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9月，一家荷兰电视台在全国范围内做了一次特殊的民意调查。他们所调查的题目是：“你如何看待性交易合法化”。
调查的结果令所有人都感到吃惊，因为在所有的被调查者中，居然有超过七成的人对此表示了赞同的态度。
就在第二年，荷兰政府正式放开了“性产业”，宣布不再将性交易视作非法的行为。从此，无数的性工作者终于从幕后走向了台前。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甚至成为了荷兰这个国家的一张名片。
（荷兰阿姆斯特丹）
如今的荷兰每年都要接待超过200万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而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就是为了来逛一逛荷兰的“红灯区”。盛名之下，不少人将荷兰称为世界的“性都”。
可是荷兰作为一个发达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为何突然会开放“性产业”呢？在性交易合法化之后，荷兰的社会又出现了什么样的变化呢？而历来以贸易立国的荷兰人，又为何会对“性”如此开放呢？
（红灯区里熙熙攘攘的游人）
在人类的历史上，荷兰这个国家曾经也有过极其耀眼的时刻。17世纪时，荷兰的殖民地遍布全球，而世界各国的贸易也大多掌握在荷兰商人的手里。所以当时的人们都将荷兰称作是“海上马车夫”。
当时由于荷兰当局在进行海外殖民贸易的时候，需要招募大量的水手。这些水手大多出身社会底层，文化水平也不高，所以就只能在船上做一些脏活累活。
每次出航的时候，这些水手都会跟着船一起在海上飘荡大半个月甚至是半年的时间。时间一长，他们当中的一些人便产生了厌烦的心理。也正因如此，当时的荷兰船只上时不时就会有水手哗变的事情发生。
（十七世纪的荷兰船队）
一些水手在回到首都阿姆斯特丹之后，便开始在岸上寻衅滋事。当时的荷兰政府对于这些闹事的水手也非常头疼。所以便有官员建议：在港口周围开设一些赌场、酒吧之类的场所，以供水手们娱乐。
不过这些水手对于这样的待遇显然还是不太满足，后来在这些港口的沿岸地区就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场所。
这些场所大多白天闭门谢客，只有到了晚上的时候才开门营业。在这里常常会有一些身材阿娜的女郎站在门外招揽客人。
为了使自己的店铺在黑夜中更加显眼，他们便打出了红色的灯光，好让水手们注意自己。
（十七世纪的荷兰水手们）
很快，便有许多社会底层的女性聚集到了港口周围，开始从事这项特殊的行业。时间一长，阿姆斯特丹的港口周围便形成了一大片的“红色灯光区”，简称“红灯区”。
红灯区在当时虽然不合法，但是却在很大程度上使水手闹事事件大大减少了！所以，荷兰政府对于红灯区中的事情，大多数时候也是秉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而且当时阿姆斯特丹的人口规模也不算很大。水手们在红灯区的周围大量消费，也拉动了当地经济的增长。
这让荷兰人第一次感受到了“红灯区”带来的好处。于是17世纪后半叶，阿姆斯特丹的街头甚至出现了一些官办的“红灯区”。
（位于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
期间，荷兰的水手们在阿姆斯特丹声色犬马的环境中得到了放松，而政府的财政官员们也因此得到了大量的税收。
所以荷兰的红灯区开始慢慢地由阿姆斯特丹扩散到了其他的城市，以至于到了后来红灯区都成为了荷兰的一大特色。
可是随着英国的崛起，荷兰海上霸主的地位逐渐丧失，荷兰的水手数量也逐年减少。红灯区基本上又开在码头周围，所以那些特殊行业的从业者们很快就失去了主要的收入来源。
（荷兰“红灯区”的橱窗）
无奈之下，许多人被迫都选择了改行。再加上当时的社会上一直有人批评政府的政策，所以荷兰政府迫于压力，最终选择取缔了一部分“红灯区”。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在21世纪的今天，荷兰人居然又恢复了曾经的“红灯区”产业。
而且由于在世界上的大多数国家性交易都不合法，荷兰在此情况下反而成为了全世界嫖客的天堂。
那么荷兰是如何将“红灯区”打造成一张名片产业的呢？
（阿姆斯特丹的街头）
当今天的人们走在阿姆斯特丹的街头，总会看到一些打扮时髦的女性。这些女性或许说着不同国家的语言，但是人们心里都清楚，她们都和红灯区有关。
自从荷兰在2000年宣布性交易合法化之后，世界各地的嫖客便如潮水一般地涌入了阿姆斯特丹这座城市。许多人甚至不惜转机来到阿姆斯特丹，只是为了与美丽的女郎寻欢一时。
很多人都会好奇，为什么荷兰会突然宣布性交易合法化，难道他们不知道“性交易合法化”会产生很多的社会问题吗？
（夜色下的荷兰红灯区）
其实早在考虑实现“性交易合法化”之前，他们就已经为此做了充足的准备。为了避免性交易合法化导致的大规模疾病传播，荷兰政府特意改革了本国的医疗系统。
所有的性工作者在从业以后必须定期接受检查。如果有人被查出“带病接客”的行为就将会被处以高额的罚款，同时相关店铺的管理者也将受到警告和重罚。
荷兰政府开放性交易的初，是想将自己的国家打造成世界闻名的“性都”。如果因为某些性工作者的不当行为而影响了本国“红灯区产业”在世界游客群体中的口碑，这在荷兰政府看来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正在游览红灯区的游客）
除此之外，荷兰政府还会花大价钱在世界各地的旅游杂志上刊登相应的广告。这样一来，就会有越来越多的游客慕名来到阿姆斯特丹感受红灯区的魅力。
荷兰政府也就不用像之前一样担心红灯区的收入出现下跌了。
对于荷兰政府而言，实现性交易合法化这件事情显然是利大于弊的。他们既可以用红灯区的招牌从世界各地吸引大量的游客，还能够以税收的名义从那些“性工作者”的身上收到很多钱。
在阿姆斯特丹的“德瓦伦红灯区”，每天都会有成千上万的游客来到这里寻欢取乐，而整个德瓦伦红灯区每年都会给荷兰政府提供大量的税收。
（“红灯区”里的广告牌）
根据相关组织的统计，荷兰性工作者每接待一次客人，就要向政府上交19%的交易税。而在交易完成之后，她们还要向政府上交30%的收入。实际上，每一个荷兰的性工作者几乎有一半的收入都要被荷兰政府拿走。
为了在上缴税款的同时有所结余，大多数的性工作者每天都必须要接待至少四个客人。而这在某种程度上，是难以想象的！
而荷兰政府从这些性工作者的手中拿到税收之后，又会将这些钱投入到红灯区的建设上。所以今天的阿姆斯特丹红灯区被细分成了几个很小的区域。
而来到这里的客人，则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不一样的服务。
（红灯区里的“性工作者”）
除此之外，荷兰政府还在阿姆斯特丹红灯区的旁边建立起了大量的咖啡馆。与普通的咖啡馆比起来，在这些咖啡馆里，人们常常会看到一些着装性感的女郎在表演热舞。
所以客人们常常一坐就是几个钟头，咖啡馆的生意也因此火爆了起来。不过随着阿姆斯特丹周围红灯区的快速扩张。
荷兰社会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新问题。而面对这些问题，荷兰政府显然有些力不从心，这也导致国际社会对荷兰政府的行为产生了许多负面的评价。
（咖啡馆里的“热舞表演”）
由于在荷兰从事性交易需要一个专门的上岗执照。而这些持有执照的性工作者又必须将自己收入的一半上交给政府。所以从2000年开始，就有许多非法的性工作者来到了荷兰谋生。
著名媒体《外交杂志》曾经采访过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荷兰性工作者”，当事人对记者无奈地说道：“我们也不想偷偷摸摸地做生意，但是取得合法资格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
而且自从荷兰宣布性交易合法化以后，这里也就成为了人口拐卖犯罪的高发地。根据国际组织的不完全统计。
在2000年以前，荷兰的性工作者约为三万人，而在荷兰政府宣布将这个产业合法化以后， “性工作者”的人数便增长了快两倍，其中绝大多数的人还是来自东欧贫困国家的妇女。
（深夜的红灯区街头）
这些东欧国家的妇女大多生活贫困，很多人都是被人贩子以招工为名骗到荷兰的。等到她们出国以后，发现对方居然要自己从事“性工作”。
可即便她们的内心对此非常抗拒，但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接受了。
这样的悲剧在荷兰的红灯区里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尤其是在2022年初“俄乌战争”爆发以后，大量的乌克兰妇女被人口贩卖组织骗到了荷兰，被迫沦为了性工作者。
如果她们胆敢叫喊或是不服从红灯区管理人员的安排，便会被扣掉当天的工资，甚至遭受殴打。
而因为这些妇女大多数是被拐卖到荷兰的，所以他们也没有合法的身份证件，各项保障和待遇更是无从谈起。
（被拐卖的乌克兰妇女）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荷兰本地的社会底层妇女也选择加入了性工作者的行列。他们大多数都是因为生计所迫，不得已才从事这个行业的。
所以他们根本不敢办理上岗执照，生怕被周围的朋友，家人甚至是孩子知道这一切。
同时，在荷兰还有一些天主教徒。他们会将这些从事性工作的妇女视为败类，拒绝与她们接触。
还有一些极端的人，甚至会主动去袭击红灯区里的性工作者，这给游客和性工作者本人的生活都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阿姆斯特丹政府特意在红灯区的每个店铺里都设置了一个“紧急按钮”。
如果性工作者或是嫖客遇到了紧急情况，可以按下这个按钮。警察会在几分钟之内赶到现场处理问题。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试验以后，大家发现这个办法所起到的效果也并不理想。
（建在河边的“红灯区”）
由于红灯区里的性工作者生活状况实在太差，荷兰的左翼政党领导人曾经多次在议会向政府提交议案，呼吁当局重视对这些妇女的保护。
但是由于荷兰国会里的各大政党彼此之间争斗不休，直到今天他们也没有得出一个可靠的办法。
阿姆斯特丹的市长约翰.伯恩在面对媒体的镜头时也不得不承认：“已经逐渐认识到红灯区的问题，不只是企业家的问题，而且这里的业务似乎也并不仅仅局限于性交易。”
根据荷兰警方的调查结果显示：自从2000年荷兰政府宣布性交易合法化以后，荷兰本地的毒品犯罪案件的数量出现了井喷式的上升。
（白天的荷兰红灯区）
因为一些黑心的红灯区老板，为了控制其管理的性工作者，便给他们喂食一些具有依赖性的药物或是毒品。
这样一来，这些性工作者对于老板本人便产生了一种依赖。只要他们不听话，老板都不用对她们报以拳脚，便可以使他们乖乖听话。
另外，因为荷兰的性交易产业链飞速发展，一些嫖客的心理也逐渐变得扭曲了起来。他们不再满足于普通的性交易，而是将魔爪伸向了儿童。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人口贩卖组织也会投其所好，暗地里逼迫许多未成年人从事这一行业。
为了打击这些犯罪活动，荷兰政府成立了受害者援助中心。在这个中心的数据库里，人们可以看到。
每年都会有600多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儿童，因为荷兰的红灯区产业而遭受到非人的虐待和迫害。
（阿姆斯特丹的街头）
但一些荷兰的民间组织也自发进行了调查。他们认为“受害者援助中心”的数据应该经过了荷兰政府的修改。
真正的受害者人数应该在2000人到3600人之间，这个数字约等于官方发布数字的6倍。
随着荷兰“世界性都”的称号逐渐被人们所熟知，许多国际组织也站了出来，为红灯区里的女性发声。
在欧盟人权组织2020年发表的一份报告里，欧盟的官员们就一针见血地指出；“全世界大概有36％的人口贩卖受害者来自于荷兰，并且这个数据还在逐年增加。”
（夜晚的荷兰红灯区）
由于这些数字太过骇人听闻，欧盟官方便多次就“红灯区”的问题向荷兰政府表达过抗议和不满。
在欧盟之后，美国，日本，韩国等国家也加入了抗议的行列。直到此时荷兰政府突然意识到：是必须要对红灯区进行改革的时候了。
可是面对这个在荷兰境内蓬勃发展了20多年的产业，荷兰政府能够对他们做出怎样的限制措施呢？这些措施又会不会与之前的那些政策一样，只是走走过场，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呢？
（人烟稀少的红灯区）
2020年，大规模的疫情在全球范围内爆发。靠着旅游业发家的荷兰政府立刻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由于全球的游客骤然减少，荷兰政府的财政收入也遭到腰斩。
在这样的情况下，本来靠着世界性都招牌招揽顾客的荷兰红灯区也变得惨淡异常。不少性工作者因为失去了收入无法偿还银行的账单，甚至这还有人被恶毒的老板赶到了街上居住。
面对这些性工作者的遭遇，荷兰议会里的左翼议员和基督教代表公开呼吁政府应该为她们提供帮助。而且此时也有人重新提出：“要禁止荷兰境内的所有性交易”。
（荷兰红灯区内的店铺）
这时候，性工作者联合组织的代表便站了出来极力反驳这种观点。他们认为：政府如果全面取缔性交易产业链，不仅会使自己丧失大量的税收来源，还会使得许多以此为生的女性从此失去生活的希望。
尽管性工作带有明显的剥削和奴役色彩，但是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生计不得不选择与虎谋皮。在议会喋喋不休地争吵当中，无数性工作者的生活也变得愈发艰难了起来。
人们发现，2020年荷兰政府宣布要对全国所有行业进行一轮财政补贴。但是直到当年的年底。
荷兰政府也没有向性工作者的联合工会下发过一次“救助金”，这让曾经西方人引以为傲的福利制度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荷兰的“国会大厦”）
而为了维持自己的生活，许多持有合法工作证的性工作者被迫再次开始从事“地下交易”。
因为此前荷兰政府为了控制传染病，宣布禁止在全国范围内组织一切性交易活动，这让所有的性工作者产生了一种“被国家背叛”的感觉。
2022年1月1日，荷兰政府出台了一项全新的规定。根据这项规定，嫖客如果发现了所去的红灯区里存在人口贩卖、殴打、奴役妇女等行为。
可以立刻向当地的警方举报，如果举报的内容最终被查实了，举报人还能因此收获一些奖励。
可是这项新的举措几乎没有起到任何实质效果。因为没有一个嫖客愿意真的为那些性工作者着想。
他们大多数人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寻欢作乐，很少有人能够真正关心这些性工作者的处境与困难。
（红灯区外的游人）
不过为了减少国际上的负面舆论，荷兰政府宣布拆除红灯区外的部分咖啡馆。同时他们将原来那些用来展示性工作者的玻璃橱窗改为“时装展示柜”，以此来提升荷兰在国际社会中的形象。
荷兰政府的这些做法看上去似乎是在为性工作者着想，但所有的荷兰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荷兰政府为了减轻自身压力的一个手段。
而对于那些性工作者的苦难与困境，荷兰政府的官员们从来不会去真正地关心，他们在乎的只有政府的财政收入。
2021年的年底，荷兰政府宣布开放国境，取消之前对于性交易产业的限制性措施。他们本以为这样做就可以给自己带来高速的经济增长。
但就在同一时间，欧洲的比利时也宣布废除了“卖淫禁令”，这意味着荷兰在性交易领域遇到了一个对手。
（位于比利时安特卫普的红灯区）
许多先前在荷兰从事性工作的女性，为了收入和生活选择前往比利时。因为那里的条件比荷兰更好，而且比利时人也更加重视对性工作者的保护。
这也让荷兰政府的处境变得越来越困难。虽然时至今日，荷兰还是全球“红灯区产业”中的佼佼者。
但是他们昔日靠着性交易合法化获得的名望和经济利润，已经无法和从前相提并论了。对于性交易这个产业，荷兰人的态度也不像20年前那么友善与热情了。
（人们正在红灯区里闲逛）
毫无疑问，荷兰政府选择将性交易合法化是一个极其重大的错误，这样的政策虽然在短期内可以带来丰厚的财政收入。
但是其后续所带来的社会问题是无休止，而这些社会问题所耗费的治理成本，也根本不能用金钱来简单衡量。
在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国家，“性交易”都是非法的行为。因为人们早就看清楚了这当中的剥削本质。
在一个发达的现代国家里，虽然能够同时存在好几种不同的声音，但是人们对于剥削和压迫的态度应该始终如一：
任何一个群体都没有权力去压迫和奴役另一个群体，如果剥削和压迫被合法化，那后果将会比开启潘多拉魔盒更加可怕。
《The challenges of fighting sex trafficking in the legalized prostitution market of the Netherlands》Wim Huisman, Edward R. Kleemans
《The Failure and Proposed Revision of Legalized Prostitution in the Netherlands》Mason Van Gorp
《It’s Legal to Sell Sex in Amsterdam, But Don’t Expect the Same Rights As Other Workers. 》Geneva Abdul
《Holland’s legal prostitution zones reduce rape: New research》David Trilling
《Safe Sex for Sale: Is Legalizing Sex Work the Answer to Sex Trafficking in the Netherlands?》Jess N. Gibly
编辑: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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