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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没三个亿不拆,把开发商吓走后,又告开发商:为啥不开发我家

深圳罗湖区湖贝村,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信步闲游,却有一栋红砖三层小楼突兀立于数栋大楼之间,模样老旧,在旁边建筑的衬托下像被时代遗弃的一角,这就是“玉兰坊31号”。

天上掉馅饼

地处深圳市东门的商业旺区,湖贝村可谓是名副其实的深圳老村。

明成化年间,十三世祖张怀月与弟弟张念月带领族人选址于湖贝,开基立村。

经数十代先辈努力耕耘,湖贝村挺过无数艰辛岁月,成为了国内外闻名的文化大村。

然而,纵然拥有如此繁荣的过往,湖贝村却没有跟上岁月前进的步伐。

1980年8月26日,深圳特区正式成立,成为我国最早对外实行对外开放的四个特区之一,深圳城区随即迎来现代化大改造。

城市的改造并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领导人高瞻远瞩的眼光与良好的规划能力。

作为我国第一批面向世界的窗口,深圳怎样改造,如何改造,从哪里开始改造都是至关重要的问题,环环相扣,错一步则全盘皆输。

常识下,对于每个城市来说,中心城区都是衡量城市质量的重要指标。

故此,深圳市的改造就以市中心为圆点,呈圆形大幅度扩展。

仔细观察当时的深圳地图,不难发现,罗湖区正巧端端正正的位于深圳中心地带。

于是,几乎与深圳特区成立同步,1979年深圳市政府便在罗湖区专门设立直辖机构,1982年罗湖行政区成立。

可以说罗湖区现代化改造如计划进行,步步相接。

在这其中,湖贝村尤为突出。

这其中,就有湖贝村玉兰坊31号。

31号楼主每次楼主站在三楼往四周眺望,都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原住民规划意识不强,湖贝村的建筑东一个西一个毫无规律所言,好像小孩玩积木一样,哪有空位就把房子塞在哪里。

有些楼之间挨得极近,仅供行人单向通行,有些楼又像是仇人见面似隔得极远。

楼的质量也良萎不齐。

有些精雕细琢,细细铁丝做的窗,泥雕的像错落在屋顶,虽落了灰尘,也依旧在诉说苍老的村落故事。

有的则草草用砖头砌好,四四方方,灰突突的,像灰色的豆腐块立于巷间,沉默冰冷。

低头,31号楼主便能看见随处水汪汪的地面,然后想起因为排水功能不好,有些楼内甚至没有下水管道,居民便只能将生活废水泼在道路上的公共排水处。

他的邻居们倒水自然不可能像做实验似的对准排水孔精细操作,“哗”的一声,盆里的水,桶里的水便洋洋洒洒泼了一地,到处都是。

洗衣的水,做饭的废水,洗澡的水都集中在一起,不能通过排水孔的杂物就会忽悠悠地飘在地坑的水洼处。

更别提下雨的时候了,废水的臭气乌泱泱地弥漫出来,他总是恨不得用水泥把房子每个缝都堵住,因为即使关紧门窗,这臭味也能丝丝缕缕地从门缝窗缝中挤进来,像无形的头发丝缠在鼻头,总觉得难受,细细一体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湖贝村的安全隐患更是突出,巷道复杂,逃生出口缺少,配套的消防用品也极为稀少。

曾经闪耀于历史长河的一代名村就这样蒙灰,在这里,天似乎都是灰扑扑的。

这样糟糕的生活环境让许多村民苦不堪言。

渐渐地,住民越来越少,留下的不是年迈的老人就是家庭拮据的底层人士。

31号楼主极为抠门,正好自家小楼位置好,楼层高,他自然是不肯轻易离去的。

负责罗湖区改建的领导人自然注意到了这里。

1992年,湖贝村改造计划便初次登上议事厅,蒙在明珠上的灰布终于要被揭开了!

一旦湖贝村能够成功改造,不仅整个罗湖区建设能够完美补齐缺角,那些未离开的居民也能有希望摆脱这糟心的狭窄巷道灰色天空。

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31号楼主惊喜坏了。

然而好事多磨,1999年深圳政府表示,城中村的改造必须要提前申请,湖贝村的改造便因此被搁置了。

事情到了2003年又出现了转机。

罗湖区人大四届一次会议在这年召开,沉寂已久的湖贝村改造计划以《关于湖贝旧村东、西、南、北坊全部纳入整体改造规划的协议》全新面目重新归来。

由于城市需要,半迫于群众压力,这次会议通过此项协议,湖贝村终于迎来了真正的春天。

从电视线、电话线、电缆线落地,到市政道路改造,再到消防系统改建,湖贝村一步步焕然一新。

几年后,更大的馅饼又出现了。

2011年2月,罗湖区政府、湖贝股份有限公司与华润置地强强联手,决定将湖贝村改造为一代商业名区,这样湖贝村就此便揭开了拆迁大幕。

不花一分钱,小屋换大屋,旧房换新房,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就这样大喇喇地呈现在31号楼主眼前。

狮子大开口

罗湖区规划者对这片蕴含历史风韵的土地改造充满雄心壮志,对拆迁户更是厚礼相待。

根据深圳市罗湖区拆迁补偿协议,光是住房面积外的额外补贴就包括诸如每家赔偿比例1:1.3,每户一个固定车位、安置补助费每月每平方米80元,装修补偿按新房面积计算每平米1000元,往返拆迁费每户6000元等条例。

如此优厚的条件得到了大家伙的一直好评。

在一片欢天喜气的氛围中,31号楼主却带着一双不怀好意的双眼隐于人群中。

本着自愿原则,开发商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想让每一户居民都获得心满意足赔偿。

因此为使每户每家的多样诉求都被满足,开发商派遣工作人员挨家挨户地调查登记,根据每家不同要求再个性化制定拆迁条款。

工作人员诚心诚意,再加上拆迁补偿本就足够丰富,他们很快就与一大半住户达成了协议。

开发商与政府都满心欢喜,仿佛看见湖贝村全新的面貌就在眼前。

这天,工作人员们终于来到玉兰坊31号,这栋位于中心位置的三层小楼。

站在门口,抬头看看这个红砖房,铁制的楼梯盘旋在楼外,走道狭窄,落满灰尘,他们彼此看看,突然觉得气息似乎有点沉闷。

敲门,进房,落座,在寂静到有些诡异的气氛中,工作人员在31号楼主皮笑肉不笑的带领下进了房间。

却不知这楼主早就在心里打起了如意算盘。

眼看周围的邻居们都得到了不菲的报酬,他心想:“自己的房子空间大,位置好,这价格可不能往低了去。”

其实,工作人员早就商量好了,这房子地处湖贝村中心,在之后的改建中作用绝对不小,因此他们对玉兰坊31号拟定的拆迁补偿比别家高了不少。

再回到这各有打算的谈判现场。

“我们商量的,给您一千万”,工作人员清清嗓,打破了有些凝重的空气。

31号楼主听后心里一惊,开价就这么高,自己的小楼肯定是改建中最重要的一环,这样是不是就意味着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了?

他内心深处阴暗角落那名叫贪欲的藤枝开始疯狂蔓延。

沉默一阵后,楼主抬头,看看眼前坐着的人,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万?”这实在超出既定价格太多了。

工作人员有些诧异,左右互相看看,艰难地吞了口口水。

却没想这人摇摇头,轻声道:“三个亿。”

要知道这可是十年前,放眼整个深圳,房价最高也不过3万一平方米,即使是一千万也够这家人后半生吃喝不愁了。

“您在开玩笑吧!”听到这天方夜谭的数字,工作人员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谁知这人却是真的当他们为现成钱袋,仗着自己房子那点小优势,咬死三亿不松口,丝毫不肯让步,将贪婪二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为了湖贝村整体的规划考虑,开发商本是怎样都要攻克下这块难啃的石头的。

于是后来,他们多次派出代表与这楼主商谈,软话说不通就来硬招,硬招撬不动又好言相劝,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

可谁知这世上还就真有这么不知好歹的人,开发商越是恳切,这楼主越觉得自己至关重要,亿万富翁的想象马上就要成真了。

以至于后来他甚至放话,没三个亿不拆。

开发商也不是没脾气的人,眼见这31号楼主铁了心狮子大开口,他们也来气了。

“三亿不可能,不拆就不拆,差了这栋楼我们也一样能干。”

就这样这场匪夷所思的拉锯战便以戏剧化的结尾落下了帷幕。

心妒又起诉

起先,这31号楼主还不屑一顾,觉得开发商只是一时气话,最终总会服软的,他仍洋洋得意于自己的“聪明才智”。

可开发商也是足够硬气,说不拆便不拆。

在居民全部搬离湖贝村后,领导者们看着繁华城市的老破一角,终于长舒一口气。

至于那三亿天价玉兰坊31号,就把它留那吧,想来也不是多么大一块地,对整体规划也没有什么大影响。

“动工!”

数十辆挖掘机率先轰隆隆来到了这湖贝村。

石破天惊一声巨响,第一栋楼轰然倒塌,湖贝村的重建大业就此拉开序幕。

拆完楼房拆巷道,就连平日里小孩子聚集的那片广场都掩埋在泥块之中。

玉兰坊31号楼主远远地望着,看着自己的小楼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安静地立着,他咧了咧嘴,竟是觉得自己十分了不起。

自己这小楼越突兀,开发商越会将它看作是眼中钉肉中刺,势必会再来找自己商量把它除掉的,到时候还不是照样想要多少要多少,他美滋滋地在心中盘算着。

有时他晚上睡不着,迷迷糊糊总能看见自己银行卡余额后那数不清的零在眼前飘来飘去。

可他没想到的是,万事皆有度,适当提价本是情理之中,若是他合情合理,双方都能商量出个好价钱,落得个你好我好的完美结局。

可他这蛮不讲理的坐地起价只会越发展示自己丑恶的嘴脸,毕竟谁的钱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开发商也不是好捏的柿子,自然不会顺着他的意来。

随着重建工作如火如荼的展开,一栋栋大楼拔地而起,蓝色的墙,白色的顶,就连窗户都在阳光下反射出漂亮的光。

之前那个脏兮兮,总是飘满鱼腥味的泥砌的广场也摇身一变,化身现代化公园,绿油油的生机盎然,公共厕所等便民设施也一应俱全。

更别说室内风光了,每家每户窗明几净,好像空气中都充满了树木的味道,置身其中顿觉心胸舒展。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的老邻居们都回来了。

地方还是原来的地方,感受却完全不同。

家家喜气洋洋,纷纷感叹自己赶上了好时代。

回头一看,原来风光的玉兰坊31号竟还在原地杵着,在旁边大楼的衬托下像是被遗弃的黑布,又矮又灰,就跟童话故事里老巫婆住的屋子似的,似乎连阳光刺不穿这阴暗的浓雾。

这下,原本暗自希望反差越大越好的31号楼主可慌了神,每当目光环视周围一圈,再瞟到自己的小楼,他心里就紧缩一下,又酸又涩不是滋味。

这下不是贪婪作恶了,忌妒的怒火又在他的脑海中熊熊燃烧。

小楼没成开发商的眼中钉,反倒成了他自己的肉中刺。

他还是整夜睡不着,夜晚浮现在眼前的却不再是数不尽余额的银行卡账户,而是立在黑暗中,自己的三层小楼。

“我一定要解决这根刺!”他暗自发狠。

偶然一日,他看见网上有人通过状告开发商不合理拆迁从而获得了一大笔补偿金。

突然得了启发,他灵光一现,一个“绝佳”的念头便蹦了出来:“我也要告他们!”

31号楼主又开始忙活起来了,收集资料,上诉,找律师,他甚至还懂得利用社会舆论,添油加醋地把自己的“悲惨”经历写成文章发在了网上。

这下可算达成了他的目的,不明事情真相的吃瓜群众们纷纷为这“无助”的楼主打抱不平,为啥独独不开发这户人家。

一时间,玉兰坊31号又重新回到大众视野中,立于风口浪尖之处。

但法律岂是谁的支持者多就偏向哪边的,如今在这法治社会之中,凡事都讲究个有理有据。

眼见这31号楼主又开始空口白牙捏造事实,开发商也怒了,你无理取闹,那我们就靠实打实的证据说话。

结果当然可想而知,这31号楼主自然又是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但这小楼又的确是有碍美观,于是罗湖区政府还是妥协了一步,可以拆,但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优厚相待了,一切按章程来。

按章程来是什么意思,这就意味着从前那些巨额补偿都达不到了,而深圳的房价又飞速上涨,从前一千万都不肯妥协的人又如何能忍受如此价格。

于此,他自然失了底气,那便不拆了,以后在外人面前说起来,市中心有一套三楼小房听起来也是件挺有面的事,房子再破好歹也是套房。

玉兰坊31号就这样留存了下来,成为湖贝村历史遗迹般的存在。

终了一场空

虽说31号楼主靠一套房成为亿万富翁的无稽之谈彻底失了希望,但时间的痕迹是无法抹去的。

这三层小楼颤颤巍巍挺过数十载,早已遍体鳞伤。

周围排水、消防等已修缮完备的生活设施,也抵不住岁月的摧残。

小楼漏雨、下水困难等大病小灾隔一段时间便冒出来,而这都需要31号楼主自费修缮。

又因着本身建筑环境恶劣,兰桂坊31号即使对外出租也租不上什么好价钱,房间大都为每月1000元,1200元都顶了天。

如今物价飞涨,与十年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种种因素下,31号楼主也不去奢求多么高昂的拆迁款了,政府能出资重修就行,因为再这么下去,这小楼不仅不能带来收益,还极有可能要他自己往里倒贴钱。

可惜他领悟的还是太晚,应该说,他始终就没有真正睁开眼睛看看社会发展的进程。

深圳已是全国拆迁最法治的城市,一切按法律章程来。

即使在2019年深圳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局颁布的《深圳市城中村(旧村)综合整治总体规划(2019-2025)》中,也明确规定罗湖区新一轮改造对象的面积需达到135公顷以上。

那么像玉兰坊31号这样的“个体户”当然不能纳入范围。

要么在政府的资助下自己出一部分钱拆建,要么原地踏步,总而言之,对于他而言,免费住新房,还能得补贴这等好事至少在2025年之前是不可能实现了。

玉兰坊31号楼主的三亿豪言就这样被时代巨轮碾压而过,化作深圳改建事业历史中的一缕烟尘,随风飘散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不懂得审时度势适可而止,最终只能落得像31号楼主这般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

至于这楼主自己,自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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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永磊. 珠三角地区改建类经济型连锁酒店设计研究[D].华南理工大学,2012.

刘卫斌,江美莹,梁仕然.空间使用价值视角下的深圳湖贝村空间变迁研究[J].城市建筑,2020,17(22):42-45+71.

江美莹,刘卫斌,彭圳. 深圳市中心区湖贝古村历史空间变迁研究[C]//共享与品质——2018中国城市规划年会论文集(04城市规划历史与理论).,2018:314-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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