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眼泪

子 萱／文

一直以来

对妈妈的印象与记忆

最深切的画面

其实

不是她的容颜

不是温暖

甚至不是爱

而是妈妈的眼泪 

妈妈是个极多愁善感

极爱流泪的脆弱女人

从记事起

就每天每天

都会看见她眼里的霏霏细雨

大雨倾盆

也是时不时的事

妈妈爱哭

也许是天性懦弱

性格使然

也许是残酷的现实所迫

没办法那么轻松洒脱

也许不得不如此

才能缓解心里的苦楚与苟活

 

日子

在妈妈的指缝中

一天天无声地滑落

在低头抬头之间

一刹刹地飞逝消失

日子

在妈妈那如雲如雾的眼里

分分秒秒迅速蒸发

没有留下

一滴滴残骸

 

日子

也在妈妈每一个

最后疲惫地爬上床

熄灯休息的夜晚

匆匆地逃走

年复一年

日复一日

妈妈的手上

旧茧叠上新茧

妈妈的个子

也被岁月磨去了一截

越来越矮

矮得我要低头同她讲话

 

身子也越来越单薄

薄得像照片上穿着衣裳

恐怕风稍稍大一点

就会把它刮得

无影无踪

妈妈的眼眶

也越来越深

但依旧含着泪

仿佛是蓄满了水的水库

随时

都有可能绝堤

喷薄而出

 

相对于妈妈的眼泪

妈妈的吻

是那样的模糊

遥不可及

那已是很早很早

就消失在了梦里

也许她吻过我

但我的面颊依旧干裂

就连拥抱

都是那样地稀缺

我敢肯定

她不是不爱我

她是没那么多赋闲的时间

她是同干不完的活

过不去

也同自己的命运过不去

 

就这样

干着干着

就把自己送进了坟墓

终于放过自己

终于可以无忧无虑

终于可以安逸自在地长睡不起

任谁呼唤她

她都狠心不理

没有一丝犹豫

没有半点留恋

决绝地一去不回头

 

从此

她放下了忧愁

轻轻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从此

她也不再承受劳苦

而到另一个国度去享福

从此

她也不用再担忧

不用再提心吊胆

不用再管俗世的柴米油盐

 

妈妈呀！

你走了

为何？为什么？

没有带走你的眼泪

它常常噙在我的眼里

常常阻挡我的视线

常常抑制不住

跑出来

去浇灌那些有你的身影

有你的音容愁绪

早已丰干的日子

和干涸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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