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石印风的“农民意识”（12）
□薛元明
为了便于进一步分析，我们尝试将齐白石的作品分为差、中、好、精四个层次。前文解析刀法时所看到的作品就是齐白石印章中差的部分。不仅齐白石自己的印章，许多学“齐派”的印人所出现的问题首先是在刀法方面，抛筋露骨，粗野失范。所谓“中”就是在刀法或篆法上有可取之处，“好”则是两者兼备，“精”指的是代表作，见证其毕生成就及创造力。“精”这一部分将在本讲座最后一部分着重分析。此处择“中”和“好”来略加评析，两者之间界限并非泾渭分明，因为印章不能绝对量化，也只是一家之言。
先看列入“中”的这部分印章：
“白云”和“不成画”两枚异形印处理得很巧妙，在篆法方面有超强的应变能力。“白云”印中“云”字的处理使印面变得更加灵动，若“白”字篆法稍加调整，缩小上部的三角形红块面，则视觉效果更佳。“不成画”印面分割“构成意趣”，“成”字下部留红，与印面上方鼓凸的红面相呼应，融为一体，可见画境。
不成画
王森然
“王森然”和“森然”一白一朱两枚姓名章，以刀法传笔意。“王森然”刀刀见笔，笔画布局高低有序排列，如“王”和“森”的错落，“森”字中的三个“木”，具有一种音乐节奏感，有条不紊。稍有不慎，局部杂乱，就会影响整个印面效果。“然”字多笔竖画随意排列，无一相同，自然天成，纵向逼边残破，与“王”字横画形成反差，相映成趣。“森然”全印笔画有封泥漫漶之效。看似凌乱，实际上是有意营造，密不透风，留出少许白地以见微光，灵犀一点。
再来看列入“好”的这部分印章：
“王桢”印中笔画柔和浑厚，看不到锋芒，不仅与运刀、控刀有关系，和章料也有关系，甚至与印泥也息息相关。这说明了理解齐白石的印章不能以绝对单一的眼光来验证，以某一条固定标准来衡量。“榜眼”两字皆为纵长形，自下而上行刀，停驻轻重，呈现出错落变化。针对多笔同向甚至平行的笔画加以变化，可以游刃有余，确乎是“老手齐白石”。
王桢
榜眼
白云居
“白云居”既有整体上的疏密对比，局部处理亦有松紧反差，如“雨字头”和“立”部留红对比，营造出一种多层次的美。“天琴老人”少了生辣之气，笔画饱满含蓄，而且从印文布局来看，应该是先书后刻。齐印中极少见此种温文尔雅一路。“中立不倚”印面安排错落生姿，将“中”字笔画繁复，形成对角呼应，对篆法有一种天生的敏锐直觉，善于因势而化。
天琴老人
中立不倚
大千
半聋
“大千”和“半聋”借鉴封泥，可以看出，随着时间的推移，齐白石的篆法逐渐成熟，用刀等技法也益加精进。“大千”平行笔画很多，与边栏并笔粘连，以巧守拙。相比较而言，1931年冬所刻“半聋”印更耐人寻味，印侧题款“辛未冬十月，刊于旧京，观者同学八九人”，言形于色之间非常自得。此印是齐白石完成变法、逐渐形成个人风格的得意之作，渐入佳境。（来源：《中国书画报》书法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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