以自然为家，

自然，

让我纯洁无暇。

人，

穿衣穿褂，

花花绿绿

自以为文雅。

他们的心却大都

虚虚假假，

而我，永

远归属于真实的造化。

这一次，

我在深夜里玩耍，

我在这幽美的山谷

赏玩着梅花，

而洁白的雪

从天上降临而下，

小溪的水在流着，

哗啦哗啦。

可一种神奇的声音

来自哪？

那美妙的曲调

把我的心轻轻击打。

我听到过的歌儿

都不及于它，

无论是在人间，

或者是在地下。

是谁在唱啊？

我要找到他。

这随心所欲的歌

音域如此广大，

它他的嗓子仿佛来自

天生的造化。

高明的歌手

给人以启发，

而对声音的敏感度，

谁也不及于它。

啊，

我定要找到这个神奇的歌唱家，

尽管它歌唱的技艺

我可能永远无法抵达。”

4

水妖好奇地循着声音

走在山洼洼，

她东找西找，

找遍山上山下，

最后

她心里乐得开了花，

原来，

是只鸟儿立在树枝丫。

水妖

笑嘻嘻地问它：

“你的歌

叫我十分惊讶，

我听过的歌与你的相比

都未免太差，

我不曾知道世上还有你

这样神奇的歌唱家。

人间传说是我的歌里

隐藏着要命的魔法，

我看他们是把我歌唱的技艺

太过夸大，

他们被迷惑，

是因为他们的幻想被激发，

他们是看到了一个美女

在拍击着雪浪花。

是他们本性中

罪恶的成分太发达，

他们总爱到外面

惹草拈花，

婀娜多姿的体态，

娇艳的面颊，

总会把他们弄得

兽性大发。

而我这夜里的精灵

住在水下，

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才离开我的家，

我来到地上

只因为我想对着星空说说话，

从没曾想到要用歌声

把谁给捕杀。

我唱歌

只伴着水声风声唱给自家，

从不曾像人们传说中那样

在施展魔法，

我被他们向往，

又被他们咒骂，

世上，

没有什么比人更心狠手辣。

善歌的鸟儿啊，

请你告诉我吧！

如果你会说话，

能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吗？”

5

树上的鸟儿

如此回答：

“人间的事

我不想说啥。

我发出的声音

就是说我想说的话，

我的喜怒哀乐

都用歌声来表达。

我没有别的语言

用来说话，

只有音符

可供我来驱驾。

这些音符就象琴手

手里的琵琶，

就象山间的瀑布

跃过悬崖。

我让我歌喉里

不同的音和谐配搭，

我的乐趣

全由它们所激发，

让一曲曲乐谱的组合

出神入化，

我就喜悦欢乐，

我就尽情地唱啊！

我在林里飞腾，

听闻雨水的滴答，

我在山谷玩耍，

欣赏小溪的浪花，

山泉叮冬叮冬响，

瀑布从悬崖跳下，

风的声音，百鸟的歌声，

我都一一吸纳。

我吸收它们

声音中的精华，

我借用它们

优秀的技法，

但全然模仿

可就是傻瓜，

所有的音符都需要

巧妙配搭。

我饮露时体会

露水映射的光华，

我梳理羽毛时

就想到天上的云霞。

光彩像声音一样

也会悄悄说话，

万事万物，

都有声音来传达。

我只是只鸟儿，

我的歌声只局限于自家，

山林能唱出山林的声音，

谁也不能代替它，

云彩能唱出云彩的声音，

谁也不能代它来说话，

小溪弹出小溪的音乐，

它的歌只有它最会表达。

歌，只有与自己的心结合

才最为融洽，

适合自己的，

他自己会自由挥洒，

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何才能出神入化，

除此之外，

歌手似乎没有别的魔法。

但歌要合乎

歌儿的律动之法，

当然，

这方面我就不用说话，

因为你是这方面

体会最深的专家，

你摄魂夺魄的歌

早已闻名天下。

古希腊

有个伟大的诗人叫荷马，

就曾形容过

你们家族歌手的神奇魔法，

海上的水手只能把耳朵捂住，

在绳索里挣扎，

以避免被美妙的歌声引诱

而坠入水下。

另一个水妖

曾站在高高的悬崖，

她就出现在

德国诗人海涅的笔下。

这个水妖

用金梳子梳着头发，

美丽的发丝丝儿

在悬崖边上流云般飘洒。

莱茵河里

激扬着浪花，

一个年轻的船夫

摇着船儿一上一下，

他望着那

高高的悬崖，

唱歌的水妖站在那里

一丝不挂。

水妖美丽的歌声

诱惑着他，

水妖美丽的姿容

迷醉了他，

他

不顾水中涛天的浪花，

水中巨大的礁石

他也一点都不怕。

可怜啊，

船撞礁石就沉下，

水浪

吞噬了他！

这可见水妖歌声

真有不可思议的魔法。”

6

听到这里，

水妖泪水滚滚而下，

她真懊悔，

不该跟夜莺说话。

“我崇敬你的歌声，

没想你竟然把我戏耍！

古代发生的事

你怎么要算在我的名下！

本以为遇到了知音

可共赏高山流水观云霞，

没想你会

拿我们的祖先当笑话！

我今晚的好心情

全已被你所糟蹋，

远不如我一个人

自由自在赏梅花。

正人君子

不会揭开人的旧伤疤，

更何况你所说的

原本只是远古的神话。

那些遥远的传说

只是能哄哄小娃娃，

当然，你有关歌声的阐述

我都接纳。

你对歌的创造

对我有启发，

也算找你

没有白说话。

只是，

我现在希望你回答：

你

名字叫个啥？”

“天已黎明，

我就要睡觉啦。

我是夜莺，

天一亮来就困乏。

我的洞穴

就在那边的悬崖，

说真的，

我对白天十分害怕。

白天的光

叫我老眼昏花，

白天的噪音

是那样的嘈杂。

白天里，

人与兽相勾搭，

猎人

要来把我们捕杀。”

夜莺说着，

就拍拍翅膀飞出树枝丫，

树上的落雪

被震得扬扬洒洒。

风还在呼呼地刮，

雪还在纷纷地下，

水妖心绪不宁，

身上落满了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